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左右,季诗语被门外聒噪的嗓音喊醒了,她掀开被子起身,顶着厚重的黑眼圈。
一打开门,对上江明无波无澜的表情,昨晚的记忆猛然回到了大脑里——他抽烟的画面。
季诗语打了一个哈欠,侧身绕过他,去了洗手间开始洗脸,清凉的水哗啦哗啦回响在耳廓。
江明一个人把早餐做好了放在了餐桌上。
这几天季诗语很羞愧,江明无微不至,比林凤娇还会照顾人,她甚至有一瞬间错觉觉得江明很像一个上门女婿。
但是也想不了这么多了,季诗语整理了一下忐忑的心情,顺手拿过毛巾来,擦干了脸蛋。
坐在餐桌上,她无精打采,胳膊肘顶在桌沿上,双手托着腮,目光散漫看着眼前的食物。
她拿起牛奶,一口气喝完了。
熬夜熬得太晚,嗓子干涸生涩。
江明却一点也不显露疲惫的神色,反而气定神闲,面带春风。
在厨房折腾了好一会,才端着烘焙好了的蓝莓奶酪面包,把烤好了的面包放在餐桌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面包被他烤的又香又软。
季诗语注意力集中在了上面,吞咽了一下口水。
江明把盘子轻轻推到她的面前,淡声:“快吃。”
江明看着女孩狼吞虎咽,像一只小仓鼠一样,吃得嘴边满是碎屑。
不知怎的,他很想尝尝她嘴唇的味道,黏稠香软的奶油粘在她粉嫩的唇上,看上去有着不可言说的诱惑力。
这种念头仅在他脑海里闪过一秒,就飞速消逝。
他不禁晃神了一下,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淡淡的眉宇间皱起一丝褶皱,不过很快就如湖面上的一阵微风过后,恢复了昔日的淡静。
“江明,今天下午一起回学校吗?”
季诗语嚼着口中的食物,含混不清。
“嗯。”
江明注视着她细密睫毛下的乌黑亮眸,有些随心地微点头。
“好。吃完饭,我来收拾就好了。”季诗语啃完手里最后一块食物,擦了擦嘴边的食物残渣,起身回了房间。
这是江明到家里来的第二天。
但是季诗语还是很不能适应,索性把自己别扭地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觉得有些别扭与尴尬。
季诗语本想着等他吃完饭就出去洗碗的,结果却在房间里隐隐约约听到断断续续的水声,还有碗筷相撞的清脆刺耳声。
她起身查看,发现江明已经全部收拾好了一切。
过道里,江明正迎面而来。
他的眼眸平静无波,嗓音不温不火,似乎是很随意却又带了些闲散:“出去散步吗?”
季诗语并没有早餐过后散步的习惯。
可在那一瞬间,她脑子像是短路了一样,说不出拒绝的话。
“行啊,你等我换身衣服。”
说着,便关上了房门。
她换上了一件比较休闲的运动服,上身是纯白的短t恤,下身是黑色的宽松裤,搭配着小白鞋,然后又戴了一顶遮阳的帽子,就这样跟着江明出门了。
一出楼口,就看到沈闻俞抱着白色的猫咪坐在秋千椅上,在微燥的阳光下,他整个人都被包围在了光圈里,只能看到他洁白的肤色,与高挺的鼻梁。
沈闻俞一眼就看到了季诗语,视线又落在了江明身上。
沈闻俞暴跳如雷,从秋千椅上跳下来,朝季诗语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靠近他才发现,他似乎昨晚也没有休息好,有些血色的眼睛下深邃的眼窝,还有面色的苍白。
沈闻俞从他俩中间插了过去,江明有些意外地往后趔趄。
江明不恼,背过身,慢吞吞的嗓音,好不惬意:“你俩慢慢聊,我去前面走走。”
沈闻俞白了江明的身影一下,随后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碰了碰季诗语的胳膊肘:“还在生我的气吗?”
季诗语摇了摇头。
她又想起了徐烟烟剖析的那些话,于是迟疑地看了一眼沈闻俞。
眼前的沈闻俞,全然没有了昨天介怀。
看来应该是想明白了。
季诗语也不再关注沈闻俞,扭头去看他怀里的猫咪。沈闻俞抱着猫递到季诗语怀里。
小猫咪在沈闻俞的照顾下变得越来越丰腴,白色的睫毛像精灵一样,染上了阳光的金粉,白绒绒的尾巴有节奏地左右摇摆。
它趴在季诗语的怀里,千娇百宠的眼神带过季诗语,满是娇矜。
春季的风有些闷闷的燥热,吹过沈闻俞的脖颈,细密的汗珠就渗透了出来,沈闻俞胳膊抬起,抿掉了汗,恣意的笑容望向垂着头的季诗语。
他眼中的季诗语,此刻很像乖巧的小孩子,粉雕玉琢的肌肤,长长的睫毛,还有垂落的淡棕色卷发。
沈闻俞突然很想上手捏一捏她的脸蛋。
沈闻俞咳了两声,随手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借此吸引她的注意。
“那个,要不要一起去城郊附近山坡郊游?”
季诗语想了一下,又问:“什么时候?”
沈闻俞眉目发亮,挠了挠头:“下周,周六。要是你去的话……”
“就我们两个人吗?”
“当然不是,还有陆子辰姜江他们,要是你想的话,还可以另外带上徐烟烟……”沈闻俞支吾,双手不自然放在了裤兜里。
季诗语沉思,说:“嗯,那等我想想,不是快考试了嘛,我还想着好好复习呢。”
江明靠在不远处的阴暗角落,蹲下来,盯着沈闻俞与季诗语这边,瞳孔淡漠无神,似乎像是在看无关紧要的路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卷,迅速点燃,烟雾在眼前弥散,思绪飘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回到学校里,季诗语与江明一起走回宿舍。
一路上,江明默不作声。
到了女生宿舍门口,季诗语朝江明道别,随后爬起了宿舍楼。
宿舍里,江雪在一个人温习书本。
进门后,江雪也不搭理季诗语,背对着她,背影间有些孤独与寂静。
季诗语淡淡打了声招呼后,就坐在了座位上。
江雪握着笔的手,骨节发白,在纸面上逗留了很久,她缄默不言,闷着嘴巴。
柜子上的水晶球,也消失不见了。
因为她很清楚,沈闻俞对自己的爱慕已经荡然无存。留着那个东西,只会徒增伤感。
季诗语走到江雪旁边,轻轻用书本点了一下她:“江雪……我可不可以问你一道题?”
江雪装作听不见,随后起身,连一个基本的表情都不给季诗语,转身去了洗手间,门“哐当”一下闭上了。
空气又恢复了久违的、原始的安静,似乎凝固住了,连季诗语的呼吸声都不再流畅。
季诗语微微诧异,不禁看向了那边,手里的书本僵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