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谋反

思子台于今日举行盛大祭祀仪式，毕竟是长公主十八岁生日，可祭祀台却被拆掉，换成崭新的露台，这可不是祭祀该有的礼仪。

天子跟韦贵妃，还有其他妃嫔乘坐着华盖轿撵，在仪仗队的簇拥下，来到思子台中心, 天子带领群臣正式向上天祷告。

天子致辞完毕后，群臣也跟着跪拜。正当跪拜完成，众人起身之时，周围出现了四发烟火弹，分别从四个不同方向射向天空。

正当大家好奇这烟火弹是不是仪式刻意准备的，突然手持红缨枪，身着盔甲的兵士从四方涌出来，迅速包围思子台。

天子通过装束一眼就认出, 这些兵士隶属兵部，还是前端作战部队。

兵士们均用白色丝绸蒙着面，由大胡子等四人率领。还不等天子开口，兵士们迅速逼近思子台，大胡子一声令下，兵士們立即做好战斗准备，兵器直指天子跟群臣。

“邱尚书，这是何意？”

群臣们被这个阵势吓到了，大家立马觉得事态不妙，天子也察觉到异样，高呼邱尚书过来。

刚才还一脸虔诚的申永清，立马变了脸色，只见他从剑鞘中抽出宝剑，对着兵士高喊着：

“君临天下，惟太子尔！”

兵士们也跟着高喊这句口号，天子立马明白, 邱尚书这是要谋反，让太子登基为帝。

“邱爱卿，你是孤最倚仗的臣子，为何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申永清并没有回答，而是命人把王后的灵位搬到天子面前。

“陛下，要想得到答案，那就先当着王后灵位，亲手杀了这个妖妃。”

申永清用剑指着韦贵妃，天子把她护在身后，声称绝对不会这么做，也立即明白邱尚书此番作为是为王后讨公道。

申永清立马转身，大声喊到：

“妖妃蛊惑天子，逼死王后，废除太子，立妖妃之子为储君，我等需替天行道！”

兵士们为了以壮声威，都挥舞着手中长矛，振臂高呼。

“陛下，只要今日斩杀妖妃，以振朝纲，臣愿意一人承担谋反之罪。”

“就那么简单？”

天子看上去挺有魄力，似乎并不恐惧周围一切。

“当然，除了斩杀妖妃之外，陛下还要下旨，即刻将皇位禅让于王后之子。”

这还是**裸的逼宫，申永清一本正经说着，看在多年君臣的份上，绝不会对天子怎么样，只要他放弃手中的权利，自己可以削首谢罪。

“当然，若陛下贪恋皇位，不肯让贤，那今天势必会血溅思子台。”

申永清要天子快做定夺，否则他会以自己的方式扶新君上位。

“若孤不答应呢？”

“不答应，那就去到地下，跟先皇父子团聚。”

天子看邱尚书一副势在必行的架势，开始默不作声，申永清表示他可以给时间让天子考虑清楚，随后转过身来，给群臣洗脑。

他首先控诉天子失德，独宠贵妃，逼死王后，接着又把代太子跟前太子作比。

“各位大人，谁都知道前太子品德高尚，待人宽厚，心怀天下，而妖妃的儿子，是一副什么德行？”

的确如申永清所言，皇甫洆名声真不怎样，无故谩骂老师，随意体罚宫女，临朝时也有说出类似“何不食肉糜”这样的混账话。

但天子对待此事一直装聋作哑，不顾群臣建议，对换储一事置若罔闻。

“若是天下交到这种人手里，将来谈得上国家兴旺，四方来朝吗？”

申永清言辞激昂，义愤填膺，群臣也开始私下交头接耳，毕竟他说的话很在理。

“若天下交与此等人手，先辈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便会付之一炬，而你们将来，难免不会成为他手中的牺牲品，聂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申永清试图用攻心术迫使群臣们脱离跟天子站队，要他在群臣心中失德。

“若有弃暗投明之人，请上前一步，我可以保证，新君会既往不咎，予以高官厚禄。”

申永清知道，没有承诺不一定能劝说那些老顽固，于是继续说，他今天逼天子退位，绝非是自己想做一国之君，也不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今日起事成功，他会自断手筋脚筋，做回平民百姓。

这家伙可真是恶毒，毕竟真正的邱光启已经被他挑断手筋脚筋，到时候他就是自己的挡箭牌，而他礼部尚书的身份可以得以恢复，毕竟皇甫浩是他亲外甥，这层关系还是有。

还真有三人立马跳出来附和申永清，有另三人举棋不定，其他群臣都站着不动，看来还是对现天子一片忠心。

“陛下，考虑清楚了吗？”

申永清见熏香已经燃尽，想要天子给出最后的答案，天子当即表示，即便今日命丧思子台，也绝不妥协。

“好，很好！”

申永清没想到天子会如此固执，既然如此，他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情，只有先下手为强。

申永清掏出尚书令箭，举向空中，弓箭兵全部将敕弩上膛，只等主人一声令下。

思子台如今被团团围住，没有可能出现援军，看来申永清这次的谋反计划成功了。

天子仍旧不为所动，申永清这次已经失去耐心，看来只有强行下手，他刚要下令射杀，却被聂锦程乱入。

“住手！”

聂锦程毕竟武艺了得，他竟然孤身一人，以轻功飞跃兵士头顶，来到思子台前。

申永清已经算准，他早就留下线索引聂锦程出现在这里，毕竟这家伙还有利用价值，借他的手除掉天子，会省掉不少麻烦。

聂锦程虽然察觉到思子台会发生大事，但不知道是有人谋反，更不知道会是岳父谋反。

当聂锦程出现在思子台，第一眼看到岳父一身戎装，多少有些吃惊。

“岳父大人，请把他交给我处置！”

申永清这才回过神来，天子以谋反罪将聂恩囚禁于皇家死牢，聂家全家流放雁门关，他本人也流离失所，彼此之间有恩怨。

在场的群臣都很惊诧，因为他们都以为聂家长子已经死了，怎么会活脱脱出现在大家面前。

聂锦程此刻出现，估计是为了聂家而来。

他不知道其中缘由，申永清以为这是好机会，若是把一切罪责都推到聂锦程头上，以后对天下百姓也有个“交代”。

聂家的仇，看来可以了结了，聂锦程终于等到这一天，即便是天子听信谗言，也与聂家脱不了干系。

但申永清的计划远不止于此，他早就令手下人先将聂家人斩杀，然后以天子杀鸡儆猴的借口混淆视听。

果然，很快便有人来报，他们已经按照主人的吩咐，彻底斩草除根，手里还呈上来一件聂家的信物。

“主人，我们想要救姑爷的家人，可是来不及了。”

聂锦程看着信物，那是母亲手上的佛珠，想不到天子竟然下令诛杀他母亲，这是逼着他弑君。

谁都没想到申永清会留这么一手，聂锦程眼看就要救出家人，却在最后时刻功亏于溃，况且申永清还使用一招借刀杀人让他上当。

“岳父，请借小婿一把剑！”

聂锦程看来是要亲自手刃天子，为家人报仇，家族含冤而死，父亲也因莫须有罪名被囚禁，虽然背后主使没有揪出来，但那是早晚的事。

“我要你下旨，释放我父亲！”

聂锦程知道父亲被锦骁卫看押，他要天子传口谕给锦骁卫，马上放人，并且把人带来思子台，要父亲当场跟他对质。

聂锦程这波操作令申永清没有想到，但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聂恩被天子无故囚禁，指不定心中对他也有些许恨意。

加上聂家被斩杀，估计聂恩也会乱了心智，到时候他出面怂恿，煽风点火，一定能收到奇效。

天子无奈，只好亲笔写下手札，盖下玉玺后，递到申永清手里，他确认手札中没有任何暗示隐笔之后，才交由手下，让他们去皇城死牢把聂恩带过来。

一切计划都在申永清掌握之中，多年来的忍耐，终于换来今天。

“王后，我终于可以手刃仇人，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啦！”

申永清此刻眼里有了一点泪花，毕竟是现实逼他走到这一步，欣喜中夹杂着一点忧伤。

聂锦程还陷在无限悲痛之中，现在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也不可能了，辜负采薇对他来说已经痛苦不堪，如今又要忍受天人永隔。

其实，聂锦程突然间同意跟邱慕晴成亲也并非他本意，实际上不想看采薇有危险，他自从来到京城查探消息，就感觉到危机四伏。

之前想让采薇通过斗厨来当“诱饵”，可他发现事情并没那么简单，让采薇出头无异于把她往虎口里送，他绝对不会那么绝情。

他之所以同意邱家的请求，跟慕晴成亲，是因为只有邱家知道他身份后还愿意接纳他，不像其他人避之不及。

但这样做，势必又会连累邱家，辜负慕晴妹妹的一番爱慕之意，可为了家人，他也顾不了那么多，自古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他自会给邱家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