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景瑜和季玥汐显然没有想到,皇宫居然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目前的动向。
当初迟景瑜夺嫡之时,已经考虑到有这种危险的存在,特地清除了一大批,现在的皇宫对于他来说,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只可惜,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人都是会改变的,当他离开的这三年,权势越来越大,原本忠诚的人也开始有了异心。
更别说,现在两晋合并,新来了一批大臣,相互看不顺眼,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马上处理干净的关系。
而迟星禹是唯一一个还存活下来的皇室人。
他原本就是一个不问世事的皇子,只想着过富贵日子,当迟文渊死后,他被大臣们力保下来,避免迟景瑜被百姓说成是一个不忠不义的君王。
弑兄本就是十恶不赦的大事儿,当时迟文渊失了民心,百姓才能够原谅迟景瑜的做法。
皇家的冷血无情,做的是一个斩草除根,若不是为了名誉,迟景瑜也不会有这样的退步。
就让迟星禹做一个游手好闲的皇子活下来,可他不知,在离开的三年内,迟星禹借着花天酒地的旧皮囊,私下忍辱负重,偷偷收买了一些在皇宫的眼线。
迟星禹知道迟景瑜一定会回来的,这三年是他喘息的时间。
三年后,迟星禹看到迟景瑜不仅完成了晋国统一,当初被自己抛弃的丑女季玥汐也在她的身边。
好比自己一辈子的耻辱都被挖出来,甚至每天晚上会做当年他夺位的噩梦,他当时就在现场,看着迟景瑜手刃迟文渊,而他的母妃为了让他活下去,以死相逼,就为了让迟景瑜留他一条性命。
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所有人的牺牲,换取迟星禹现在活下去的机会。
他成了一个身后没有势力的皇子,活下来的原因,只是为了要迟景瑜向百姓们证明他不是一个冷血的皇上,而是一个有手足情谊的君主。
一个人活着的理由竟然是为了证明另一个人有手足情,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
他现在恨迟景瑜更恨季玥汐。
恨季玥汐欺骗了他,这一次的疟疾更是让他看清楚了季玥汐的真面目。
原本应该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草包,如今却被人神话成一个神医,她什么时候学会的医术?
想到过往种种,迟星禹觉得当初迟景瑜身上的毒说不定就是季玥汐治好的。
季玥汐把他们骗得好惨啊!
当时他的皇兄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竟然就这样让原本命悬一线的迟景瑜活下来,硬生生的改变过去的轨迹,甚至他以前跟季玥汐的婚约。
说不定季玥汐和迟景瑜一开始就是一伙的,为的就被是蒙蔽他与迟文渊。
让他们彻彻底底地走入圈套之中,不到一年的时间,东晋的江山颠覆,他们最后成了主人。
可笑又可悲!
而他竟然还被蒙在鼓里,只还以为自己是那个纯情的小皇子,根本看不出其中隐藏的危机。
这三年忍辱负重,他终于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迟文渊遗留下来的旧臣,已经跟他打通关系,只要他能够夺走皇位,他们就助他扳倒迟景瑜。
皇宫里面他埋下的眼线不少,联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他总觉得是一个好机会。
眼前的气氛,与三年前迟景瑜要夺位的时候同出一辙,说不定马上就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迟景瑜如今跟大秦打得激烈,自己都不暇接,哪有时间来管他的死活。
他只要篡夺了皇位,说不定就能打一场翻身仗!
迟景瑜的皇位三年还没有稳定下来,单单靠一个丞相根本就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
民之所向又如何?只要朝政里面的大臣们都不是有心归顺于他,就如同一盘散沙。
迟星禹表情阴冷,盘算着天下换另一个新主人的事儿。
他再也坐不住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算进宫一趟,看看他这个好哥哥给他带来了什么样的惊喜。
——
迟景瑜和季玥汐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他们只顾看着眼前最棘手的事情。
就在他们等待夜幕降临,想要趁着午夜时分,所有人都放松警惕之时,一闯而入打匡政一个措手不及。
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军火库那边有了动静儿。
匡政怀里抱着无昧走出来,表情淡然,也没有那些紧张的气氛。
好似就是夜晚散步是的,看起来并不危险的样子。
这一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季玥汐收敛自己的气息,不让匡正察觉,屏住呼吸跟迟景瑜在高处观察的这一切。
匡政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们站得太远,无法看清楚他怀里抱着的无昧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却因为看到无昧似乎很安全的样子,总算松了一口气。
季玥汐抑制自己想要冲上去的冲动,旁边的迟景瑜快速握住她的手,缓和她现在紧张的心情。
“无昧看起来是安全的,我们不要打草惊蛇,静观其变。”
战场上出现的意外太多,迟景瑜和他的部下已经养成了一种随机应变的好习惯,并且能根据敌人的纵向随时随地改变作战。
刚刚他们聊了那么久,不是在侃侃而谈,而是做了许多应变的策略。
包括现在发生的这一种,匡政提前离开他们准备安排埋伏好的地点,他们也要跟着一起转移阵地。
如今离开军火库,就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让匡政离开,以防发生不测风云。
这一下,恰恰把他们最担心的事情给排除了。
接下来就看匡政到底往什么地方走,他们才能够确定下一步的计划。
季玥汐的视线一直放在匡政身上不肯转移,终于就像迟景瑜说的那样,她看到匡政怀里的无昧动了动,甩着小手臂,总算放心下来。
“无昧活着实在是太好了,要是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我真的会……”
季玥汐的话也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忍住泪花反握迟景瑜的手,试图让自己激动的心情缓和一些。
她真的是太害怕无昧出事,一直处于一种不安的状态。
现在确定女儿的安全,终于可以好好的跟着迟景瑜一开始的计划,只要打败匡政,就可以救出无昧。
他们也跟着匡政的步伐移动。
不光是季玥汐和迟景瑜,在暗处隐藏的血鹰们也有条不紊用着原本排练好的阵法挪。
尽可能小幅度,缓慢的前进,以迟景瑜为中心,行动轨迹匀速进行,很快,跟着匡政抵达终点。
居然是御膳厨。
因为疟疾的事情,皇宫封闭了许久,御膳厨里面的厨师每日做的饭菜基本上都可控。
有几个比较大的宫殿有小厨房,用不着他们按时送上三餐,所以也只有一小部分的人,需要他们每天都做饭。
御膳房没有平日忙碌,御厨们好不容易能够休息,这点儿根本无人把守。
空着的御膳房也没有几个宫人在附近溜达,毕竟偷吃被发现可是死罪。
现在连苍蝇都飞不进来的皇宫,也不会有人来御膳厨偷东西,看起来更加静谧。
谁能想到,原本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却因为匡政饿了,所以带着无昧来到了御膳房。
无昧第一次闯入厨房,明显有些激动。
她从未看到厨房真正的模样,只知道肯定有一个很厉害的大厨每日都在给她做饭。
先前在大秦皇宫的时候,她总想着去厨房里拿点好吃的,却每一次到半路就被人抓住丢回小屋子,现在看到厨房,像是圆了之前的梦一样。
再者,无昧鼻子很灵,很快就闻到似乎还有剩下的糕点。
“这个是桃花酥唉。”无昧嗅了嗅不远处的蒸笼,激动地指着那边方向给匡政看,“说不定我明日的点心就是桃花酥。”
整个皇宫也只有无昧这么喜欢吃糕点了,下意识让无昧觉得,这个东西就是为了她而准备。
匡政听到“桃花酥”这三个字面上的面容缓和了不少,看着无昧点了点头。
“沅沅吃药才能吃桃花酥,这桃花酥为父给你保管着。”
原本到手的桃花酥就这样被人拿走,转而代之的是匡政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药丸。
他的药丸掏出来之后看上了无昧。
要表达的意思不用说,无昧也能知道。
匡政这模样,这不就是平日父皇和母后想要哄她吃药的做派吗?
可是她现在没有病没有病,为什么要吃药呢?
现在匡政把沅沅当成了她,所以要逼着她吃药,才能够吃桃花酥。
药很苦,一下子都能闻得出来,可无昧现在又饿又馋,看着面前的药丸,突然也觉得有些不害怕了。
“好吧,我吃。”无昧看着匡政眼神,目光开始坚定起来,“我还要吃蜜饯,如果没有蜜饯的话,我是不会吃药的。”
她撅着小嘴,试图用自己平日撒娇的样子对匡政撒娇。
药丸那么苦,平日是要有蜜饯还有酥点摆在面前才肯吃的。
这样无理的要求,以前根本就不敢在匡政的面前说出来,现在越发肆无忌惮了。
“只要沅沅吃药,为父什么都能答应你。”
此刻的匡政真的像极了一个慈爱的父亲,只要孩子肯吃药,他什么都能够答应。
他放下了无昧,然后去找她嘴里说的蜜饯。
这里是御膳厨,不管是什么样的蜜饯都有口味,食材丰富且齐全。
很快就找到做糕点的蜜饯果子,通通拿到了无昧的面前。
“沅沅,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