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诗语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默写起了单词。
清晨的时光随着天色渐白迎来帷幕的拉开。
季诗语撕掉倒计时上的一页,距离期中考试还有…8天。
不知不觉开学已经半月有余。
她一只手托着脑袋,目光看着窗外浓荫一片的树下阴影入了神。
一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昨天那个雨意微浓的夜晚,簌簌凉风吹晃衣裳,红红绿绿的灯盏在街上孤零零渲染落寞的味道,初春再温柔,也不敌他怀里的温度,以及他略带冷感的脾性。
爱上他,大概是此生最没有把握的事情了。
林凤娇喊季诗语吃饭。
季诗语在房间里高高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笔,墨色的笔墨在手指间渗透,看起来脏脏的。
季诗语拿起肥皂,动作简洁打起了白花花的泡沫,林凤娇端着菜往饭桌上一放,催促道:“快点吃饭吧。趁热吃,妈妈得去上班了。”
冲洗干净后,季诗语顺手撸过干毛巾,擦拭干净,靠近镜子看着脸上的黑眼圈。
她只不经意用余光看了眼忙碌的母亲,触及到她略带憔悴的面色上就猛然放大瞳孔。
母亲的脸色很差劲,没有血色。
季诗语忧虑道:“妈,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
林凤娇只笑笑,没有说话。
下午到了学校后,沈闻俞在明中门口徘徊,瘦削的下颌线生冷又清晰,他靠在柱子上,肤色有洁白的寒意,纯白的校服晃荡在他的臂间,瞧见季诗语,似寒星的眼睛露出了光,冲着季诗语点头含笑。
沈闻俞不容分说地把她的书包取下,搭在肩上,潇洒又恣意,往前走。
季诗语静静被他的手牵着,他手上肌肤的温度冰冷,触到的一瞬间心就咯噔了一下。
这样亲密且自然的举动,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诗语一面被他牵着,可脑子里却活灵活现起了别的场景。
见她走神了,他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低笑起来:“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路过的同学,纷纷投以好奇且克制的目光,毕竟是一对俊男靓女,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季诗语脸上臊得慌,手稍微移了移。
沈闻俞一路陪着她走到了宿舍楼。季诗语爬了几层楼,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徐烟烟与江雪来的较早。
江雪脸色骤然一变,看季诗语的表情有些异样,手中一顿,把脸冷淡别了过去,一言不发。
徐烟烟开心道:“诗语,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我跟江雪刚刚还提到你了呢。”
季诗语道:“这不是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吗,我早点来学校复习功课啊。”
徐烟烟:“难得看你这么爱学习。”
晚自习,玻璃透明的窗户外,一棵棵常年生长的梧桐树枝桠交错,投射到路面上光影,风沙沙响动,教室内静默到掉在地面一张白纸都可以听到响声。
“沈闻俞,你可以帮我补习一下上周的物理课知识点吗?在周五放学后,可以吗?”
江雪纤细柔弱的嗓音,伸出那张白净瘦弱的手,清清冷冷的诱惑,让人无法拒绝她。
沈闻俞遏抑住言眼眸里的讶异,顿了几秒后,直接拒绝:“恐怕不行。”
他现在想清楚了,以前的他不懂得什么才是喜欢一个人,他一开始确实被江雪与众不同的性格所吸引,可那种朦胧的好感不过只是好奇罢了,他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喜欢的,竟是身边的朋友,那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女孩。
也许是在一次次相处中爱上,可他忽视了内心的情感,察觉不到这隐匿的情感。
江雪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被拒绝而感到挫败。
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争取,可是却被拒绝了。
自卑过后强烈的妒忌感,像是洪水一样,怎么挡都挡不住。
周五放学后的下午。
季诗语收到了一条匿名的短信。
上面只有一条内容:“请问你认识沈闻俞吗?请现在立马到明中教学楼地下二楼来,他在这里遇到了危险。”
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季诗语心头咯噔一下,转念想过,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给沈闻俞打了电话,几个电话都没有拨通。
于是,季诗语只好给陆子辰打了过去。
“喂,陆子辰!”季诗语火急火燎,陆子辰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他惯用温柔的语气:“嗯?有什么事情吗,小同桌。”
“沈闻俞在你那里吗?”季诗语问。
“呃,你稍等一下啊……”陆子辰狐疑看了眼沈闻俞空空的座位,说:“他好像一放学就走了,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他好像出危险了!”季诗语把短信的事情一字未落讲述了一遍。
陆子辰危机感略起,但仍警惕道:“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我给沈闻俞打一个电话,”他把脱下的校服挂在臂间,迅速从通讯录里找到沈闻俞的号码,几通电话下来,却没有人接听。
“我们先去教学楼那看看。好吗?”陆子辰把校服甩在电脑椅上,穿着单薄的黑色毛衣就出了门,一路上他从没有挂断季诗语的电话,忙不迭:“你先去教学楼那里等着,肯定是这个惹事鬼又打架了,听我的,注意自己的安全,我隐约觉得这事,好像多少是冲着你来的。”
陆子辰拧着眉,匆匆走下一格格台阶。天气不燥,清爽,照在身上,恰到好处的舒适。
季诗语五指合拢,端在胸前,在原地打转。
她目光在人群里捕捉,渴望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形,迎面走来欢声笑语结伴回家的学生,擦肩而过无数人,却始终没有等到沈闻俞。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不合时宜冒了出来:沈闻俞现在不会已经被人打死了吧?
焦急的泪花泛了起来。
她把头发扎好,校服袖子挽了起来,往教学楼地下楼道奔了过去。
刚下了半层台阶,垂眼望着里面,地下室的感应灯坏了,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看不清里面的状貌。
突然想起来,那次运动会上,为了安慰江雪,不得已到了这里。
季诗语打着手电筒,艰难无比地往下面走。
每走一步,都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如同把眼睛黏在自己肌肤上了。
“沈闻俞。”
她焦灼的往里面探,由于恐惧,声音多少有些中气不足,却又仓猝。
没有人回应。
回声回荡在空荡荡的黑暗走廊里,空灵飘忽。
“沈闻俞,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季诗语硬着头皮往下走了几步,又喊了一声。
脑海里又开始脑补起了惨状的画面,她扶着楼梯一鼓气跑到了地下2楼。
手机这时候只剩下一个电量,屏幕无力亮起,显示还有30秒即将关机。
地下2楼的走廊感应灯坏了,一闪一灭,地上堆放着荒弃的桌椅零星物件,顺着地上杂物看过去,只见几个齐齐斜靠在墙上的几个女生。这几个女生涂着红唇,穿着破洞牛仔裙,染着淡棕色的头发,她们手里点着一只香烟,慢慢拿在嘴边吞云吐雾着。
其中一个女生余光睨了眼季诗语,用肩碰了碰旁边的女生,示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