第43章 他看见

姬狂澜止步于殿前，面色震动，转身便走。

“姬师，怎么了？祭拜大渊的仪式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发起对大渊之王的礼拜。”

身后有人劝阻，但他依然挥手驱走了所有人，转身走向密室。

确认无人窥视后。

姬狂澜从怀中取出了一本看上去平常无奇的日记本。

翻开手中的笔记本，姬狂澜目光闪烁，只见上面的字迹宛如有了生命一般，开始了自行跳动！

当颠覆认知的“跳动”结束，上面的大半内容都被未知的力量修改。

他循着记忆快速翻到了出现改动的第一页：

——群星纪3842年7月十日，天理化身入侵，提前结束为期一月的礼拜，持【誓约胜利】斩天理化身于帝都之上，赢万民欢呼。

——次日清晨，接受加冕仪式，仪式过程中发生内乱，斩叛军首领一人，拘押叛军千余人。问其等叛乱原因，回答只有投降才能为帝国换来生机，皆斩之。对了，自今日起，我就是帝国第二十七世君主。

……

——群星纪3843年1月7日，圆桌会议公然弹劾王室，十三家大贵族中有七家联手发动叛乱，立帝都于危墙，挟帝都子民令王室退位。命其退之，不从，持剑斩之。自此，帝国仅余六家圆桌贵族，日后诸位开国先祖得见此景，不知是何感想……

……

——群星纪3847年8月1日，斩天理第三十七尊化身。习练先祖遗留万军十大至高体术之一【周天守御流】大成，源力晋升22级，成就【王座】。

……

——群星纪3851年9月1日，举国之力祭拜大渊，辅以天理之血，取得微弱回应。

……

——群星纪3855年5月7日，今天有人告诉我帝国的能源撑不了几年，流入这方时间的源力越来越稀少，敌人对我们实施了全面封锁。

……

——群星纪3856年1月9日，高文大公问我帝国未来，我告诉他，只要我还在，帝国便永世长存。

……

——群星纪3857年8月7日，斩天理第一百三十七化身，源力破位27，武证一国，成就【星空下】。至此，路至尽头。

……

——群星纪3860年1月1日，持【誓约胜利】，欲斩碎天理之网，失败。

……

——群星纪3860年6月7日，世界震动，深度加深半格刻度，留给帝国的时间仅剩下2年。

……

——群星纪3861年1月1日，帝国彻底失去了能源与光，人造太阳熄灭了，黑暗吞没了我们，但我告诉帝国子民，明天太阳依旧将照常升起。伟大的康斯坦丁陛下，很抱歉，海瑟薇·亚瑟无法携带帝国子民重返现世，再次让您失望了，请允许海瑟薇在仅剩的时间中点燃自身。

——愿帝国与世长存，愿大渊荣耀永在！

……

接下来一连数页都是空白。

姬狂澜接连翻过数页空白，终于在最后找到了这本日记的最后字迹。

——您好，不知道是否是陛下的顾见诚先生，虽然不知道您是否能看见，但我还是要说，我的名字是海瑟薇。

——海瑟薇·亚瑟。

——我是不落帝国第二十七世君主，也是最后的幸存者。

——我是否，有做到您预期的程度？

……

……

【伟大者之巅】

这是伟大者集会之地，也是此岸界域最高权力汇集之所。

作为守门人的奈亚，此时正震惊地望着光屏上那条代表光阴长河“波动值”的曲线，突然拔高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混沌海内自有无数界域，却都逃脱不了时光与命运的束缚，而一切时光与命运的汇集，便是承载万灵众生的【起源长河】。

自群星合道的那一天起，名为时光与命运的两条长河外，便要再加上一条星灵之河。

在那以后，【起源长河】真正现世，统合了无尽苍茫世界，这也是【群星版图】的基础。

自此，时间与命运便成为了禁忌。

纵使是站在众生之巅的原初级神圣，也无法再窥探命运，逆流时间，甚至连自身的时间线都无法守住。

只剩下超脱于【起源长河】之外的【伟大者】，才能有限度地逆流【起源长河】。

祂们，才是此岸无数生灵真正的保障所在。

曾经祂们被誉为超脱者，但在这一场战争掀起后，世人皆以伟大称之。

——只因作为超脱【起源长河】的存在，即使是寂灭潮也只能打湿祂们的裤角，【起源长河】也难以束缚祂们，但祂们依然愿意为万灵、为自身族群而战。

祂们不欠万灵什么，反而是万灵亏欠他们良多。

现如今，随着【起源长河】的反噬，【伟大者】们能守住自己的时间线，却越来越难以大幅度干涉这条怒气值不断上升的长河。

在过去的几千年里，即使是彼岸入侵后方的几次，光阴长河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可是这一刻，沉寂了太久的光阴长河，轰然沸腾！

……

……

金色的光辉宛如绽开般盛放于顾见诚的头顶。

他看到了一座煌煌不朽的国度以圣痕的形式，自历史的长河中显现。

国度的最前方，孑然一身的女子君王持剑斩下！剑锋下恍若无穷无尽的金色水流汩汩流淌，融化了正在侵入这座世界的“触须”，斩碎了天理的化身，也将笼罩一座世界的绝望荡彻一空。

他看见历史的光影中，那轮矗立于帝国顶端的人造太阳失去了最后的动力，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钢铁城市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却是无人陷入仓惶，因为永远站在帝国之前的陛下告诉他们，明日，太阳依旧将照常升起。

他看见第二天的清晨有人忐忑走出了房屋，站在狭窄的巷弄中抬起头，这座城市宛如森林结构、纵横交错的建筑挡去了绝大部分的天空，只给他们留下头顶的一线出路，偏偏属于太阳的光辉真的洋洋洒落，从那一线狭缝中，落在他们的脸上。

他看见世界在沉寂中跌入了最深处的断层，时间就此永恒定格，又仿佛飞快的加速，让他得以洞悉这四千年的漫漫岁月。

四千年的漫长焚烧中，孤独的君王自始至终都守护在帝国的最前沿。

顾见诚凝望着历史中那道早已化身日轮的庄严身影。

这就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

她做到了她所能达成的一切。

现在。

轮到他了。

无数的光影片段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而后悉数沦为泡影。

熟悉的恢弘殿堂重现眼前，他再次回到了属于大渊的神殿。

他向着身后的神座，迈出了第一步。

当他落座于此。

大渊的冠冕便也加诸于此。

那一刻。

好似有十万轮太阳冉冉升起在这世间的最深处，无尽地狱与深渊的最底部，照亮了这四千年的漫漫长夜！

不存在于时光长河中的“历史”仿佛陷入了熔浆中，就此凝固定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