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喘息

陈诚醒来时，已经躺在一间古香古色的屋子里。他挣扎着坐起来，全身各处都传来剧痛。

这时，屋子的门打开，一个小孩端着一盆水走进屋子。看到坐在窗上的陈诚，小孩吓了一跳，盆子直接扔在地上，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爷爷，爷爷，他醒了，他醒了！”

一时间门外热闹起来，能听见许多人的脚步声向着陈诚这间屋子聚集。可是却没有人进来，最多也就是几个小孩和妇女从门口探头查看。

“闪开，都围在这干嘛！”不一会儿程天鹰的声音传来，门口的一个个脑袋才缩了回去。

程天鹰脸上阴云密布，眉头紧锁，进了门就将门关了个严实。

“你们遇到了什么？心儿怎么了？语儿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一连几个问题，砸了过来，陈诚这才回忆起昏迷之前的事情，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本来我们已经顺利接近鬼魅域了，但是却被浮游鬼王带领着无数鬼教教众包围……”陈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程伯伯和吕伯伯在哪？”

程天鹰叹了口气，说：“他们一会儿应该就会过来，现在在筹备心儿的葬礼，一会儿应该进行火化。”

“什么！快，快阻止他们，心儿还没死，她的灵魂在我体内！”陈诚听了大急，想要从床上下来，可他伤势实在太过严重，刚挪动一下，就直接摔下了床，身上不少伤口被崩裂，鲜血溢了出来。

“什么！”程天鹰听了也是一惊，他赶忙将陈诚扶上床，说：“你就在这待着，我现在去通知家主和吕前辈！”

说着，程天鹰飞身出了房门，将身法发挥到了极致。

此时村子的另一边，高高的火架已经搭了起来，装着程心尸体的棺材已经摆放在火架的最顶端。

程天明、吕质、魅鬼王等人站在火架下，脸上都是凄然之色。

“三天了，送心儿去吧。那几个孩子都还没醒，也省得他们徒增伤心。”吕质叹了口气。

程天明面色苍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虚弱的气息。三天前，程天鹰带回陈诚等人，第一时间就将程心身死的消息传回了程家大院，程天明震怒、陆樱当场昏厥，当天程家几乎所有人都来到了程家村。

看到程心的尸体，程天明悲从中来、老泪纵横，一怒之下直接一飞冲天消失不见。吕质知道他是去找天道的麻烦，赶紧追了上去。

程天明与天道打了一场，结果只有程天明、吕质和天道知道，回来后，程天明受了严重的内伤，吕质这几天一直在为他疗伤。

此时此刻，程天明心中全是仇恨，“这个仇，等鬼教出来，我必要他们血债血偿。”

他最后看了一眼火架上的棺材，一挥手，示意族人点火。

熊熊火焰燃烧而起，顺着火架烧向程心的棺材。

“住手！”一道身影瞬间冲向火架，飞身将棺材托出火海，然后打开棺材将尸体抱了出来，来人正是程天鹰。

“天鹰，你做什么！”程天明大怒，吼道。

“家主！陈诚醒了，他说心儿还没死，心儿的魂魄在他体内！”程天鹰急切地说道。

“什么！”程天明大喜，“快，取冰晶棺来！”

冰晶棺是程天明年轻时从昆仑山得到的一件宝物，据说是昆仑山千年寒冰中的冰核打造，尸体放入其中可保持百年不毁。

将程心放入冰晶棺，程天明命人将其放入祠堂内，并且安排族人日夜看护。他和吕质则赶往陈诚的住所。

醒来的陈诚，身体恢复速度大幅度提升，程天明等人赶到时，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天明进屋后直接问道。

陈诚脸色阴沉，他并不奢望此时程天明对自己嘘寒问暖，毕竟是他没有保护好程心。他将整个经过又讲了一遍，“对不起，程伯伯，是我没保护好程心。”

程天明没有说话，吕质在一边劝慰道：“哎，这也不能全怪你，那种情况下，能做到如此已经很不错了。”

“我本想跟心儿一起去的，多亏龙伯提醒，才在最后一刻保住了心儿的魂魄，可是我现在中了浮游鬼王的毒，无法查看体内心儿的情况。”陈诚摸了摸腹部，说道。

吕质上前抓住陈诚的手腕，一条极细的灰气顺着陈诚的经脉游走，片刻之后，他松开了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毒与语儿身体里的毒素不同，语儿身体里的毒素作用是封闭五感，而这个似乎是专门针对人的丹田。陈诚体质特殊，竟然直接将他的丹田部位玉质化了。”吕质看向程天明。

程天明叹了口气，说：“有希望便好，毒素早晚能够清除，心儿的肉身我已经放入冰晶棺中，时间还有的是。”

“程伯伯、吕伯伯，还有件事……”陈诚忧心仲仲地说道，“这次去禁岛，我们发现鬼教的实力远比之前修炼界预想的要强盛的多，而且这座禁岛似乎并未起到封印的作用，反而变相的为鬼教提供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程天明和吕质对视了一眼，吕质说：“这一点，其实我们早有所考量。这么多年来，无论怎么围剿鬼教余孽，都难以根除，我们就曾对禁岛有过怀疑。不过也还好，鬼教休养生息，修炼界何尝不是休养生息，都是如此。”

“对了，还有件事。”吕质接着说，“从你们出了禁岛，修炼界就有传言，说你从禁岛中带出数千赤鬼晶和无计其数的鬼晶，可有此事？”

陈诚先是一愣，然后将眉头皱了起来。

吕质说：“那是你的东西，你不用担心老程我们觊觎。”

陈诚摇摇头，说：“不是担心您二位，而是此事极为机密，我手中确实有数千赤鬼晶，但算是魍魉鬼王赠予……”

陈诚将在往生域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当时我没有多想，现在看来，鬼教教主用了一招‘怀璧其罪’……”

“这鬼教教主也是舍得，用几千枚赤鬼晶，这是打算搅乱修炼界，为他们解封后出世铺平道路。”吕质也皱起眉头。

“对了，程语他们几个如何？”陈诚看向门外，没有见到柳盈盈等人的身影。

“他们几个还在昏迷，但都无大碍。语儿体内的毒素比较温和，祛除起来也比较简单，只是时间可能漫长一些；柳盈盈和卫清平都是真气枯竭，身体上的伤也及时得到了治疗，应该过几天就能醒来了。”吕质拉着程天明坐了下来，“这次盈盈和卫清平算是因祸得福，等他们醒了，修为应该直接就能突破到能量境界了。”

“听魅鬼王讲，你们这次在禁岛内杀了不少鬼王手下的护法，这样应该也算重创了鬼教的实力了。”程天明半天没说话，现在终于调整好了心情，平静地说。

陈诚摇摇头，“我觉得鬼教教主只是借我的手，清理掉了一些冗余的人，中央圣域我没去过，但从接触到的鬼教教众来看，恐怕他们的数量和质量都不简单。”

程天明目光看向窗外，“你还年轻，对这个修炼界知道的比较少，修炼界也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程伯伯，距离鬼教冲破封印还有多久时间？”陈诚问道。

“这就要看鬼教教主怎么决定了。”程天明取出一个透明的玉瓶，打开之后从中取出一点金光，向陈诚一弹，那金光迅速没入陈诚的额头，“这是昨天鬼教教主送来的书信，看一看你就懂了。”

陈诚闭起眼睛，一张泛黄的纸张在他的意识中展开，随即化成了一名身着金色鬼教服饰，带着面具的人。

“程家主，好久不见，没想到二十年来，你已经成长到与本座比肩的程度。这次你们派出来的年轻人我很喜欢，所以多陪他们玩了玩，不过两军对垒，有所损伤也在所难免，望程家主节哀。”

“距离我圣教出世时间已经不远，只是还有些小麻烦在困扰着本座。等我这边解决完了，就是圣教解封之时，还请程家主做好准备。”

“天道圆满，如今的天下，无需那么多修炼者。修炼者这种东西，既是损害这个世界的毒瘤、又是违逆天道的存在，这样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圣教才应运而生，为的就是清楚世界的病害。”

“二十年前的一幕终究会再现，这一次，没了底蕴的你们该如何应对呢？本座很期待。”

一席话说完，那金色的身影消失不见，泛黄的纸张也被一簇火焰燃烧殆尽。

陈诚睁开眼，“这算是下战书吗？”

“可能是，也可能只是鬼教的诡计，说不好，我已经将这封信复制了多份，分别送去了各大门派和一些隐士高人手中，没办法，只能各自做好准备了。”程天明说道。

吕质接过来说：“好了，你先别想太多，好好养伤，争去早日将体内的毒素清除，让心儿活过来才是主要的。”

陈诚点点头，说：“程伯伯、吕伯伯，我想回茅山，让我师父看一下我的情况。而且在茅山应该我能够恢复的快一些。”

“好，我让天鹰去安排，明天送你回去。”程天明痛快地说道。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程天鹰来找陈诚，“走吧，一切都安排好了，家主说为了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就我们两个人走一趟。”

陈诚点点头，整理好衣服，跟着程天鹰踏上去回茅山的路程。

一路上，陈诚心事重重，总在挂念着程心，对周围的事情都不怎么关心。一直到了茅山外的县城，陈诚才从灰暗的心情中摆脱出来，他拱手对程天鹰说：“天鹰伯伯，辛苦您跟着跑一趟了，到这里我自己回去就好。”

“这……”程天鹰看了看周围，没有感受到异样的目光，说：“也罢，这里也算是你们茅山的地盘了，相信也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回去了，等你身体好了一定要立刻通知我们。”

“好，天鹰伯伯慢走。”告别了程天鹰，陈诚独自步行向着茅山走去。

从小，陈诚就喜欢在山中步行，感受自然的美。可这次心境有些不同，大喜大悲之间，让陈诚的心难以平静，总觉得压着一股邪火，发不出去。

距离茅山还有十几公里，陈诚拐进了大山之中，虽然是冬季，但这里白天的温度仍然在零上。走了一会儿，陈诚有些微微气喘，这在曾经几乎是不可能的，被封闭了玉髓空间，极大影响了真气的调动，让他的身体强度也下降了不少。

“小哥儿，停下聊几句吧？”陈诚慢慢走着，突然面前的大树后转出一个人影。

陈诚皱眉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这人虬髯光头、满脸横肉，手中提着一把一米多长的砍刀，狞笑着说：“兄弟几个听说小哥儿身上有些好东西，所以想过来借走玩玩，小哥儿不会不同意吧？”

陈诚叹了口气，“也真难为你们忍到现在才出手，不过，我手里的东西，你们一家吃的下吗？”

“哈哈哈，谁说我们是一家？你手里的东西，我们五家随便分一分就够活一辈子了，所以小哥儿还是别挣扎了。”大汉话音一落，周围树林里出现几十道身影，修为有强有弱，皆是面向凶恶之辈。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陈诚身怀无数赤鬼晶的消息，在修炼界不胫而走，一些名门正派或许还自恃身份，考虑如何通过正规渠道分一杯羹；这些歪门邪道、打家劫舍的匪徒可就没那么多讲究了，都在想着谁先抢到是谁的，反正每天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赤鬼晶别说数千，就是几块也足以让他们衣食无忧了。

“也罢，正好我的心情也不太好，就用你们发泄一下好了。”陈诚长出一口气，从乾坤袋中取出了龙舌剑。

如今他虽然仍有九百多年的修为，但是真气运行滞涩，还是借助外力稍微稳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