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曦姮骑着她的白马。
言阙知道她要去做什么。挑了一把高阳剑送她。
她出门时,言阙隐隐有些担忧:“这一路风沙,你早去早回。高阳剑一路陪着你。”曦姮牵着马,说道:“好啊,我早去早回。”白马与她汲水过河,经山踏月。
一天
两天
三天
天很清,风很柔。
遇到了很多陌生人
友善的,奸诈的。
远远看见碧影叠翠,蝶闹深宵
“夜晚怎么会有蝴蝶?”曦姮牵着马,一点一点向这处歌甜玉润的胜境走去。
“青荷袅袅,等碧衫人痴望
一阙曲独对
边关故人寄来的慌
凤钗挽不住
月色撩拨的掌”
一个女子的背影,坐在灯前,背对曦姮,唱得惹人怜爱。
那些蝴蝶,不是真的蝴蝶,是绣在那碧色翠色纱帘上的蝴蝶,与女子相偎相依。彼此是不同的,又是相同的。
“她在等什么人?”曦姮不想管这女子,可她转身之时,发现自己被笼在了纱帘之中。她的马离她远了,在另一重纱帘中,昏昏已睡,丝毫不是方才精神振奋的模样。
清秋阵,又不是什么**阵。
纱帘缠,卷,绕,打,绞五法,将阵中人活活勒死。
再锋利的兵刃都破不开纱帘。可这纱帘明明就是寻常蚕丝纱帘,并非用了玄妙之物。
一双手,是从地底往上伸出的一双手,拉住曦姮衣衫衣角,说道:“桃子,别说话,这个女人,是冲着你来的。”
箫错,是箫错的声音。
曦姮低头看去,箫错大半个身子埋在泥沙中,大概是匍匐而来的。
“你怎么来了。”曦姮想起箫错叮嘱她不要出声,便不再出声。
女子还是背对着他们,在沙地上,画来点去。
箫错不知这个女子在画什么,握着一截纱帘,坐了起来,问道:“这位姑娘,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我不是在等什么人。我在等天明。”
“等天明,是织布还是酿酒?”
“都不是,等天明,我的画中人就来了。”女子说得引人落泪,凄楚,心酸,又不惧岁月痕迹。
曦姮轻声道:“别信她,她不是在等什么人,她的内力沿着笔画递到纱帘上,纱帘才能杀人。”
“那我们两人误入此处,你放我们离开吧。”箫错有理和没理的时候,都是一样的理直气壮。
女子手腕悬停半空,摇了摇头,“不行,你们来了,就需与我一起等他。”
“他是谁?也许是我的仇人。”箫错眼角余光瞥见白马被点了睡穴。他不露声色,将纱帘缠到了手腕上。
曦姮伸手戳了戳箫错额心:“笨蛋,你这样缠,她知道的。我们现在打或者不打,她都想好了策略。”
“她想好了策略,尽管想。我从来不想什么策略,打架不需要打草稿。”
纱帘像怒云傲雪。
推着曦姮撞向箫错,推着箫错撞向曦姮。
曦姮长发缠到了箫错手腕上,那段本来被箫错缠住的纱帘,随风散得不见踪影。
“这姑娘的头颅,可是你拧下来的。”那位女子,终于面对这他们。她也有一双蓝色眼眸,肤若白月皎皎。
她郁侬
箫错甩不开曦姮长发,他取出短刀,直劈下去。
银光将蝴蝶割裂回丝线的形状,是另一截纱帘拐来,撞开了短刀。
短刀跌落在纱帘外,刺破了白马喉管,血喷溅而起,蝴蝶在中张狂,淋漓了晨曦。
箫错左手向半空一抓,一点紫色火星向郁侬飞去。
这紫色火星隐隐约约,贴着纱帘,像追寻蝴蝶的一缕星痕。
郁侬不知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曦姮,她杀过很多人,好人坏人都有。
曦姮摔倒了箫错怀里,她以掌风带动纱帘,纱帘四散飞舞。远了又近,近了又远,她手上,脚上,现出了一道道勒痕。
她的剑,就贴在她身上,掌力将剑震出了鞘。
郁侬撩拨琵琶似的翻指,高阳剑,剑吟深沉,在曦姮身侧一沉,削掉了她一截衣袖。
缠绕在箫错手臂上的青丝,绞断了数缕,疼痛沉甸甸得向下压制。、
“高阳剑,未必是什么神兵。”郁侬眼中,一个人若要仰仗兵刃的光芒,那他就不是英雄。他是兵刃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