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旁的耳房内,一片寂静。
张天甲瞧着低声建议的王土旺,眼睑抽搐不止。
安静...
落针可闻...
静了约半盏茶的功夫,张天甲终是压下眼睑,长叹一起,感慨道:
“狠,还是你狠啊!
愚当你兄弟,故思考此事角度,皆站在你王氏的角度上;
然你与这理国同姓王的,却是那最大的反骨!
罢罢罢,以后愚唤作王天甲,你唤作张土旺。”
这厮鸟人话里话外讽刺土哥心狠手辣,然王土旺压根不在意,只摆摆手,谦虚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姓王便是姓王,至于这个某这个王,是山大王的王,而理国王氏的王,是王八蛋的王。”
这厮不要脸起来,张天甲也是彻底没辙,只丧气点头。
“罢,你说甚便是甚罢!而你这主意...倒也省事,举个靶子也挺好!”
他其实想说主意非常好,可话到嘴边,却怎也拉不下面子承认自己这专业的比不上王土旺这不专业的。
“若说政敌,愚兄还真知晓一二!
那官居二品,时任御史大夫的越朗,任翰林学士时,便与三王四公不对付,愚就把这罪责抄隽一份,落他家书房案头。”
“此人定会上疏?可有把握?”
“差不离,这人就是靠着抨击铁帽子王上位的,此番得了罪证,纵是知晓自个被当筏子使了,为了前程,亦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听张天甲这般一说,王土旺登时放心了,连连点头。
“甲哥思虑周全,兄弟佩服!”
“行了!”张天甲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此事愚还要好生谋划一二,便不多久留了,对了!”
说着,张天甲伸手入怀,摸出本封面画着风花雪月的巴掌小书,丢在桌上。
“这是你小子上次使唤愚寻得轻功册子,看完记得还!愚还要还飞燕阁!
对了,愚上次与你言说的南下之事取消了,最近都得空,你小子莫忘了欠我的冷艳圣女!”
言罢,张天甲推门就走,也不要人领路,轻车熟路的打理国东门离了。
待他彻底离开,门外把这门的铁牛忽的推门而入,直勾勾盯着王土旺。
“哥哥,那厮汉子可信不?”
铁牛心眼不多,但皆用在了最关键的地方,得他问,王土旺咧嘴一笑,冲他点头。
“铁牛儿放心,咱们与他无甚利益冲突,况此人拿着某把柄,某也揪着他小辫,两相制衡,暂时是可信的。”
得他言,铁牛这般才点头,自顾认真提醒道:
“哥哥,若是哪天不可信了,你可得与俺言说了。”
“放心罢,可不敢叫咱家铁牛被糊弄了去。”
“如此甚好。”铁牛挠头憨憨点头,又瞧他手上功法,再憋不住笑了。
“哥哥,怎又寻了小人画画?”
“去去去,哪凉快哪窝着去,某这叫见微知着,先瞧瞧这飞燕阁是不是真有好东西。
若某练的不差,日后了不起多舍点银子,也好叫那张天甲多弄点秘籍带尔等耍。”
赶走铁牛,王土旺这才低头看向这本封面画着风花雪月、游廊侍女的轻功秘籍。
这书不厚,巴掌大小,上书《探西厢四式》,瞧着名字就不大正经;
拢共分成四招步法,分别是上梁步、侧闪步、隐默步和掩声步,根据写着功法的作者自述,他是在极端危险的情况下才创出这门轻功;
虽不适合赶路,却突出个脚步轻巧无声,瞬时速度极快。
瞧着介绍,王土旺越瞧越不对劲,挠着头,总觉着这轻功应用场景过于局限了。
上梁步,名如其意,上梁专用,一蹦十丈高,练至高深处,仍是你再高的房梁亦能一跃而上。
侧闪步,往左往右闪,脚下发力,身如鬼魅,可瞬息藏于各式掩体后方,七八米距离转瞬即至;
隐默步,适合黑夜使用,快速后退,瞬间隐没如无边黑暗;
而看到掩声步时,土哥彻底绷不住了;
无他,盖因此步法还须配合一招掌法,瞬间突进,十米距离瞬息赶至,一把捂住敌人的嘴。
这...
翻来覆去瞧了好几遍,王土旺愤恨起身,重重将这书掼在地上大骂:
“狗攮的张天甲,这不是采花贼的路数嘛!老子说这鸟厮玩意儿为甚叫探西厢四式,原是这番,气煞我也!”
随后,土哥又是捶桌掼椅,又是骂骂咧咧,足足气了半个时辰,这才气喘吁吁捡起地上小册,从头翻看。
然而没看超过半刻钟,这厮又将功法重重掼在地上,破口大骂:
“彼其娘之!这踏马为甚只有上梁步、侧闪步、隐默步的画画,掩声步的小人画呢!
挨千刀的张天甲,RNm,退钱!”
整个下午,王土旺一直处于骂娘、捡书、掼书、骂娘的循环中,直叫周遭老卒骇的头皮发麻,屁都只能憋回自个屋舍才敢放。
不怪他如此气愤,实在这功法与他设想差之甚远。
他理想中,轻功要么似神行太保一般,脚力过人,日行千里不带歇的;
要么便是如那凌波微步,方寸之地,脚步轻挪,飞花片叶不得沾身;
结果来了个采花贼专用轻功,还是个阉割版;
虽步子挺大,一瞬便能窜出十来丈,然这玩意儿只能溜号不能突进,怎叫他不气的脑袋冒烟。
最晦气的是,这轻功压根没法用于战斗,别人一拳打来,自己向后躲了十来二十丈,怎发挥出他近战无敌的优势。
难不成日后与人捉单厮杀,只拿腚眼子对着敌手?
这...这...这万一敌手使着枪棍槊戟呢!
想了足足半日,直到那金乌西沉,王土旺这才黑着脸,最后一次捡起地上谈西厢三式,颤抖着翻开。
不管了,技多不压身,总不好叫二百两银钱打了水漂,了不起学会后再寻张天甲好好说道说道。
接下来七八日,土哥闭门不出,谢绝一切宾客,手不释卷,日夜研习。
他练这一板一眼带小人画的武功天赋极强,世间压根无人与之匹敌,只一日功夫,就练了个大概,三日,便将三种步法练得圆滑无比,端是随心所欲;
七日,他那侧闪步以练得炉火纯青,左右闪躲之快,日头里都只能瞧见黑影一闪,远超目之所及,更勿论黑夜,他这能为,怕是此书编者来了都要惊掉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