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问你一道题吗?”季诗语眨巴着大眼睛。
江雪的目光转移到季诗语手上的那本练习册上,失色的脸这才有了些红润:“哪道题呢?”
“这道……”季诗语指了指。
讲完题目后,江雪双目无神,看着天花板沉思。
不知道沈闻俞看到那张字条了没有。
她不敢打包票,觉得沈闻俞一定会看到那张字条。
然而事实如江雪所愿,沈闻俞打完篮球后,顺带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水,帮季诗语捎带了一包零食,回到班级里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要上晚自习了。
看到那张纸条,作为陆子辰好兄弟的沈闻俞一目了然上面的名字缩写。
指腹微微用力,手上掐出了一道痕迹。
良久,他失魂落魄,肩膀松垮。
自那之后,沈闻俞便没有再主动找季诗语说过话。
“沈闻俞……能不能……”季诗语刚想叫住沈闻俞。
在她身旁而过的沈闻俞,没有回应她,径直走了出去。
陆子辰恰巧在门口进来,被沈闻俞用手有距离地挡了一下。
“什么情况?”
陆子辰侧着身进来,脸上表情微妙。
“季诗语。”陆子辰喊了声季诗语。
“老师叫你去一趟办公室呢。”陆子辰说。
季诗语不满的吐了吐嘴。
这刘宏怎么三天两头总是找自己说话呢……
办公室里。
刘宏一脸沉思,看着季诗语周测成绩,一边看,一边轻轻点了点头。
“老师……”季诗语弱弱喊了声报告。
“嗯。进来。”刘宏看向季诗语,脸上的法令纹十分明显。
“你最近的成绩进步很大啊。”刘宏开门见山,不吝啬表扬的话。
季诗语还没来及窃喜,刘宏接着说:“但是你理综的成绩依旧不太理想,如果你真的想学理科的话,化学的成绩你还需要提高。明白了吗?”
出了办公室门。
陆子辰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凑近她的脸,四目相对:“小同桌,怎么又去办公室挨训了。”
季诗语头往后仰,打掉面前的手,往前走:“谁去挨训了,难道我每次去办公室,你都是这么想我的?”
陆子辰不紧不慢跟了上来,说:“也不是。其实我是想问问你,这周我生日,你能来为我庆祝吗?”
听到这,季诗语才停下了脚步。
其实这周末季诗语早有安排,得去上辅导班,还要补习课程,还得预习一些科目,哪里还有时间去参加同学的生日宴?
“呃……”季诗语纠结。她不愿意开口伤害陆子辰的热情。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晚上5点,在麦歌ktv206不见不散。”
陆子辰往前背着手,正面朝着季诗语,走了几步,然后回了班。
“……”
季诗语懊恼。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她双手抵在围栏上,看着下面操场上的学生,成群结队,玩着笑着跳着。初春的温暖不知不觉就蔓延了人们的生活轨迹,开始换下冬季的装束,穿上生机活力的衣服。
期中考试即将来临。
她现在只想着与沈闻俞的赌注,还有那100个娃娃呢,哪里还有其他的心思放在玩上。
林凤娇近来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已经开始请假在家休息。季诗语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可以听出母亲声音的沙哑低沉,像是得了很严重的感冒。
应该只是感冒吧。
季诗语心里这样想着,可是还是没忍住,一天给林凤娇三个电话打过去。
路过图书馆,里面的书香氛围依旧浓厚,只是一架架的书籍上面沾了灰,一寒假都无人问津。
看到里面亮起了灯,她忽然想起了沈闻俞。
那家伙最近怎么都不找她说话了呢?就连她主动找他聊天,他都跟听不见一样惹人生气。
季诗语走到图书馆门前,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进去。
沈闻俞正在拿着一本书思索,闻动静,朝这边望了过来,看见季诗语惊喜的神色,他像是见到了瘟神,迅速丢下手中的书,朝另一边走。
“沈闻俞……”
季诗语压制着声音的音量,兔子般朝他大步流星。
手扯住了他的衣袖,有些撒娇的语气:“这几天你干嘛都不理我。”
想起那张字条,沈闻俞就觉得莫名的酸意,像是吃了一百个柠檬一样,每天在教室里看到努力学习的季诗语,就会莫名联想到她是为了陆子辰那个家伙在努力,他没法冲着她出气,看到这个女人就来气,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冒。
这种怒火甚至牵连了他的好兄弟陆子辰,打篮球的时候他故意耍着陆子辰玩,没理由的朝陆子辰撒气,导致陆子城辰最近看见沈闻俞就觉得晦气。
想到这里,沈闻俞斜着眼淡漠瞥了眼可怜兮兮的女孩,厉声:“撒手。”
“到底怎么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奇怪,一会晴一会阴的,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是什么心情啊!”季诗语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委屈。
听到她的埋怨,沈闻俞也不再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反而将她抵在书架上,一只手摁在她的身旁,像是一只愠怒的狮子。
“那我问你,你最近突然变得这么上进,是不是就是为了那个…”沈闻俞止住了声音,可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戾气却没有减弱,冰冷的眼神仿佛要将她揉碎。
季诗语被他的怒火吓了一个哆嗦,葡萄般晶莹剔透的眼睛里有了迷蒙的水汽。
她小声:“当然是为了我们的赌注啊……你忘了?”
沈闻俞并没有听清她含糊其辞的话,整个人似乎释然了,捏了捏眉心,他扬起了高傲的头颅,恢复了初见时的玩世不恭的态度,居高临下:“随你的便。”
留下这句话,便撤身离开。
只留下季诗语一个人在原地回味。
教室,江雪苦恼地叹了好几声气,周围的同学如何打闹嬉笑都与她排斥的气场无法相融。
她反思自己,怎么可以那样做呢?这么幼稚这么没有逻辑。
不过……
江雪转念一想。
他真的看到了?看到了就好,总算没有白费心思啊……
当晚的宿舍,季诗语蒙住了被子,眼泪哗哗往下流。
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沈闻俞到底想怎么样。
徐烟烟察觉到了季诗语的情绪,待到熄灯之后,黑灯瞎火地,跑到了季诗语的床铺上,与她挤在一块。
“你还没跟我说。你跟沈闻俞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徐烟烟躺在季诗语身旁,小手覆上了季诗语盈盈一握的腰身。
季诗语不想多说,她只是一瞬间不理解沈闻俞态度的转变,难道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什么误会?
“烟烟,假如我跟你说,我喜欢沈闻俞呢?”
季诗语终于吐露了那个隐瞒很久的秘密。
徐烟烟像是意料之中,笑盈盈:“嘿嘿你终于承认了啊,我早就看出来了呢,聪明吧?”
季诗语张大了嘴巴,吃惊地一点话都说不出来,她用手指指着徐烟烟。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徐烟烟不屑地嘁了一声:“就你那个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
怎么可能呢,我自认为我伪装的很好啊。
季诗语不解。
“依我看啊,沈闻俞好像也喜欢你呢!”徐烟烟嘿嘿地笑。
季诗语心里乐开了花。
徐烟烟开始叽叽喳喳化身为福尔摩斯?徐。
江雪并没有入睡,闭着眼睛听着她们俩的动静,奈何徐烟烟声量控制地很好,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只听到俩人的呼吸声。
江雪将自己缩进被子里,聆听自己一吸一呼的呼吸声。
昨晚她又梦见许美琴了,还是那副狰狞的面貌,还有拉上窗帘后昏暗金属色的公主房,醒来后,就已经是早上四点钟了,可是江雪怎么也睡不着了。
因为只要江雪一闭上眼睛进入梦乡,她做的梦又长又沉,而梦境又多又密。
梦到了许美琴后,又梦见了林意晴。
梦里是她污蔑自己偷钱的那个场景,沈闻俞像是光中来的男孩,将她轻轻护在身后,只保护她一个人。
她突然想一辈子待在那个梦境里,因为梦里的沈闻俞,在那个时候,只对她一个心动,只保护她一个人。
可是梦醒了之后,脑海里就控制不住回想到开学后,他与季诗语相处的无数个瞬间。
那种恐惧失去的滋味像是魔鬼,再一次缠上了她。
鬼使神差之下,她就想出来了那种幼稚的挑拨离间的方法。
事过之后,她却又陷入了无限的后悔,觉得自己也成为了林意晴那样不择手段的人,她好想沈闻俞没有看到那张字条,怀着这样的侥幸,她才安稳度过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