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觉悟

万籁俱寂之时，宁王府里冲出两匹快马。

庄子上，瑞雪已经恢复了平静，翻看着老千送来的图纸。

计划开春解冻之后十八里铺的重建，和马场那边的扩建事宜。

小杏坐在一边帮瑞雪挑亮火烛，拿起针线篓子里还未做完的女工，动起针线来。

瑞雪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休息片刻。

瞥见小杏手里的针线，白日里在驿馆一闪而过的人影又出现在眼前。

“瑞安！”

小杏被瑞雪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吓到，手里的针差点扎到自己。

“小姐这是怎么了，瑞安少爷出什么事了吗？”

瑞雪闷不吭声的走到床边的箱笼前，打开来，拿出放在上层的靴子。

这是给瑞安做的，只不过还没送到他手上而已。

他们姐弟分开这些年，瑞雪每年都会给瑞安准备鞋袜汗巾之类的东西。

今日瞧见的那个人影，穿的就是瑞雪给瑞安做的靴子。

怪不得当时瞧着眼熟，可瑞安为什么要躲着自己。

他们姐弟两，还有什么事情好隐瞒的。

她不相信，瑞安会背着自己干什么坏事。

可若是受了厉酒尘和厉凝决的什么蛊惑，那就不好说了。

瑞安虽看起来稳重，但说到底，心智也不见得成熟，如何会是厉凝决那种老狐狸的对手。

瑞雪一直觉得瑞安入宫，就算是摆脱了蒋淮对他的控制。

即便蒋淮还是会利用他做一些事情，但人好在是脱离了左相府那种压抑的环境。

他是能够明辨是非，自己做选择的。

年前与赵丰年配合的那次，不就做的很好吗。

怎么才几天没见，就与厉凝决他们混到一处去了。

已经这个时辰了，入宫见他，问清楚原委也不现实。

只希望他不要受人哄骗，做出什么不好收拾残局的事情来。

本想等小桃谷廉回来，问一问宁王府的事情在睡。

合衣等着，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梦里又去了瑞雪小时候，阿娘刚没了，瑞安哭闹着抱住自己不撒手，怎么哄都哄不好。

害的小瑞雪也只能搂着弟弟一起哭。

抽抽搭搭的将自己都哭醒了。

小杏有些担忧的看着瑞雪，递上一块热帕子。

“小姐擦把脸吧，梦到什么了，哭的这样伤心。”

“没什么，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原本都不记得了。”

接过帕子擦了擦脸，瞧屋里还点着灯。

“我睡了多久，现在什么时辰了，小桃和谷廉回来了吗？”

“还早呢，小姐脱了衣裳好好睡把，他两今日应该不回来了，这会城门都关了，小姐不用再等了。”

说罢，小杏放下帕子，去帮瑞雪铺床。

小姐就是嘴硬心软，嘴上说再不管王爷和府里的事了。

其实比谁都更操心。

心疼王爷是真的，想帮他也是真的。

可一直不被王爷所肯定，换做是谁，心里都会觉得委屈吧。

瑞雪揉了揉眼，又回到了书桌边。

“杏，你不用忙了，我睡不着，再将这些计划整理一下。”

小杏想劝劝，外头却响起了敲门声。

忙放下手里的事去开门，原以为是小桃回来了。

进屋的却是提着食盒的蓉娘。

“见你屋里的灯还亮着，便过来了。我做了馄饨，快来吃点。见你晚上吃的少，这会应该饿了。”

瑞雪笑了笑，起身往桌边走去。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如此贤惠，我可真舍不得让你走了。”

蓉娘掩嘴笑了起来，格外娇羞。

“浑说什么。我已经不是什么京都贵女了，以后去了北境，凡事不都得靠自己吗，这些生活技能，早点学起来，以后能少受些苦。”

瑞雪接过碗，鲜香的气息勾的她口齿生津，还真的有些饿了。

“你娘给你添置的那些财物，足够你在北境衣食无忧的过活了，何必这般为难自己。”

蓉娘在瑞雪身边坐了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我这算是重新活一次了吧。我想试试看，靠我自己，能不能过一种与以往不一样的日子。”

“我也并非矫情，就是想知道，一个女子失去了家族和父母的庇佑，还能不能好好生活。”

虽说这实验，在瑞雪的眼里并没有什么意义。

蓉娘是悲惨，但至少还有她这样的朋友帮助，右相夫人那样的母亲爱护。

即便脱离了家族，也还有能支持她重新生活的财力和物力。

但大多数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却并没有蓉娘这样的运气和资源。

同样的事情，若是放在平民百姓家的女孩子身上，她怕是早就已经化成一捧黄土了。

但蓉娘能有这样的思想和觉悟，绝对是值得肯定和赞扬的。

她能下定决心，独立顽强的继续生活下去，就已经很勇敢了。

瑞雪曾提议京都的贵女们，开办善堂，收容照顾那些被遗落抛弃的老幼妇孺。

就是希望她们能有一天可以感同身受的体会到，女子存活于世的艰辛和无奈。

鲜香的馄饨吃进嘴里，瑞雪觉得自己的心都得到了抚慰。

果然这世上，只有美食，才能安抚她的心灵。

蓉娘咽下一口馄饨：“阿娘给我的那些银钱，我想全都用于善堂的经营和维护。我不需要锦衣玉食，只要活的心安就很满足了。”

瑞雪拍了拍蓉娘的手：“姐妹，你说的不错，想法也挺好，但这事实际操作起来，怕是会遇到许多困难。你要有个心里准备，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蓉娘朝瑞雪眨了眨眼：“我知道，但我不怕，不是还有你帮我吗。”

瑞雪干笑两声：“我就知道你这碗混沌不是那么好吃的，说吧，看上我的什么了。”

蓉娘到不与瑞雪客气：“我听说你庄上有专门训练过的人手，能不能匀我几个，陪我到北境去。”

见瑞雪不答，忙又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他们，待北境那边的事情上了正轨便允他们回来，工钱我不会小气的。”

瑞雪想了想回道：“这事你不说我也会替你安排的，只不过他们愿不愿意随你去，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