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秦腔

第58章 秦腔

忽然，一个被冲击波掀翻装死的鬼子，一把将被呛到不能不咳嗽的许轻醉按倒在地，拔刀就插。

许轻醉只能弃枪，双手伸出抓着鬼子的手腕，但力量一直都不是他的强项，加上咳嗽呼吸不畅，又被对方骑在身上，刺刀慢慢顶到他的胸口。

鬼子几乎将整个身体的力量都灌到双臂上，刀尖眼看就要扎进肉里，许轻醉双臂拼命向左一推，刺刀插进他左臂的同时，他右手拔出右腿上的匕首，插进鬼子的脖子里。

推开小鬼子的尸体，许轻醉挣扎着起身，捡起地上的手枪，连续开六七枪才射杀两名挣脱伤兵纠缠，起身拿到步枪捅死几名伤兵的鬼子。

鬼子的小队标配五十七人，加上后补的狙击手和汉奸翻译共五十九人，进入学校被诡雷炸死一个，被伤兵打死两个，留在外面的十几个都被许轻醉灭了，再加上被他进屋射杀几个和炸药包爆炸炸死的，剩下能打的不足十五人。

而伤兵还有近百人，把这些鬼子压制住起不了身，有的鬼子被咬掉耳朵，有的被咬掉鼻子，还有几个硬生生被抠出眼珠。

反正伤兵们抱着杀死一个鬼子保本，杀死两个稳赚的决死信念，所有阴毒的打法都用上，有两个小鬼子活生生被扯掉蛋蛋，在地上打滚哀嚎。

就是伤兵们这种不怕死、求死的打法，让小鬼子怕了，只想逃离，但他们越想逃越逃不了。

忽然，被炸药包气浪掀翻在地的鬼子少尉爬起身，许轻醉连续两枪射偏，那鬼子少尉趁机一把薅住唐淑珍的头发拽起挡在自己的面前，右手持枪顶着她的脑袋，大声对许轻醉叫道：“放下你的枪，让所有人都停下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他说完，大声叫翻译。

抱头躲在一边的翻译连忙爬了出来，他知道如果是这群伤兵胜了，他会死得很惨，连忙翻译。

鬼子的少尉看出来了，后来的这个中国人也是为了这个女人，只要控制住这个女人，就等于掐住这些中国人的命脉。

许轻醉举枪指着被唐淑珍挡住的鬼少尉子，左臂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痛，这也是他刚才近距离连续射偏的原因。

正在扭打的伤兵们也停下，但他们还是死死按住小鬼子不让他们起身，这几个小鬼子的样子惨不忍睹，每个人的脸上血肉模糊，不是缺鼻子就是少耳朵瞎眼睛，还有一个的裆部被薅住不放，脸都绿了。

“轻醉，开枪，兄弟们别管我，别上鬼子的当。”唐淑珍知道鬼子的话不能信，她大声叫道。

鬼子少尉对着许轻醉狞笑：“你放下枪，我们双方互退一步，我们离开，不然我就杀了她。”

许轻醉：“说话当真？”

鬼子少尉的头躲在唐淑珍的脑后，傲然道：“大日本帝**人历来说话算话。只要你放下枪，让你的士兵后退，让我们离开，今天事情就算没发生过，来日战场上咱们再分出生死。”

“轻醉，你别信鬼子的话，”唐淑珍眼里含着幸福的泪水，“你能来，我已很满足了，轻醉你别管我，快开枪杀了小鬼子。”

许轻醉仿佛没有听见唐淑珍的话，他看着鬼子少尉：“我数到三，咱们一起放下枪，才叫公平。”

“不要啊轻醉......”唐淑珍看着许轻醉的左臂被鲜血染红，内心既幸福又伤感。

日军少尉正色道：“也好。这样最公平。你数到三，我们一起放下枪，以后再拼个生死。”

许轻醉：

“一，”

“二，”

“三。”

数到三时许轻醉手一松，勃朗宁跌落地上，随着唐淑珍的一声“不要”，鬼子少尉大笑，露头举枪，瞄准许轻醉。

“啪！”

许轻醉闪电般拔枪，一颗子弹从鬼子少尉眉心而入，旋转着掀开他的后脑勺，带走一大块头骨和红白相间的液体。

“你的阴谋我知道。”

许轻醉用熟练的日语，对着向后倒下的鬼子少尉说道，说完他拎着勃朗宁，将拼命和伤兵们厮打的鬼子一个个顶着脑袋射杀。

然后他拎着枪，走到被吓得瑟瑟发抖的那个翻译面前。

翻译早已吓得尿裤子，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许轻醉连续四枪打断汉奸的手脚，对伤兵们说道：“这个败类就交给你们处置了。”

说着他不顾左臂的伤，捡起地上的一把步枪，给地上的鬼子挨个补上一刺刀，确保没有一个能还阳的，这才坐下对唐淑珍指指自己的左臂，然后对伤兵们说道：“兄弟们，能走的跟我走，不能走的拿上小鬼子的枪和干粮在此坚守。”

许轻醉知道自己没能力带走所有重伤兵，除非有汽车，但这近百名伤兵至少要一个车队。

他虽被这些伤兵感动，但现实就摆在面前。

唐淑珍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偷偷把手藏在口袋里掐痛自己的大腿，才确定眼前一切都是真的，她反而有些害羞，红着脸抹了抹眼泪，上前检查许轻醉的左臂，见没有伤到骨头才放心，低头从随身带的急救包里拿出纱布和消炎药给他包扎，全程不敢看他一眼。

“这位老弟，你是为救唐姑娘而来的吧。”一个只有一只胳膊的老兵，从鬼子的尸体上翻出箱烟，歪头在战友递过来的火柴上点燃，深吸几口接着说道，“是个好姑娘，长得俊，心眼也好，是我们的恩人，你要是不好好对她，我们这帮兄弟做鬼也不放过你。”

老兵的意思很明显，他们不走了。能走早就走了。

许轻醉没有说话，接住老兵扔过来的烟点上。

他虽然深爱郭新云，但他不能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唐淑珍刚才让他别管她开枪的举动让他感动，一个女人得有多大的勇气，得有多么的在乎他，才会这样做。

老兵说道：“我们是走不了了，一个个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能去哪里？”

“你们还需要什么？”许轻醉问伤兵们。

“鬼子留给我们的足够了，有吃有喝还有枪。你带着唐姑娘快点离开，我听外面枪声逐渐变得稀疏，这说明这一带咱们的部队被打散了，这里很快就会有鬼子来，你们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老兵的口音是陕西人，他嘴角叼着烟，接着说道，“你要是有心，以后逢年过节的给我们送点烟酒钱，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闻言，伤兵们黯然。

看着眼前的伤兵，唐淑珍眼泪扑籁籁就流了下来，她知道他们是走不了了，不然早就跟楚二狗一起走了。

想到刚才他们舍身救自己，她再也抑制不住，哽咽道：“我不走，我留下来照顾你们。”

老兵佯怒：“你留下来只会连累我们，快点走。”

唐淑珍放声大哭。

许轻醉站起身将手枪捡起，朝所有伤兵抱拳：“各位兄弟，以后逢年过节，我会给你们烧纸钱，到时候别忘了来拿，大家记住，我叫许轻醉，别拿错了。”

说完，他拉着唐淑珍的手出门。

身后传来老兵那苍凉悲壮，且带给人深深震撼的歌声。

是老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