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讲成

“大哥，我看你还是把你闺女卖给这个小姑娘好了！”人群中走出一青衣男子来对着卖女的男子说道，“你这姑娘瘦的跟个豆芽似的，就算去了飘香园也不见得能多卖几两银子。人家做的是啥生意？你这闺女去了能做啥？看她这瘦的皮包骨的样子，就是去做个烧火的丫头，怕是柴都劈不了几根！说不定连六两银子都卖不了！”

随着青衣男子站出来说话，本就怜悯小姑娘的人也跟着出声来，“好歹也是你闺女，你咋能忍心把自己闺女卖到那种地方？”

“可不是，到底是一家人，现在有好人家愿意要你这闺女，你这个当爹的总不能非得把自己闺女推到那火盆里才高兴吧！”

……

在一帮子看热闹的人声后，卖闺女的男子最后咬牙同意了把自己的闺女卖给了莫紫菀。这让本该去的茶行买一套茶具的宋南枝和莫紫薇改成了衙门行。

到了衙门倒是很顺畅，签了卖身契后，宋南枝也没再耽搁，掏出了卖药的钱袋子，数出了六两银子出来递给男子后。把钱递出去了后看着莫紫菀手中拿着的卖身契，又看向豆芽似的小姑娘，叹了一声后道：“走吧，回家！”

莫紫菀把卖身契看仔细后便折了起来，折好后就交到宋南枝的手上，“奶奶收着！”

宋南枝接过六两银子换来的一张纸，心下又忍不住心痛了一下银子，心痛归心痛，还是接过了莫紫菀递过来的卖身契，收起来揣进怀里后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莫紫菀忙不迭的点头，“放心放心。”随后还马屁精的说道：“有奶奶在，我只管吃喝玩耍。”说完又拉起小姑娘的手喊道：“春芽姐姐，走，咱们跟奶奶回家了！”写卖身契的时候，不但写了小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为何被卖，被谁卖，以及卖身后生死与生养的家庭各不相干，互不往来等条款都写的清清楚楚。

出了衙门，莫紫菀也不缠着宋南枝再去茶行买茶具了，虽说挣了一大笔银子，可买人有花去了这么多，剩下的钱可得节省着些了，所以着茶具便可以省去了。

茶具可以省，但生活该有的开销还是不能省的，坚持去割了两斤肉才回家去。

才一回到院子里，莫紫菀拉着春芽就往院子里跑去，人未到，声先到，“爷爷，我们回来了！我们还带了个姐姐回来。”

莫庭雨是个闲不住的，腿伤虽还没好，可家里能做的事他也在尽力而为的做着。昨晚和宋南枝就商量着要多舂些米出来，总不能让李家两个孙子来了后，还让他们跟着自己天天喝粥，加上田里的稻子又刚收回来，就算是喝粥也不能碗里全是汤，家里米肯定是要多备着些。早上宋南枝出门前，就把柜子里存着的稻子提了一袋子出来放在了石臼的旁边让莫庭雨舂些米出来。

莫庭雨坐在石臼前看着莫紫菀风风火火的拉着一个小姑娘跑回家，看着面生的小姑娘还在想是哪家的娃！只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于是看向后面跟上来的宋南枝。

宋南枝被动的把春芽卖了后，一路上对春芽虽未露出不喜的模样来，可到底多了一些忧思，也没多少高兴。家里啥情况，再没人比她清楚，不管是在吃穿上，还是人手上，她实在是照顾不了两个娃。不过一路上看着莫紫菀高兴的模样，特别是进院子的时候，见她兴奋的拉着春芽跑回家的样子，又想着菀菀也没个兄弟姐妹，家里就她一个娃，以后有春芽陪着菀菀也是件好事，担忧之中对春芽的到来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宋南枝走近了一些后才说道：“进屋再说吧！”

宋南枝说完先把背篓里背的布料，棉花还有割回来的二斤肉背进了屋子，放下背篓后又转身出来把莫庭雨扶进屋里。

待把莫庭雨安顿好后，宋南枝才坐下来，对着春芽喊道：“春芽过来！”

春芽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一路上虽然有莫紫菀照顾着她，可到底是才换了环境，不认识的人，不认识的地，更不是自己以往熟悉的家，怯怯的走到宋南枝面前，也不知道喊人，只低着头站在宋南枝的面前，等着她的吩咐。

宋南枝本就是个心软的人，不然也不会依着莫紫菀买下她。买都买回来了，以后的日子也只能一起过，所以这会见着她害怕的样子，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忍，伸手拉起她瘦的皮包骨的手说道：“孩子，别怕，咱们到家了。”随后指着莫庭雨说道：“这是你菀菀妹妹的爷爷，以后你就和你菀菀妹妹一样，也叫爷爷！”

莫紫菀站在春芽的旁边摇着她的手催着道：“春芽姐姐，快叫爷爷！”

春芽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宋南枝和莫庭雨，心里的怕散了一些，小声的叫到：“爷爷。”

“还有奶奶！快叫奶奶。”莫紫菀此时完全是一个大姐姐，照顾着刚来家的小妹妹。

“奶奶！”春芽听话的喊道。

“好孩子！”宋南枝说道。接着把怀里的卖身契拿出来递给莫庭雨，“这是春芽的卖身契。”

随后接着说道：“春芽也是个可怜的娃，我和菀菀卖了草药回来，就碰到她爹要把她卖给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是菀菀见她可怜想要带她回来。”宋南枝也没多说，简单一句话就把春芽是咋来的说给了莫庭雨听。

莫庭雨听后也没多问什么，和宋南枝一样，对以后的日子多了一抹担忧，自己腿本来就不好，家里上下就靠着老婆子，要不是菀菀平日里懂事，不要人照顾，不然依着老婆子的身子早就扛不住了，可现在家里又多了一个娃，看着眼前的娃也不大，又特别是瘦弱，以后肯定要分些心来照顾她。

担忧归担忧，可也和宋南枝的心思一样，见着莫紫菀高兴，且人也带回来了，也只能接受，伸手抚摸了一下春芽干枯且黄的头发，轻声说道：“好，好，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莫紫菀听着莫庭雨话，又想起来她在河里打捞起自己对自己说的话，走到莫庭雨身前，靠着莫庭雨喊道：“爷爷放心，以后我和春芽姐姐一起孝敬你和奶奶。”

春芽这会倒是不用人叫，跪在莫庭雨面前，对着莫庭雨说道：“爷爷奶奶，我能干活，我不白吃饭，我能喂猪，喂鸡，烧饭，我还能挖地，还能照顾妹妹！”

莫庭雨在春芽的话后，深深的叹息，唉！都是苦命的人！拉起她道：“咱们家也不是啥有钱人，以后你莫跪来跪去了，家里的活有你奶和我在，咋也轮不到一个娃来操心，你就安安心心的陪着你菀菀妹妹就好。”

宋南枝也跟着说道：“对，以后你就帮奶奶照顾菀菀。”

春芽点头，“嗯，我肯定好好照顾菀菀妹妹。”

莫紫菀这会又说道：“春芽姐姐你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人了，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

春芽看向莫紫菀，眼里闪出光亮来，重重的点头应道：“好！”

莫紫菀看着瘦小的春芽，想着爷奶取名紫菀的用意是让莫紫菀一如田间地里随处可见的紫菀花一样能坚韧的活着，虽然最后真正的紫菀没能活下来，可现在自己就是她，会替她坚韧的活下去，会替她照顾好爷爷奶奶。 看着眼前爷奶沧桑的脸颊，对着春芽说道：“以后你就叫莫离！我们一家人莫离莫弃！”

春芽在莫紫菀的话后，豆大泪水一下就滚落下来，刚被莫庭雨拉起来的身子，对着莫紫菀跪下来，“以后我一定不离开爷爷奶奶，不离开妹妹你！我要照顾你们一辈子。”

莫紫菀嘴角挂笑，爷奶救了自己，又带大了自己，从进这个家门起，自己就是真正的莫紫菀，照顾爷奶，让爷奶过上好日子，是自己做为他们的孙女该有的责任。虽然现在莫离才进家门，与这个家还没建立起亲情来，可她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无疑，这孩子也是一个知道感恩的。

微笑着拉起莫离来，“好，以后我们一起照顾爷爷奶奶！”说完又说道：“还有，咱们家也不是有钱人，今天能买你回来也是因为前些日子我们在山上找到了一种药材，正好今日去医馆卖药得了一些钱，所以才有钱买你回来。”

后话锋一转，“还有，我们家还欠着村里人一些钱没还，所以以后村子里的人问起你来，你就说你爹要卖了你，你不想被人卖，偷偷跑出来后饿晕在路上被我奶捡回来的！”

“对对对，咱们以后都按照菀菀这个说法，不然以后人家知道了咱们家到处欠着人家的钱不还，还去买个人回来使唤。”莫庭雨听后忙跟着说道。

宋南枝应道：“好，我晓得了。”随后又叮嘱莫离，“你也记到，别以后说漏嘴了。”至于卖药还剩下的钱等晚上再慢慢给老头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