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毒老太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言裳非常惊讶，东来阁虽然出过祥云缎成衣，但谁织的祥云缎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那之后她一直没让郭娘子辛苦，郭娘子坐不住，但也没有再织祥云缎，而是倒腾其他布料。

“我观察过了，真正会织祥云缎的，其实是你们家，不是那什么云祥阁。”

“也许我们也是从外头进货呢？”

“若是外头有，其他店就会有，你们店的成衣也不会那么好卖了。”

说得很有道理，她都不想反驳。

“真的是你看出的？你观察我们两家很久了？”

要怎么说呀，若是承认，东家会不会觉得自己心机太深啊？五岁的小姑娘有操不完的心。

能观察且推测出真正会织祥云缎的是东来阁，这小姑娘确实很厉害，不过也可能是她母亲告诉她的，那么她也是个高人。

“那我就答应见你娘一面，如果合适，我就让她过来工作。”

满脸深沉的小姑娘立即欢乐地跳了起来，朝着苏言裳就是几个鞠躬：“谢谢东家，谢谢东家！我娘一定合适！东家什么时候方便，我就让娘过来。”

“明日吧。”

“那我当学徒的事呢？”

苏言裳看到了小姑娘眼中的渴望：“你是说真的？”

小姑娘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祥云缎有专门的师父，我会问她意见，再带你去见她。”苏言裳不想直接将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带到郭娘子面前，自己是要先把把关的。

小姑娘再三谢过就离开了，并且保证第二天一定带母亲过来，这让苏言裳感觉很违和，好像带她娘过来这件事非常难以办到似的，于是苏言裳问了她的地址。

对于收学徒这点，苏言裳也有其他想法，三角巷里有许多孤儿，他们长到一定岁数都会找工作，或卖一些自产的东西比如绣活，不如就安排到她的店里，等她的酒楼开张了，还可以安排一批，这样的话，读书认字就很重要了。

三角巷的温饱官府都解决不了，更不用说读书认字问题，事实上，在这个时代，不仅仅是安国，大多数人是不识字的，知识更是掌握在很少的一部分人手中，苏言裳心中有了决定。

“颜娘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苏言裳知道颜娘子是识字的，她说过，她和她家姑娘学过。

“你说。”颜娘子眼睛发亮。

“我有一个计划，想让你去三角巷当教习，教那里头愿意学习的孤儿识字，你看行吗？”

“当教习？”颜娘子从来没有那么讶异过，阿言是在开玩笑吧。她是什么人？曾经是一个丫鬟，后来嫁给了一个窝囊的男人，日子过不下去她只能进青楼卖艺，她是一个遭人嫌弃的低贱女人，怎么可以当人教习？教习，那是受人尊敬的。

“颜娘子，你有学问，怕什么？”

“我也只是会认一些字罢了，而且我这身份，会不会被人质疑？”

被学生质疑她不配，才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颜娘子，帮我，我觉得你可以的！”

颜娘子还一直想帮苏言裳，想报答她，可是对方需要她的时候她却想拒绝，这怎么行！不就是教人习字吗？她能学会弹阮，也能当好教习。她突然间觉得自己热血满满。

“好，你安排，我就去！”

苏言裳暗暗吐了一口气。

翌日，苏言裳并没有等到那个小姑娘，又一日过去了，她仍然没有来，苏言裳打算亲自去看一看，一是因为她真的需要增加上等的绣娘，好的绣娘不好找，能遇到是缘分，再一个，小姑娘可心极了，让她不由得想到她的孩子，如今也有五岁了，还不知道在哪里。

苏言裳根据小姑娘提供的地址上了门，只是人还没到，就听到了吵闹声，远远看到十个人围着一户人家的门，似乎就是她要找的人家。

那是城西的一个青砖房，房子外围着灰色的墙，黑色的瓦片整齐地排列着，就算不如北城的大户人家，但也绝对不是贫困户。

走近了，苏言裳也终于听到大声说话的内容：“你这不守妇道的，又趁我出去搞坏了我的锁，你想找死吗？能耐不小啊，你是怎么出来的？上回是钻狗洞，老娘已经将狗洞封起来了，难道又被你挖穿了？你去看看，把那狗洞封了。”

那是一个肥胖的妇人，正叉着腰指着小姑娘和她的娘大声骂着，骂完，吩咐了和她一道过来的妇人去看狗洞。

被骂妇人的头几乎埋到了胸口，但苏言裳仍然能看到她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站在一旁的小姑娘就是那日去找她的小姑娘，正满脸愤怒地瞪着眼前膘肥体壮声嘶力竭的妇人。

“你们没资格将我们锁起来。”小姑娘大声道。

身旁的妇人见小姑娘如此，紧张地捂住了她的嘴，那老妇一巴掌想要扇在她脸上，结果被年轻妇人捂着嘴的手挡住了，老妇顺势推了她一把，后者踉跄了几步。

“娘——”小姑娘赶紧扶着她。

“嘿，老娘没资格谁有资格？真是好笑，你们说说看——”胖妇人说着，还不忘带动现场气氛，“这是我儿媳，我儿子被她克死了，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将她关起来不是应该的吗？省得她出去勾三搭四的，天天的不安分。”

苏言裳皱了皱眉头，上前问道：“她们一直被锁着，可怎么吃饭？”

“我孙子苦咧，出去做工养活他们，这个家就靠他咯，这女娃子没什么用，改天卖了去。”

“你可真忍心，竟然把卖孙女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围观的人都听不下去了，虽然寡妇门前是非多，但也没见过要将人关起来不让人出门的。

“卖孙女怎么了？告诉你们，你们以为我很过分？这孙女就是人家扔的，吃了我们家那么多年的饭，要不是早就分家了，老婆子我早就卖掉她咯！”

“原来不是亲生的呀，难怪这么对人家。”

“既然分家了，你有什么权力锁了人家？”

“你们说什么呢？多管闲事，你们两个快给我滚回屋里去，丢人现眼那么久想要干什么？还有，你搞坏我的锁，银子要给我，我去买一把新锁。”

老太婆说着就进了门，将几件绣活拿了出来，一边还叨叨：“就那么点布？都不够买半个锁的，你回去再继续给我绣。”

“这是我娘绣的，还没绣好呢！快还回来！”

“婶子，这都没绣好，你拿了有什么用？”有一个围观的妇人实在不忍，帮着劝道。

“关你屁事，我喜欢拿就拿。”

妇人讨了个没趣。老太婆是这片最泼辣的，还阴险，若是得罪了她，哪日你家晒在外头的衣裳被浇上屎也不是没有可能，围观看热闹的也不愿多说，不忍心的大不了就不看了。

刚刚去看有没有狗洞的妇人回来和老太婆说狗洞还是被堵着的状态，老太婆让她去买一个新锁。

“我没有银子啊。”那个妇人说道。

老太婆一脚将她踢倒在地：“你没有银子？我看你私房钱多了去了，你敢说你没有银子！快去，不然今晚你休想吃饭。”

那妇人暗暗撇嘴，灰溜溜的去了。

苏言裳上前，那小姑娘看到了苏言裳，有些紧张，苏言裳问向她娘：“大姐，我能不能去你家讨杯水喝？”

她娘亲一直木在原地听老太婆辱骂，不敢反驳，见有人问她还没反应过来，还是小姑娘赶紧道：“快进来，我家有水喝。”

老妇也见到苏言裳了，她的穿着一看就是上乘货，还带着丫鬟，定是哪个大户人家。老妇登时眼睛一亮，母鸭嗓立即殷勤叫道：“来我家，去她家有什么？连个水杯都没有。”

“老太太，你家我就不去了，你这动不动就锁人卖孙女的，我挺害怕的。”苏言裳柔柔的声音拒绝道。

“哎，你这女娃子怎么说话的？那是对她们......”老太婆还没说完，苏言裳就跨过了小姑娘家的门槛，然后转头对铃铛说：“你在外头看着，以免我被人锁了。”

围观众人低笑。

“是，夫人。”

小姑娘将门从里头关上。

苏言裳今日是易了容的，也就是她平日去东来阁的容貌，易了容的样貌不如本身美丽，但气质还是非常出众的，一进小院，那小姑娘的娘就自惭形秽起来，头似乎比刚刚更低了，赶紧从厨房打了水出来，准备给贵客泡茶。

“没什么好茶。”

“娘，这就是我说的东来阁的东家。”

妇人一顿，惊喜道：“原来如此啊，今日真是很感谢您。”

妇人有些不知所措，很拘禁地站在了旁边。悠悠说要让她到店里当绣娘，她本不想，或者说不敢，但女儿说东家很厉害，为了女儿，她愿意试一试。

“东家，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来，我不是故意不守信，说好的日子没去你那里，是因为刚刚那个老太婆，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奶奶，我打探到她要回娘家几日，但没想到她提前回来了，她每日都会过来巡视，我们不敢出去。昨日我偷听到她今日又会出去，没想到又提前回来了，我们被逮了个正着。”

“都......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犹犹豫豫，我们早就出去了，也不会被她碰着，东家，你不要怪悠悠。”

“你们一直被她锁着？”

“是的，我每次出去，都是钻狗洞，上个月那死老太婆将狗洞封起来了，我现在只能翻墙，好在我现在长高了些。”

“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