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反目

大楚皇陵矗立在京城的百里外。

与巍峨的宫城不同，皇陵显得就有些……寒酸。

起因是大楚第一任皇帝弘文帝在位时，仅仅是修建宫城就已经几乎将国库搬空。

彼时天下初定，百姓尚且开始休养生息，弘文帝也不想因为修建皇陵而让百姓好不容易慢慢好起来的日子再变差，因此就没有铺张的修建皇陵。

历代皇帝都是在位的时候便开始修建陵墓，但大楚有弘文帝为先例，第二任皇帝弘武帝，包括如今在位的弘惠帝，都没有在修皇陵上花费太多的银钱，虽不至于像弘文帝那般能省则省，但与其他王朝比起来，已经算是节俭。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田地，皇陵处有官兵把守。

萧惜惜从马车上走下来，虽然皇陵寒酸，但皇家的气势还在，她便被这样一座又一座的陵墓给震慑到了。

这是所有人都逃不脱的终点，不管有多尊贵。

冷墨染牵着她的手，两人来到前燕王冷栩霆和燕王妃贺氏的陵墓前。

冷栩霆和贺氏在北地王府丧身火海，因火势过大，等下人们将大火扑灭的时候，只在被烧得只剩灰烬的残骸中，找到两人的尸骨。

他们的尸骨被送回京城，葬入皇陵。

冷墨染和萧惜惜跪下给两人磕了头。

冷墨染望向北地的位置，声音里带着忧伤，“父王、母妃，不知如今你们可还好？孩儿娶了妻，她是除了你们外孩子最在意的人。今日便带着她来见见你们，惜惜，给父王母妃问声好。”

萧惜惜被他的悲伤所感染，也对着北面的方向道：“父王、母妃，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王爷，不会让你们担心。”

在陵墓前上香后，两人手拉着手在皇陵外散步，护卫们远远地跟着。

冷墨染突然顿下脚步，似是想到了什么，侧头问道：“惜惜，你会不会怨我，这么晚才带你来见他们？”

萧惜惜一愣，还以为冷墨染要问什么，听他这样说，忍不住微微一笑，语气带着俏皮的摇头道：“不会呀，我高兴还来不及。”

“为何？”冷墨染不解地拧眉。

萧惜惜轻咳一声，认真解释道：“说明你很在意这件事，不会轻易带人来见他们。如今你带我过来，便说明在你心中我有着很重要的位置，你说我开不开心？”

萧惜惜说完，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柔嫩脸上的笑意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动人。

冷墨染的心绪被抚平，不顾不远处跟着的护卫，宽大的臂膀将萧惜惜揽入怀中，紧跟着落下一个毫不克制的吻。

封言见状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示意护卫们都低下头不许看，他则一双眼睛认真地盯着相拥的两人。

嗯，一定不是他想偷看，而是为了时刻保护好主子的安全！

只是，看到自家王爷和王妃这么幸福，封言也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

此刻，大楚南疆却忽然发生动乱。

拥有无数酒楼作为情报机构的永昭长公主几乎是除弘惠帝外最快得知此消息的人。

得到消息后，永昭长公主没有耽搁，用最快的速度进宫面圣。

弘惠帝刚因为南疆的密报而头疼不已，此时听到长公主进宫，心情并没有舒缓多少。

不用多说，他也知道皇姐此番进宫的原因。

内侍请长公主进入殿内，弘惠帝赐了座，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他道：“皇姐，您放心，薛镇疆的事朕会妥善处理，也会吩咐手底下的人，尽力保住他的性命。”

“不，”永昭长公主却摇头道，“我此时进宫，不是为薛镇疆求情，而是想要亲去南疆，斩杀叛贼薛镇疆。”

她的语气，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还要狠厉。

弘惠帝一惊，忙劝道：“薛镇疆毕竟是驸马，他或许只是被人蒙蔽，或者是一时行差踏错，皇姐不必如此。”

永昭长公主用极为平静的目光看向弘惠帝，她缓缓道：“他既为大楚守护南疆，如今却发生放齐国人进城的事，不论是何原因，他都应该被处置。他让人入了城，就是城中百姓的性命于不顾，更是背弃了大楚，该杀。”

“皇姐——”弘惠帝心中犹豫，他其实也觉得薛镇疆这次做得有问题，可一想到薛镇疆是皇姐的丈夫，弘惠帝就想要再给薛镇疆一次机会。

薛镇疆与永昭长公主成婚多年，膝下只有清鸢郡主一个女儿，但两人的关系始终极好，弘惠帝不想就这样毁掉这个家。

长公主声音清冷道：“不必担心我，没了薛镇疆，我也能好好的活着。他对大楚不忠，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了。当初是我求皇上给他这样一个差事，如今，也该由我来善后。”

弘惠帝见永昭长公主意已决，再劝也毫无用处，只能答应，同时让人挑选百位身手敏捷的皇城护卫，跟随公主南下。

永昭长公主骑射功夫了得，未嫁时每次的皇家狩猎都会拔得头筹，丝毫不输男儿。

如今正值夏日，越往南走天气越热，长公主几乎没有停歇，从不喊累，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都用来赶路。

到达南疆后，她带领附近城池集结的兵力，亲自带大军围城。

英姿飒爽的身影手持红缨枪骑在高高的马背上，风姿丝毫不逊色当年。

薛镇疆站在城楼上，看到人群中的妻子，一瞬间思绪仿佛被拉回到十几年前，不由愣了愣。

“慧莲，是你吗？”

永昭长公主缓缓仰起头，用清冷的眸子看向他，唇边带着一抹冷意，“正是本公主。”

薛镇疆一副担忧的模样，仿佛真的怕公主出事，声音急切道：“慧莲，你为何会来此？这里危险，快回去！”

“是吗？”永昭长公主声音轻蔑，似乎是早就看出薛镇疆的把戏。

成婚多年，薛镇疆待她始终极好，外人看了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她心里清楚，薛镇疆都是装出来的。

他装的再像，时间久了，也总会露出破绽。

永昭长公主很明白，薛镇疆是爱她的，只是这种爱，比不上他的仕途。

因为娶了公主，基本上就与仕途无缘，她理解薛镇疆徒有一身本领却无处发挥的无奈，所以才请求弘惠帝，给他一个实现抱负的机会。

可惜到头来，却还是她自欺欺人了。

薛镇疆的胃口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如今，只能有她来终结这一切。

永昭长公主定了定神，看向城楼处，高喊道：“薛镇疆，你可敢出城一见？”

薛镇疆犹豫片刻，终是答应，带上几位护从出城。

永昭长公主跳下马背，目光幽冷地看着他，问道：“你为何要如此？”

薛镇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似是打定了主意才艰难开口道：“他们许我大将军之位。”

永昭长公主发出一阵冷笑，笑得泪水都快要从眼眶中溢出来了，“薛镇疆，你竟然为了一个区区大将军位，背叛我大楚！”

“慧莲，你我是一家人，我不会伤你，刚不会害你。冷栩麒常年服用丹药，恐命不久矣。而他膝下的皇子又皆是年幼，难当大任。与其将来被其他人将皇位抢了去，倒不如助齐国皇上。将来我是齐国大将军，你就是齐国大将军夫人，该有的份例不见得会比如今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