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污言秽语

待萧云峥走了，南姬方慢慢起身，坐到了软榻上。

锦洛无奈叹气，拧眉道：“娘子这是怎么了？缘何如此气殿下啊？殿下今夜的处置也无不妥，更没有怀疑过娘子啊！”

南姬怎会不知呢？他没怀疑过她，甚至严惩了陈夫人为她出了气，也算变相敲打了众人。

她在气什么呢？

也算不得气吧！只是很烦躁，是他将她拉入这水深似海的帝王家，一入侯门深似海，她想过亲王府邸不易，可她才入府几日呢？这各路妖魔鬼怪便露了头了？

这样的日子只是个开端，以后年年岁岁许是都会如此，充满了算计，充满了阴谋，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何时是个头儿呢？！

若不是他，她又何必面对这些？何必置身这样的漩涡当中？

若是……没有那道圣旨，她会如约嫁给沈逸尘，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无内宅争斗，无妾室姨娘，更无这些糟心事。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一旦有了对比，便会心生怯意，更会想如果是那样，一切会不会不一样了？

她这样想着，难免对萧云峥没什么好脸色。

锦洛看着南姬垂眸坐在那里，浑身都散发着落寞，那双琉璃眸中流淌出淡淡的忧伤，似是猜到了一点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斟酌半晌，终是说道：“娘子今日也累了，早些歇着吧，莫要想太多了。”

恰时，彩蝶领着人来了，南姬忙迎出去。

彩蝶规矩行礼，脆声道：“这么晚叨扰娘子了，方才殿下在用膳，奴婢不敢打扰，直等到殿下走了方才进门。”

南姬欣慰一笑，这便是极懂事的奴才了，也是主子行得端做得正，才能教出这样的奴才。

否则，人家完全可以趁着萧云峥在的时候来，一来邀功露脸，二来争宠截胡，这样的把戏在大宅院里比比皆是。

南姬笑道：“是王妃有什么事吗？”

彩蝶笑着应道：“王妃说了，今日娘子受了委屈，莫要往心里去，也是王妃管理后院不善的过错，还望娘子宽心，这些是王妃给娘子的礼，还望娘子笑纳，若娘子有何需要，可随时去主院。”

“王妃言重了，妾身多谢王妃。”南姬看了眼跟着彩蝶来的奴才们，个个手中都抱着托盘，盖着红布，看数目，这礼着实是不少的。

她挥了挥手，让锦洛收了礼，转而看着彩蝶，想了想道：“王妃身子弱，冬日里定然不舒适，可多进些百合枇杷膏。”

彩蝶甜甜一笑，应道：“多谢娘子挂心。”

人与人之间不就是如此，你敬我一分，我还你一分，有来有往，方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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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萧云峥从琉璃阁黑着脸离开的事儿，如乘着风一般吹遍了整个宸王府。

女人多了闲来无事，嚼舌根便成了日常最多的消遣，王爷的一举一动向来都颇受关注，陈夫人出了事，王爷去了琉璃阁，众人以为定然是安抚夏娘子，顺便召幸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啊！

可谁承想，王爷半夜黑着脸走了，这不就来话题了吗？可以被人臆想的空间就太大了！

一群姬妾聚在梨花暖阁中边喝茶边嚼舌根。

梨花暖阁靠近春梨园，冬日里围上幔帐，点上炉火，形同暖阁，实则就是个稍大的亭子。

府中但凡有点出身的女子皆有个像样的位份，萧云峥在位份之事上从不吝啬。

可是姬妾们是没有位份的，她们大多出身花魁乐伶，虽是清白之身，但也皆是贱籍，出自风月场所，只能当个玩意儿，如何都无法给个像样的位份。

不似名门闺秀，家教严格，她们自小在教坊中长大，学的也都是些取悦男人的手段，最是没规矩惯了，可谓是娇弱无骨，媚态横生，换言之便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连衣裙都不规矩穿，即便是冬日里，半露香肩也是常事。

“哎，你们听说了吗？前几日那陈夫人想要污蔑夏娘子，被殿下责罚了，哎呦！罚她把所有的糕点都吃了，我听说啊，吃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那模样当真是好笑啊！”

她们无召没资格入主院，自然是没“眼福”当场看好戏了。

“这么大的事儿能没听说吗？那陈夫人都撑出毛病了，现在还躺着起不了身呢！据说是撑坏了胃，吃点儿东西就胃疼，好笑死了！”

“嘁！想装柔弱搏殿下心软，去看看她呗！我可听说她的丫头都去前院请殿下好几回了，那陈夫人平日里便柔柔弱弱的，见着咱们还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恶心谁呢！”

“哎哎！我还听说啊，咱们王爷当晚去了夏娘子的琉璃阁，结果黑着脸就走了，你说……是不是夏娘子伺候不周，惹了王爷不快？”

“哈哈！我远远的看过那夏娘子一眼，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罢了，哪能跟咱们姐妹相比啊！”

“嘿嘿……那是！咱们姐妹从小学的便是这功夫，还能比不过一个雏丫头吗？！”

“你们可别说大话，我听说啊，南边那地界什么奇人异士都有，许是那床上的功夫有什么妙招呢！”

“当真？！可那夏娘子是南岳王千金吧？也会学这些？”

“那可说不准！我听说那夏娘子长得妖异得很，有一双灰蓝色的琉璃眸呢！”

“真的假的？！不会是什么妖精投胎吧！？”

一群姬妾叽叽喳喳聊得那叫一个欢，根本没注意到梨花暖阁外有人路过。

柳叶搀扶着南姬路过梨花暖阁，阁子四周围着幔帐，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自然也看不到里面，可是声音却是挡不住的。

柳叶听着那些污言秽语，又羞又气，小脸儿都胀红了，气鼓鼓的便要冲进暖阁同人理论。

南姬却拉住她，淡笑道：“去理论什么？说我没学过那些污遭的手段？还是说我长开了，能伺候好殿下？”

柳叶见南姬还有心开玩笑呢，气得直跺脚：“小姐！你听听她们说的都是些什么？！小姐都不生气吗？！”

南姬无所谓的一笑，道：“没必要同她们计较，上不了台面的人，只是自甘堕落罢了，我同她们计较，无端堕了我的身份。”

说罢，便要携着柳叶的手离开此地。

可南姬不计较，有人计较啊！

姬妾们正聊得热火朝天，话题越聊越跑偏，言语越来越放荡，梨花暖阁的幔帐倏地一下被撩开，一股冷风灌入，激得众人一个寒颤。

回头便见黎曼冷肃着一张脸站在暖阁门口，那清冷如刀的眼神慢慢地刮过每个姬妾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