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一家子草包

京都太师府。

颜太师收到了从宫中传出的颜太后的手书。

年迈的老者端坐书房，拧眉来回看了几遍，一直一言不发，终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颜老大凑到跟前，关切的递上茶盏，问道：“父亲，佩柔说了什么？”

颜太师随手将信笺递给颜老大，疲惫道：“通篇都在抱屈，说陛下未封她圣母皇太后，还将上官太后接回了宫中，压她一头。”

颜太师抿了口茶，有些烦躁道：“佩柔还提到了一件事，颜卿不能生育，此事你知晓吗？”

苍老而精锐的眼眸犀利的滑向颜老大，看得颜老大心头一跳，忙道：“父亲明鉴，此事我着实是不知情啊！当年，佩柔想塞个颜氏女儿进宸王后院，又不想从我长房出，觉得……宸王毕竟不是她亲生的，配、配不上嫡出女儿，这才从二房中找了个颜卿。”

颜太师疲惫的叹了口气，颜佩柔这个孙女儿啊，美貌有之，心气儿也有之，长房嫡出的贵女，自是从小娇养了些，只是这胸襟和气度要差了些许。

若是当年，她大度一些，正经寻个颜氏嫡出的女儿给宸王，好生调教着，不知要比颜卿强上多少！如今也不会落得如此尴尬的境地，颜卿无用，竟是连句话都说不上。

颜老大拧眉道：“父亲打算如何？”

颜太师斟酌良久，道：“颜卿废了，陛下不追责就算好的了，让她消停点儿吧！老实在宫中，无功无过还能终老，否则，颜氏不会保她！”他指了指颜老大手中的信笺，缓缓道：“佩柔的意思是让府上再挑个女儿送入宫中，一来为了子嗣，二来也好帮衬她。”

“这倒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历来世家也有如此行事的。”颜老大赞同的点点头，如若这次挑个长房所出的女儿，那他们长房也得脸不是吗？

颜太师轻嗤一声，道：“若放在从前，此事还好办，如今不成！”

颜老大一愣，道：“父亲是怕……”

“如今陛下刚大刀阔斧的砍了颜氏诸多臂膀，郭仲没了，六部中各有折损，我颜氏大伤元气，眼下还在陛下眼前蹦跶，就是自寻死路！”颜太师微眯眼眸，哑声道：“如今，颜氏只能按兵不动，休养生息，否则便离覆灭不远了！”

颜太师最近也是烦躁异常，文太傅还朝，在文臣方面压得他死死的，黎风堂则在武将上独领风骚，兵部在这位骠骑将军眼前连个屁都不敢放，颜太师左右掣肘，只得缩起来不冒头。

如今颜氏还敢往陛下跟前送人，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前一阵子，宫中颜太后捅出的那档子事儿，颜太师也心里有数，这是触到萧云峥的逆鳞了啊！

不禁感叹，蠢就罢了，蠢还不自知！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摆了一道！

后宫想要收拾个人，法子成千上万，何故要闹到明面上呢？

若不是因着这件事成了导火索，萧云峥不至于这么急切而明显的砍掉颜氏的臂膀，也不会这么快册封容欢皇妃，颜太后简直是给他递了个极好的时机！

可惜啊，精明睿智一辈子的颜太师已年迈，族中竟无人传承他的衣钵，山珍海味，锦衣华服养出了一群草包！

颜老大不甘心的试探道：“父亲，其实……只是送个女儿进宫伴驾，也没什么吧？”

颜太师厉眸一横，怒道：“如今国丧期间，你敢明目张胆的往陛下的床上送人，是想让御史台合起伙来弹劾颜氏吗？！没脑子的东西！如今那御史台可是陆译和段初年的天下，你有几张嘴能说得过他们？！”

颜老大被颜太师这一通抢白怼得没了脾气，也不禁怨怪起颜太后没能耐了。

“从今日起，颜氏中人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趴着！若谁敢随意惹祸，休怪我无情！”

颜老大连忙点头应是，再不敢多言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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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宫。

颜卿自打知晓自己不能生育后，便如魔怔了一般，如何都不相信。

接连寻了几个御医前来为她诊脉，所得结论都是相同的，皆言她先天不足，受孕艰难。

颜卿彻底崩溃了，曾经在宸王府时，她坐胎药喝得勤，一直未有子嗣，原以为只是时机未到，却从没让郎中好生看过是哪里有问题。

她向来自负年轻，身子好，想那颜太后入宫承宠多年，直到萧云峥五岁了才有了桓王，她便一直也不急，总有机会的。

奈何老天无情，竟是从根儿上断了她的念想！

颜卿不肯面对现实，日日将自己闷在重华宫中，命下人们熬了坐胎药，天天当水一般的喝，喝得快要反胃了。

何嬷嬷死后，提拔上来伺候颜卿的宫女名叫喜鹊，原也是颜卿从太师府带出来的，只是平日里没有何嬷嬷更贴心。

喜鹊端着刚熬好的坐胎药，一脸为难的进了内室，斟酌道：“主子，您就别再喝了吧！”

“拿来！”只几天，颜卿的脸色便蜡黄无比，也不知是心情郁结使然还是喝药喝得，总归再不见曾经的红润魅惑。

“主子……”

“我让你拿来！”颜卿拧眉一声怒吼，吼得喜鹊微微一颤，还是将手中的药递给了她。

颜卿闻着那药味儿就直泛酸水，拧着眉压住心头的恶心，闭着眼咬着牙生生将一碗坐胎药灌了进去。

刚喝完便冲着软榻一旁干呕了起来，憋得脸色涨红。

喜鹊连忙凑过来为她拍打着后背，劝道：“主子，您这又是何必呢？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啊！”

颜卿缓过一口气，闭了闭眼，道：“姑母也是上了年岁才有的桓王，坐胎药都不知喝过多少了，她能有孩子我也一样能有！”说着，便拉住喜鹊的手，道：“我要给父亲写封信，让他在民间为我搜寻求子秘方！对！一定可以的！”

喜鹊为难道：“主子，奴婢……奴婢听说，颜太后已给太师大人写过信了。”

“哦？姑母是让太祖给我寻名医吗？”颜卿眼眸都晶亮了。

“不是，奴婢听说……”喜鹊吭哧半晌，道：“颜太后想让太师大人再挑选族中女儿送入宫中……”说着说着，她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因看着颜卿那脸色越来越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