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大雁诡谲（2）

公孙幻上前敲门，很快出来一个瘦小的男子。公孙幻展示一个拇指大的粉白色甲片，正是倚楼听风雨的令牌——白莲花瓣令，接引小厮忙将众人接入。

此楼前端虽然是妓院，后院却颇为安静，顾隐渊道：“让下属找季漠等人来此，告诉他们要假意嫖娼。”公孙幻道：“是！这个属下晓得。”

公孙幻快步出去，下人早已端来了水果、点心。

佐佐木柚子看只有她和顾隐渊在屋中，脸色一红。

顾隐渊本想着如何救人之事，察觉她情绪变化，道：“佐佐木，抱歉。让公孙天王走的早了，不然的话，让她先给你安排住处。”

佐佐木低声道：“不要紧的，你有主意了吗？”

顾隐渊道：“没有！要想救出众人，需得了解塔内情形，不然的话，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把自己也陷进去。”

佐佐木柚子道：“如果你们的公主是为了剿灭探明营的话，我觉得他们应该也派人了解了探明营内部的情形，这应该是一场演练。”

顾隐渊眉头一振，不可思议地看着佐佐木柚子，道：“你不只武功，见识也在宫本之上，为何任由她驱使？”

佐佐木柚子道：“和你们中原一样，探明营的首脑是宫本樱子的姑丈。”

顾隐渊道：“你为何和我说这些，我并未打算问你。”

佐佐木柚子道：“宫本樱子已经和你说了。”

顾隐渊轻叹一声道：“抱歉！我不能接受你。之前我犹豫不决，已经伤害了一个好女子。幸运的是，她最近遇到了爱她的人。我不会再拿这个欺骗女人，同时也是欺骗自己。”

佐佐木柚子道：“我知道。我不会对你死缠烂打的，也不会要求你对我负责什么的，你可以把我当成……属下。”

顾隐渊道：“属下需要忠诚，如果我问起你探明营之事，你若不说就不是个合格的属下，你若说了，便是对探明营不忠。”

佐佐木柚子道：“那就就把我当成皇帝旁边的太监吧。平时可以伺候你，没事的时候可以说说话。太监无后，不会想着谋朝篡位，我一个番邦女子，也不会去争什么正宫之位。”

顾隐渊道：“我可不是皇帝，也做不了皇帝。恰恰相反，我还要受皇上的驱驰。”

佐佐木柚子道：“你决定了要去东瀛？”神色竟有些兴奋。

顾隐渊想了想道：“我还不清楚，我还答应了别人另一件事情。不过我觉得，我很有可能会去。”

佐佐木柚子喜道：“那……那太好了！”

顾隐渊道：“家里还有别人吗？”佐佐木柚子道：“如果有的话，我和宫本应该换个位子，至少不会比她差。”

顾隐渊似乎明白她为什么会留下，为爱冲动固然是原因之一，久居人下，郁郁寡欢也是重要理由，道：“阮漪背叛了倚楼听风雨，如果我能执掌门户，你可以接替她的位子。”

佐佐木柚子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多谢了！”

顾隐渊想了许久，没有善法，这时，公孙幻、季漠、姜礼、姒信走了进来。

顾隐渊下午就没有看到娄智，问道：“娄智呢？”姒信道：“也被擒了。”

顾隐渊微微一愣，娄智如果都被擒了，也就意味着手头的这些人也不安全。

公孙幻道：“楼主，如今敌人已经清晰，若想知道更深的情形，还得先将众人救出。不知楼主有何妙计？”

顾隐渊反问道：“公孙天王，说到救人，有何妙计？”公孙幻踌躇道：“加上佐佐木姑娘，咱们这里只有五人，如今我等形迹已露，这件事当真棘手。”他说的五人指的是顾隐渊、公孙幻、季漠、姜礼、姒信。没有算黑熊和瘦马。

顾隐渊道：“黑熊呢？”季漠道：“在外面玩乐。”

顾隐渊道：“黑熊不通汉话，不要惹出事情来。季漠，你去陪着他。”

季漠道：“师兄，你的命令我肯定要听的，但你们商议的如何，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顾隐渊道：“这是自然。”

待季漠离开，顾隐渊道：“公孙天王将今晚之事告诉众人吧。”公孙幻道：“是！”说着将夜谈慈恩寺之事一一道来。

她洞悉人性，讲的也是绘声绘色，众人竟没有怎么提问题。

顾隐渊听她说完，道：“自我们来到长安，已经有人盯着我们了。今天宫本樱子现身，算是打草惊蛇，也明确了我们要来救人的想法。”

姒信道：“莫非楼主有妙计？”顾隐渊道：“暂时没有，但有个引蛇出洞之计，以这位公主的自信，必会中计。”

姒信道：“敢问楼主，如何个引蛇出洞之法？”

顾隐渊道：“你等以后便在此处歇脚，我和佐佐木返回客栈。”

公孙幻道：“不可！如此楼主太危险了。”

顾隐渊道：“真正危险的是你们。我们离开太快，他们未必能跟得上。但今日你们回来，必会被他们的眼线发现。既然如此，不如就光明正大告诉他们我们在此，另外除了公孙天王，你们每日都要前来逛窑子，还要假装故意背着别人的样子。”

姜礼哈哈大笑道：“斯文败类者，姜礼与姒信也。”

公孙幻道：“我也可以易容去逛窑子。”

众人哈哈大笑，也明白为什么顾隐渊要带走佐佐木柚子了。

顾隐渊道：“他们看你们行事诡异，必会找这几个妓女询问，但此处毕竟口杂，十分不便。只能全部带回慈恩寺。”

姒信摇头道：“佛门圣地，竟……”想到此处是公孙幻的地方，也不便再说什么。

公孙幻却忽然明白了，道：“这样我们的姑娘就可以趁机打探消息了。”

顾隐渊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姒信道：“原来这就是引蛇出洞之计。”

顾隐渊道：“公孙天王，季漠这么玩一夜，估计明天下午才会醒来，告知他此间消息，然后让他带着黑熊去客栈，我趁机来此处一起商议之后之事。”公孙幻道：“是！楼主！”

顾隐渊带着佐佐木柚子连夜返回客栈，睡了一日一夜，晚间时分又到了妓院背后。

公孙幻道：“楼主妙算，今夜他们叫了我们许多的姑娘。”其他人也面露兴奋之色。

顾隐渊却觉的，对面未免也太容易上道了，当下不做声色，道：“且看她下一步的动向，若她们把姑娘们囚禁起来就麻烦了。毕竟对方是公主，要调动长安城防易如反掌。”

佐佐木柚子奇道：“公主虽然尊贵，但可以调动城防军吗？”顾隐渊道：“按大明律自是不可以，但公主乃是皇家之人，只要不是带兵出征、出城剿匪这等风险极大之事，只是带兵收拾几个江湖中人，踏平一个妓院，他们也不会因这样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得罪公主。”

佐佐木柚子似有心事，默默地点点头。

顾隐渊道：“诸位谁和附近本属于倚楼听风雨的山寨比较熟？”姜礼上前道：“正是小秀才。”姜礼为人不羁，在楼中与许多人关系不错。

顾隐渊道：“最近的有哪些寨子，有多少人？”

姜礼道：“这附近的山寨都在吕梁山，太行山，中条山等地，若能给我半月时间，以楼主之名，年前必能召集三五千人马。”顾隐渊道：“好！就给你半个月时间，除夕之夜这些大军要调到长安城外。”

姒信越听越不对劲，问道：“楼主难不成是想攻城？”

顾隐渊点点头道：“没错！”

姒信忙道：“楼主万万不可！这长安城城高墙厚，西北军常年与反贼交战，战力极强。莫说是这三五千乌合之众，就算有三五万精兵，来此也都是送命。更不必说如今天寒地冻，粮草不足，兵马调动十分困难。”

顾隐渊摇摇头道：“我自有法子让长安成为空城。”姒信目瞪口呆，喃喃自言：“空城！”

顾隐渊道：“此事暂时保密，待我把一切部署妥当，再与诸位一一核实。劳烦多闻天王为姜抒怀好好打扮一番，偷偷出城。”

公孙幻和姜礼齐声道：“是！楼主。”

顾隐渊担心季漠发现自己不在，又怒气冲冲奔回，简单交代之后，带着佐佐木柚子快速返回，果然看到季漠正怒气冲冲的和黑熊角力。

黑熊跟着季漠，学了不少中原的武学，但以现在的武功于季漠生死相拼，仍远远不及，若双肩相抵，只是比拼力气，却不输于季漠。

季漠看到顾隐渊归来，大喜，手上的力道一卸，身子一晃，躲开黑熊致命一推。黑熊直接冲了出去，眼看快撞到墙上，身子一蜷，向前滚去，他现在已经能控制撞到的部位，背靠上墙，只撞的墙一阵阵摇晃。

季漠道：“师兄！你去哪里了！我都以为公孙幻骗了我。”

顾隐渊道：“出去走走，看看有什么特别的。”这话漏洞百出，但季漠想着：凡是师兄做的，都是对的。也不见疑。

季漠道：“师兄，有什么好主意了吗？我们如何救这些人？”

顾隐渊道：“已经有些想法，但尚未完全想清楚，待我想清楚了，再召集众人商议。”

季漠道：“再商议可不要把我支走了。”顾隐渊道：“你是我的师弟，与我关系最亲，有些事情我只信任你，也是没有办法。”

季漠听得心花怒放道：“师兄但有什么吩咐，都可以告诉我。”顾隐渊道：“这是自然。”

顾隐渊和众人各自回去安歇，没多久，听到有人敲门，听脚步，便知是佐佐木柚子，道：“进来吧。”

佐佐木柚子走进，关上门道：“我觉得……我觉得她们应该用了我们东瀛的一种东西。”

顾隐渊本想问“什么东西？”，话到嘴边，却道：“你若觉得背叛了探明营，可以不说，我绝不会问。”

佐佐木柚子道：“和探明营有些关系，又没有关系。”

顾隐渊知她已经想通，便道：“你说吧。”

佐佐木柚子道：“我虽然是剑术大师佐佐木小次郎之后，但先祖的武功我并不能全学，所以我还学了甲贺派忍者的武功，结合了两派之所长。所以宫本樱子打不过我。”

顾隐渊点点头，他暂时并不想了解太多这方面的事情。

佐佐木柚子继续道：“樱子和我一样，而且比我变的还多。宫本武藏二刀流融入双剑之中，又学了许多伊贺派的武功。”

顾隐渊道：“你二人的武功前途十分广大，只不过现在年轻，功力不足而已。”

佐佐木柚子道：“好的！我会好好用功的。伊贺派的武功怪异，专门打人的关节软骨，初时只是觉得有点痛，尚可忍耐，若执意剧斗，会瞬间没了力气。我猜他们是被这种武功重创。”

顾隐渊想之前宫本樱子的武功，似乎没有这些征兆。

佐佐木柚子道：“这种武功虽然厉害，但精准命中软骨绝非易事，若非敌人太弱，便是猝不及防，所以一般辅之以迷药。你武功高强，她害怕反噬，不敢用迷药。”

顾隐渊道：“这东瀛必有些中原没有的迷药，不然的话，以李若凡、奚山河等人之能，不会在小小的迷药上栽跟头。”

佐佐木柚子道：“这是一种河豚毒素。”

顾隐渊知道河豚虽然美味，但有剧毒，除非高明的厨师，一般人并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