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长安都（2）

顾隐渊看二人草菅人命，心中不是滋味，但看到已经杀红眼的众人，心中更是愤怒。左指又刀，瞬间杀死三人，伸手抓住宫本樱子的后襟，宫本樱子感觉浑身上下瞬间没了力气，顾隐渊向后甩出，道：“走吧！”宫本樱子“啊”的惨叫，落在圈外。丢完宫本樱子，又抓起佐佐木柚子，依法炮制，丢出圈子。

这时，忽听的一声大喝道：“哪里来的奸贼，竟敢惹到我倚楼听风雨头上！”正是姒信的声音，跟着就听到娄智哈哈大笑道：“好得很！好得很！倚楼听风雨重振旗鼓，就在今日！”

公孙幻一把伞从人群后丢出，按动机扩，身子倏地来到众人头顶，看到顾隐渊深陷重围，伞跟着丢出，利用机扩来到他身边。

三人本来去长安打探江湖群豪的底细，结果到了长安城才发现江湖中人竟然已经一扫而空，询问了几个客栈之人，得知一行人已经一路西行，这才匆匆赶来。

三人看到这边人头攒动，知道便是江湖群豪，听到喊杀声四起，略加思索便知不是顾隐渊就是其他倚楼听风雨之人。

若是以往，二人必要先确定被围者是谁，如今一心想着倚楼听风雨合而为一，也不管是谁，先救出人，再说服他同意推选新楼主。

顾隐渊已经杀了十几个人，但银龙飞凤刀杀人不见血，他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道：“你们来了！”公孙幻十分兴奋道：“早知是楼主，便不进来了。”

顾隐渊道：“我走了！你们对付他们吧。”公孙幻道：“是！楼主！要把他们怎么样？”顾隐渊想了一下道：“让他们不敢来找我的麻烦！”公孙幻道：“属下明白！”

顾隐渊长啸一声，拔地而起，跃起三丈，冯虚御风，横着飞了出去。宫本樱子和佐佐木柚子本来还想杀回来，看他向北而去，翻身跟了上去。

顾隐渊轻功卓绝，已经直逼无暇，二女虽然身法灵活，但面对绝对的速度，如何能跟得上他，眼前一道灰影闪过，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隐渊一路向北，很快去了五里之外，放慢脚步，他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了极致，但每每下定决心大肆杀戮，临阵时却又收手。

此处是一片松林，夜晚风大，松涛阵阵。顾隐渊看着仍然苍翠的松林，叹道：“我若能如此简单该多好。”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窸窣作响，道：“什么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好功夫好功夫！年轻人能练成你这样的武功，很是不错。”顾隐渊转身一看，来者是个须发皆白、样貌清癯的老人。

只见他身长七尺有余，身形瘦削，四肢枯瘦却十分有力，面上沟壑纵横，但看得出来年轻时十分英俊。身着一身青衫，迎风而立。

顾隐渊道：“晚辈顾隐渊拜见前辈。”老者道：“你认得我？”顾隐渊摇摇头道：“晚辈从未见过前辈，不过看前辈身形气质，当是祁山派掌门‘西域剑神’莫仁青前辈。”

老者微微一笑道：“不错！不错！还有人记得小老儿。”顾隐渊道：“前辈大名如雷贯耳，晚辈岂能有眼无珠，不识高人。”

莫仁青笑笑道：“我不成了，年纪大了，以你刚刚的轻功，若不是故意慢下来，再跑五里左右，我就彻底跟丢了。”

顾隐渊道：“前辈也是来杀我的？我刚刚打死了贵派的王仁梓前辈。”莫仁青道：“按理来说，我确实应该找你为弟子报仇。不过报仇之前，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你，希望你不吝赐教。”

顾隐渊只觉受宠若惊，道：“前辈哪里的话，但说无妨。”

莫仁青道：“我刚刚就混在人群中，你为什么不一上来就动杀手？”

顾隐渊苦笑一声道：“他们和我无冤无仇，我干嘛要杀他们？而且像何伯，惠凌绝等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正值之士。”

莫仁青道：“关键是你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杀你。”顾隐渊叹道：“是啊！我虽然不愿意杀人，事实上我已经杀了十几个人了。”

莫仁青道：“江湖中人不是行军打仗，不懂得阵法和配合，不知道如何真正的以众凌寡，以你的武功今天完全有可能把他们全杀了。”

顾隐渊道：“江湖上的事情，如果真的暴力能解决一切，也许我真的会把她们屠戮殆尽。”

莫仁青道：“那你为什么要帮助那两个东瀛女人？我前段时间见过小徒，他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放血救人堪比佛祖割肉饲鹰，如此舍己为人，不可能是不懂民族大义之人。而且今天的种种，可以看的出来，你不是个贪图美色之人。”

顾隐渊道：“可能我是非不分，意气用事吧。我在大漠救了李公子的同时也救了倚楼听风雨的姒信和奚山河。宫本和佐佐木他们是罕有的没有见面就要杀我的人，反而对我……有些尊敬……可能还有些崇拜。”

莫仁青呵呵一笑道：“这就是了。你很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虽然你最终能招到自己认为正确的路，但这样并不好。”顾隐渊道：“前辈之言，晚辈不甚了了。”

莫仁青道：“没什么，只是我活的久一些，见过的多一些而已。”顾隐渊道：“请前辈不吝指教。”

莫仁青道：“你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哪怕是你十分笃定之人，只要有人怀疑，你总要反复思量验证，看对方说的对不对。就像今天，你明明已经动了杀机，但就是因为何伯以民族大义说你，你会怀疑自己帮助两个东瀛女子是对是错？虽然最终你还是决定了帮助两个东瀛女子。”

顾隐渊点点头，今日他每每下定决心，却因为种种原因，又犹豫不决。

莫仁青道：“你一面觉得别人冤枉你，都该死！但一面又觉得他们都是处于江湖道义，只是被蒙在鼓里，反而是可怜人。你想通过自己的方法证明有些事情，然后再告知众人，但一直没有机会。毕竟到处是江湖中人，无论你如何掩饰，还是会被人认出来。所以你一会儿想斩钉截铁，将他们全部杀死，一会儿又拖泥带水，希望能赢得时间。”

顾隐渊点点头，道：“前辈说的很对。”

莫仁青道：“记住一句话，江湖上真相不重要，正义最重要。正义不等于真相，正义是你做了正义的事情，别人以他们的理解认为你做的事情正义。你要给自己清白，绝不是证明杨真不是你杀的，而是要证明杨真该杀！只要大家都认为杨真该杀，立刻有很多人跳出来证明杨真不是你杀的。”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顾隐渊登时恍然，细想之下，又觉哪里不对，道：“这样杨大侠岂不是死了还要受不白之冤？”

莫仁青道：“江湖的记忆都是短暂的，等你又成为了中原的大侠，这时你说杨真是大侠他就是大侠，你说不是就不是。”

顾隐渊心下还是不忍。

莫仁青道：“你觉得杨真、邓承峰和李玄感谁是天下第一大侠？”

顾隐渊道：“杨真我没有机会深入了解，虽然有些事情我有所怀疑，但我也不应该在他死后还败坏他的名声。邓承峰是我的结拜大哥，在我心中，他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大侠。但这明显有我的个人好恶。李玄感我只听其名，未见其人，不敢妄言。”

莫仁青道：“但大部分江湖中人都觉得杨真是天下第一大侠。”

顾隐渊点点头，这个事情他自然知道。

莫仁青道：“因为这是杨真说的。”顾隐渊奇道：“杨真说的？”莫仁青道：“他当然不会亲口这样说，但他有十八个弟子，每个人都这样说，杨真就成了天下第一大侠。”

顾隐渊默然无语。

莫仁青道：“杨真到底是怎样的人，没有人清楚。但你想让他成为怎样的人，只有你有机会说话才能实现。”

顾隐渊只觉豁然开朗道：“多谢前辈指导。”

莫仁青笑笑道：“这个江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打造你想打造的江湖。”

顾隐渊道：“是！晚辈也相信江湖没有前辈想的那么糟糕，晚辈谨遵前辈教诲。”

莫仁青嘿然一笑道：“或许是吧。我讨厌这个江湖，你现在把祁山派灭了，也挺好，我可以继续自由自在的云有江湖了。”说着大踏步的离开了。

祁山派莫仁青下同辈之人有名的只有姜仁赤、王仁梓，如今二人都死了，第二代人除了李岩，没有十分出众之人，祁山派算是名存实亡了。和祁山派一样的，是天山派，天山四雪死了三个，只剩下飞雪一人。飞雪平日独来独往，门下也没有自己的弟子，这天山掌门估计也不会做，天山派也算是名存实亡了。加上之前的天仙门，整个西域就昆仑派一只独秀了。

顾隐渊长舒一口气，经过莫仁青开导，想清楚了许多事情。

这时，宫本樱子和佐佐木柚子才匆匆赶到，宫本樱子大口喘着气道：“你跑太快了，我都追不上了。”佐佐木柚子也气喘吁吁道：“我们刚刚还和人打了一架，再跑下去，就跑出内伤了。”

顾隐渊道：“你们来中原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只是简单的给皇太极当狗吧。”

宫本樱子听他言语不善，问道：“你怎么了？我们刚刚并肩作战。”

顾隐渊道：“你们为什么不去找覃黎洋，而是来跟着我？”

宫本樱子道：“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没有必要告诉你而已。”

顾隐渊道：“覃黎洋只是你们要完成的一个任务而已，你们真正的目的肯定不是一个小小的覃黎洋。”

宫本樱子瞬间变得严肃，道：“没错！但这个事情我肯定不能告诉你。”顾隐渊道：“好！那你们还要跟着我吗？还是要做你们要做的事情。很有可能没多久，我就知道你们的目的了。”

宫本樱子笑道：“那就试试吧。”

顾隐渊望着东方，宫本樱子道：“你在看什么？”顾隐渊道：“那里是长安城。看到长安城，就让人想起汉唐盛世。”

宫本樱子道：“东瀛有个岐埠城，是织田君取自于凤鸣岐山，岐山是这里吗？”顾隐渊道：“不是，但也距离这里不远，是现在的凤翔府。”

佐佐木柚子道：“你不担心你的属下吗？他们人数可不少。”顾隐渊道：“首脑已死，剩下的都是些乌合之众。只要他们不恋战，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姜礼的声音远远传来，道：“楼主！哈哈哈……好久没这么痛快了！”姒信道：“抒怀，且慢抒怀，看楼主如何安排。”

姜礼哈哈笑道：“好！好！好！”笑声不绝。

公孙幻如鬼魅一般，闪到顾隐渊身前拜倒道：“拜见楼主。”

顾隐渊道：“怎么样了？”公孙幻道：“一群乌合之众，一触即溃。”

顾隐渊道：“他们有的是去西域找我的，有的是给马万奔拜寿的，结果大雪封路，没来得及，在长安歇脚，有的纯粹是凑热闹的。”

姜礼、娄智、姒信快步走来，跟着拜倒。

顾隐渊道：“大家不必客气，这只算倚楼听风雨称雄江湖的开胃小菜。”

姜礼道：“楼主说的是，小生还是眼界太小了！”

顾隐渊道：“不必理会这些人了，大家简单休息一下。明日天亮去长安，找到奚庄主和季漠，商议下一步的行动。”众人齐声道：“是！”

顾隐渊道：“公孙天王，我有事相询。”公孙幻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