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做戏

黎曼勾唇一笑，扔下手中的书，懒懒道：“总算是来了，再不来，姑奶奶我也快睡着了！”

说着，便走到了床榻旁，坐到南姬身边，看着她的睡颜，为她掖了掖被角，瞥见床头放着的茶盏，想了想，端起来用手指沾了点儿茶水，又尽数淋在南姬的小脸儿上。

最后，抽出丝帕，一脸淡然的轻轻擦拭着南姬脸上的“泪水”。

睡得昏沉的南姬只觉得……下雨了？唔……下雨好啊！蹙了蹙眉，便接着睡了。

这一通操作看得一旁的柳叶一脸懵，连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萧云峥进门时便见黎曼正轻柔的擦拭着南姬的小脸儿，时而还拍打拍打她，哄她沉睡，而榻上的南姬微蹙着眉心正睡着。

萧云峥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

黎曼偏头看向萧云峥，目光冷然，充满了责备，这一眼看得萧云峥有些莫名的心虚。

“她怎地在你这儿睡了？”他从海棠苑出来便去了琉璃阁，结果锦洛说南姬上午去了后花园便再没回来。

打听了一圈，才知她来了清凝阁，萧云峥又马不停蹄的跑来了。

黎曼白了萧云峥一眼，接着装模作样的擦拭着南姬脸上的“泪”，幽幽道：“殿下好兴致，被颜侧妃勾着去海棠苑用了午膳，吃得可好啊？海棠苑到底准备了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髓，勾得殿下如此放不下？”

萧云峥被噎了一下，有些无奈，黎曼同他说话从来不绕弯子，有什么说什么，也从不给谁颜面，但凡是她看不惯的，就从不客气。

他一向知晓黎曼和颜卿不对付，两厢水火不容，但私下里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颜卿没不长眼的找黎曼不痛快，黎曼也不会搭理她。

今日这刺耳的话都扎到萧云峥眼前了，估计是为了南姬吧？！

萧云峥无奈一笑，道：“颜侧妃骄纵一些，你别跟她计较。”

黎曼轻嗤一声，“我同她计较？她也配？殿下是知道我心性的，我自己的事都打理不过来，实在没心思管旁人。”黎曼转头凝视着萧云峥，道：

“但是殿下，夭夭还小，背井离乡，远嫁京都，本就不易，殿下不能任由着旁人在府中欺负她！这有些人啊，仗着家世背景耀武扬威，是打量着旁人都没家世了？若南岳王府在京都，谁腰杆子还不硬吗？！”

萧云峥乐了，黎曼甚少为谁仗义执言，这是当真喜欢南姬呢？还是看颜卿不顺眼已久呢？！

“有些人啊，仗着那点子家世当真要上了天，怎么？这天下改姓颜了？那么能耐让她家领兵上战场去啊！”黎曼越说越来劲，清冷的眉眼好似都染上了一层冰霜。

“好啦！”萧云峥捏了捏黎曼的肩头，沉声道：“文臣武将皆是朝廷栋梁，别因着私心说话失了分寸！这话以后不能再说了！”

黎曼翻了个白眼，压下心头不舒坦，又抬出了南姬，“殿下午膳是吃得好得很，奈何我们夭夭不痛快，吃了两口便不吃了，睡着了还哭，殿下这是被截胡习惯了？”

一旁的柳叶死死低着头，快要将脸埋到胸口了，心里直佩服黎侧妃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啊！小姐明明午膳吃了一大个红烧狮子头呢！哪里吃不下了？

萧云峥却被黎曼的话刺了心，夭夭哭了？因为他扔下她陪颜卿去了，所以难过了吗？

“殿下任由着颜卿踩上来，往日里踩了这个踩那个，是，她出自颜氏，府中除了我和晚音，旁人她随意踩也没什么，殿下缘何总纵着她，我心里也有数。可如今呢？我说句直接的，南岳王千金的身份当真只是个娘子吗？殿下比谁都清楚，若不是殿下这后院太精彩了，南岳王千金的身份就是封个宸王妃也不为过，如今却要被个颜氏的庶女踩在脚下了？！”

这哪里只是骂颜卿，这是连消带打的把萧云峥也数落个不轻！

“停停停！”萧云峥简直要被黎曼挤兑死了，忙告饶：“我错了，行不行？我这就带她回去，不在这儿给你添堵了！”

虽这样说着，可脸上却带了笑意，伸手将南姬抱了起来，让柳叶给她裹上外袍。

黎曼随手扯过一条厚毯子，将萧云峥怀里的南姬蒙头盖脸裹了起来，冷声道：“殿下不知道心疼人，我这个做姐姐的心疼，外面冷，她还睡着，这样出去要着凉的，盖多些吧！”

萧云峥笑着摇摇头，道：“夭夭的点心果真没白做啊！”

黎曼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不是所有人都是白眼狼！”

得！骂谁谁心里清楚吧！

萧云峥收紧臂膀，将南姬抱得更紧了些，脸颊蹭了蹭她光洁的额头，还好没出什么汗，不怕被冷风又吹着。

柳叶冲黎曼行了一礼，忙不迭的跟着萧云峥身后跑了。

看着萧云峥大踏步的离开了清凝阁，黎曼倚靠着门框，满意的环臂一笑。

红袖凑上来小声道：“主子这一手真厉害。”

黎曼笑了笑，眼神幽远，依然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轻声道：“既然走了心，便要趁热打铁，让她扎根更深些，如今她还小，不懂没关系，只要殿下懂便是。”

“是！主子今日可算是让殿下愧疚得不轻呢！”

“呵，颜卿仗着颜太师耀武扬威，朝中不稳，且让她再张狂些时日。”黎曼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在这府中怎样都无所谓，一旦殿下有那一日，颜家也长久不了……”

转而她看向红袖，若有所思道：“你说殿下会有那一日吗？”

红袖笑道：“咱们殿下有鸿鹄之志，主子不是一早便清楚的吗？”

“是啊！我是清楚，可他娶了南岳王千金，我倒有些看不懂了！”黎曼微蹙眉心，摇了摇头，“殿下这步棋走得甚险，若成倒也罢了，若败……唉！”

“主子别叹气，已然如此了，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啊！还能如何？左右咱们这南岳王千金不是个没心肝的。”黎曼又拧起眉心，嫌弃道：“就是个小傻子！”

红袖“噗嗤”一笑，嗔道：“主子！夏娘子还小呢！没开窍！”

“是啊！所以得我这个做姐姐的给她开开窍！”黎曼拧眉无奈道：“啧！我是不是太便宜了点儿？几碟子糕点就把我收买了？”

红袖笑道：“主子最是心热的。”

黎曼看着满院子冬眠的花枝，微眯眼眸，幽幽道：“晚音不易，我怎么都得护着她吧！以前觉得，殿下对谁都没真心，都是逢场作戏，好容易来了个让殿下看进眼里，入了心头的人，最是一把利刃啊！”

利刃有两面，斩向敌人的同时也可能斩向自己，端看如何用了！

只待风雪过后，静看这满园春色，再绽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