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等不了

清风拂过，一缕发丝飘飘拂拂，最后落在陈钰的鼻尖。

周离试探着伸出手……

陈钰仰脸望着他，似乎等着他帮她拂去：“据说我小时候爱哭鼻子，总等着离哥哥亲手为我擦脸。”

周离微微一怔，缓缓收回手。

陈钰莞尔一笑，把发丝抿到耳后……

“听说曹将军和严将军都丢了官，不知换成了谁。”

离她杀死周寻过去快一个月了，赵二受宸妃拖累，也出不了章华宫，不知是不是换成了哥哥的人。

周离淡然一笑：“种瓜得瓜，自然能如你所愿。”

“听太子妃说曦王在暗中举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那么容易得逞！”

“你守护的人还好吗？”

周离微皱着眉，默然不语。

他几乎可以肯定，陈钰已经知道他是谁……

……

此后的日子里，周离奉皇令向昭宁公主示好，以免婚事出现变故。

她一直都做得很好，该吵闹时吵闹，该动手时动手，一切皆遵照皇上心中所期望的样子。

反而是他，时常无所适从。

作为英招，他可以对陈钰疾言厉色。

可每每想到她知道他是周离时，他总觉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皆是冲着周离去的。他开始患得患失，更狠不下心让她有半分不悦。

未免露出破绽，他只能寻借口推脱，尽量少入宫……

醉仙楼里，烛阴一脸伤怀地饮着闷酒。

他不时抬眼望着周离，这家伙被逼娶昭宁公主，愈来愈沉默寡言了。

烛阴苦笑着：“看你那不情不愿的样子，我们若能换换就好了。”

身为金甪卫，他从未对宫中的女人有任何觊觎之心，是凤瑶公主先引诱他的。

他把心给了她，她却遍地撒网……

周离轻啜了一口茶，转头看向窗外，似乎不想提起婚事。

“襄王可真够窝囊的，若不是襄王妃，这次他的脸可就丢尽了。”

“可不是嘛，休妻与和离，差得远呢！”

酒楼的客人对永宁郡王刘逸与襄王庶女程氏的婚变津津乐道。

襄王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庶女行二却先嫁与永宁郡王为郡王妃。嫡女居长尚待字闺中，俨然成了老姑婆。

襄王妃为女儿着想，不得不出面维护庶女的声誉。

她果断拒绝休妻之说，只同意和离。

待刘逸签下和离书之后，京中便传出他曾在郡王府望云阁私藏民女供自己渲淫的丑闻。

喂哑药也变成了割舌头。

烛阴脸上带着讥讽，不阴不阳道：“说什么温润如玉，原来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初你在营州，怎么没有为民除害？”

引诱凤瑶公主，致其有孕……

这是李希暗中散布的。

“听说，他还曾到苏家逼婚，差点就纳昭宁公主为妾。”

周离扫了一眼唾沫横飞的酒客，略显懊悔：“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翻不起大浪，大意了。”

“你说……襄王恼怒之下，会不会派人刺杀刘逸？”烛阴不经意道。

周离捏着茶杯，良久方道：“她不值得你冒险。”

当年先帝联合大长公主收缴了襄王的兵权，之所以没有将程家赶尽杀绝，皆因他有一个窝囊废的儿子。

老襄王飞扬跋扈，性情暴躁，对儿子动辄打骂。长期的威压之下，他的儿子便养成了一副懦弱的性情。

如今这个襄王，总担心皇上翻旧账，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

刺杀刘逸的事，他干不出来！

“我咽不下这口气。”烛阴又向小二要了一壶酒……

这些年为了凤瑶公主，他没少暗中帮助曦王，到头来却被公主踢到一边。

“同为金甪卫，你可以娶昭宁公主，为何我不能娶凤瑶公主？”烛阴猛灌一口酒，带着恼恨的语气：“我都不嫌她脏，她竟嫌我上不得台面。”

他拿酒杯碰了一下周离的茶杯：“我一直把你当好兄弟，只要你不乱说，皇上就查不到我头上。”

周离问道：“曦王岂会饶得了你？”

“哼，一个被困于京城的无用之人，有什么好可惜的。”

曦王早就看出来皇上不会扶持刘逸，也只有宸妃痴心妄想。

对曦王而言，深受皇上器重的金甪卫可比刘逸有用多了。

周离饮下杯中的茶，笑道：“我忙着成婚，自然无暇他顾。”

皇上多疑，从未真正相信过谁。

能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又岂会不派人盯着烛阴……

……

为了让凤瑶公主嫁得名正言顺，皇上可谓费尽心机。

他巧用吹箫引凤的典故，借神人之说，为喜爱音律的公主和善吹箫的永宁郡王赐婚。

至于婚期和两位公主同嫁之事，当然是太史令卜算的结果。

婚事仓促，匆忙间来不及再另建公主府。

皇上把原来的潜邸修葺一番，给了凤瑶公主。到陈钰这里却犯了难，没有空余的府邸给她。

皇上让皇后告诉陈钰，在周府成婚，不再另赐公主府。

皇后不愿替他分这个忧，直接带着一众嫔妃和陈钰浩浩荡荡地去承和殿探病……

“皇上也太惯着凤栖宫那位了，也不怕别人说你苛待侄女。”

当皇上不得不亲口说出不再另赐府邸时，皇后不顾众人在场，直接责怪皇上，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潜邸是她和皇上的，就这么给了那个小贱人……

众嫔妃望着一脸阴沉的皇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若不是生下太子，皇后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陈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周离与我王兄一同赴难，我自当代他向周夫人尽孝。住在周府也好，免得我与英招相看两厌。”

皇上的面色越来晦暗，隐隐泛着乌青。他的脸颊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一如当年服过丹药的苏老夫人。

“不知大婚当日如何迎亲，昭宁担心……”陈钰欲言又止。

皇上强打起精神，示意皇后带着众人退下。

陈钰忧虑道：“若刘逸见到周离只怕不好。”

皇上一脸欣慰，到底是皇家人，知道孰轻孰重。

哪怕对婚不满，心中也装着国事。

他难得露出笑脸：“瑞王病逝，朕已册封刘嵬继任瑞王。消息一直压着，没让刘逸知道。”

服丧至少要三年，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