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碧海寒风起（5）

英姿微笑道：“刚刚上岛，不适应气候，你是说本座挑的这些神龙都是下等货？”

青光忙道：“不……不是！是属下……属下督导无方，罪该万死，求岛主网……网开一面，准属下将功赎罪！”

英姿厉声道：“将功赎罪？人家都欺上门来了，你不死战灭敌，誓死护岛，还敢说有功劳？”青光膝行而前，叫道：“岛主，属下对您中心耿耿，虽无功劳，也有苦劳。属下，属下愿臣服于岛主玉足之下，无所不能。”

英姿微微一笑道：“是吗？”一面说着一面把左足从萎缩汉子手中收回，递到青光眼前。如只是看起外观，确实是一只极美的玉足，虽不似许多女子一般裹脚，但天生就小，一手即可掌握，晶莹剔透，虽然隔着两丈多远，顾隐渊仍能看清脚上青色的细细的血管。

青光捧在手中，面露难色。深吸一口气，张口便要来舔。

这时，却见眼前白光一闪，英姿一脚扫在他的脸上。青光翻了个跟头趴在地上，脸上已经多了一条深深的红色印记。

英姿道：“说好的无所不能呢？难不成是来消遣本座？”一面说着一面将双足都搭在那猥琐老者的肩头。萎缩老者转过头，伸出猩红的舌头，就在脚上舔来舔去。

原来这英姿有种怪癖，十分喜欢别人抚弄她的双足，这所谓的“无所不能”指出了用手，用脚，甚至用口之外，身体上下的所有部分都可以为英姿一双足所用。

顾隐渊知历代帝王，不少有怪癖，如楚王爱细腰之流，也不知道从何开始，裹脚也成了官宦家或是富贵家女子的必修之德。甚至不少农村女子，明知要下地劳作，还被父母很小的时候就裹了脚。不过江湖中女子本来就少，更要练武，大多不果脚，他见到的不多，就算见到了，也不会刻意留意对方的脚如何。

英姿道：“既然你说话不算，欺君罔上，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欺君罔上”一般只用在帝王身上，英姿说起来却毫无顾忌。

青光抬起头来，一只眼睛正被英姿刚好踢到，只能睁开一半，望着那猥琐老者，哀声道：“老先生，求求你，看昔日情分，放我离开吧。我隐姓埋名，绝不再江湖上出现。”

猥琐老者仍享受地舔着英姿的双足，双目微闭，似是十分沉醉，一言不发。

英姿道：“老岛主已经让位于我，专心退居幕后，你等办事不利，把他老人家惊动了，如今还要再劳烦他吗？”

青光叹了口气，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说道：“原以为老先生今日出山，是有他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转过身来，说道：“拿来吧！”

厅口一名黑衣少女快步上前，手中各托一只木盘，盘上有黄铜圆罩罩住，走到青光身前。

青光喃喃地道：“瑶光瑶光……”伸手握住铜盖顶上的结子，向上一提。盘中一物突然蹿起，跟着白光一闪，斜刺里一柄飞刀激飞而至，只听得“当”的一声，火光四溅。

却是从铜罩中飞出一个圆盘状的暗器，拉起铜罩，其中机扩启动，圆盘加速飞旋，用以授首。不想就在他拉开时，被一柄飞刀击飞，圆盘飞旋的交度出了偏差，贴着青光向后而去，那黑衣少女直接被割了喉咙。青光也在脖颈处被划出一道伤口。飞刀也转换了角度，向那猥琐老者飞来。

却见那老者浑不在意，众人一阵惊呼种，飞刀已经落入他左手中，正要反手射回，不想手上无力，甚至连伸出舌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委顿倒地。

英姿双腿本来搭在他双肩，看他倒下，正要收回双足，不想双腿一软，竟无力收回，反而被猥琐老者带着上前，从座位上摔倒下来。右足直接抵到猥琐老者的鼻子前，看着十分滑稽。

英姿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道：“白光！你想造反吗？”

白光是个身着白衫的年轻男子，身形伟岸，十分英俊，缓步上前，在英姿脸上摸了一把，嘿然一笑道：“英姿，你难不成你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武则天，此处只是瑶光岛，不是朝廷，何谈造反？”

英姿冷哼一声，想别过脸去，但浑身无力，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

白光不理会英姿，转身来到青光面前道：“青兄无恙？”青光抱拳道：“多谢白使者出手相救。”

白光道：“好说好说！”转向众人道：“诸位！十多年前，老岛主慕颜中了妖女英姿蛊惑，让出岛主只职，任由妖女祸乱本岛。十多年来，本岛兄弟被杀、被害者无数，本来有千余人的江湖大派，变成了一个两百余人的东海小岛。这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妖女英姿！如今她已经中了迷药，我等一人捅妖女英姿一刀，彻底和这个妖女作别，重振我瑶光岛昔日之雄风。”

顾隐渊听他这话说的磕磕绊绊，不像是做过精心准备的，心中起了疑心。

这时，金光忽然道：“英姑娘祸乱本岛不假，但要处置英姑娘，当由新岛主决定，何时轮到你白光指手画脚？”

白光轻咳一声，道：“在下何德何能，岂敢在此指手画脚，不过是岛上诸位兄弟苦英姿久矣，今日好不容易一击制胜，也算是为岛上诸位兄弟除害。”

金光道：“既然如此，就请白光使者将英姿和慕言杀了，我等必佣立白光使者为新的岛主，到时合岛上下全听白岛主吩咐，白岛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令行禁止，如臂使指。”

白光嘿嘿一笑，道：“在下只是看英姿祸乱本岛，心有不满而已，如何能做的这岛主。倒是黄使者资历最深，武功最高，当为新的岛主。”

顾隐渊看他们竟忽然谦虚起来，不由得好笑。英姿这些年虽然倒行逆施，但许多人已经习惯，将她当做真正的岛主。若真的杀了她，这犯上作乱的名头是跑不了了，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个慕颜，他可是当年老岛主亲自指认的接班人。

青光一直默然无语，这时忽然道：“二位兄弟，我等都是瑶光岛的属下，不可犯上作乱。英姿为祸岛中，罪无可恕，当先除之。让慕岛主重新接任岛主之位，没有了英姿，慕岛主必能率领我等众人重振瑶光岛的威名。”

他话音刚落，金光和白光脸上瞬间变得煞白。

白光道：“吴岩，你忘了当年我等七色光江湖上何等威名，如今死伤殆尽，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了，还要我这个不问世事的人来冒充，这不都是英姿的罪恶。难不成你没看到刚刚这个妖女已经要取你的性命吗？”

江湖上英姿之名听得多，英姿之人见的少，江湖中传闻她样貌极美，也有传闻，英姿本意为影子，瑶光岛七色使者并无名字，只是用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加光命名，乃是英姿自谦之语，意思是没有七色光便没有影子。今日看来七人原来是有自己名字的，不过后来全被英姿拿去了，甚至七色也只剩两色了。

青光道：“没错！不止如此，本来白使者和黑使者分别掌管岛内的奖赏和处罚，现在奖赏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处罚。这一切的一切都和英姿脱不开关系，但慕岛主是无辜的，他只是被妖女蒙住了双眼。只要妖女死了，慕岛主自然就回来了。”

青光一面说着，一面拔出腰间长剑，向英姿走来。眼神狠毒，似是要喷出火来。一剑向英姿喉咙刺去。

白光正要出手阻拦，忽然想起：让他先杀了英姿也好，没有了这个妖女在头上，再商议新岛主之事，反而方便了许多。手按在飞刀上，却没有出手。

这时，一道寒光闪过，却是金光出剑挡在青光剑前。

青光吃了一惊，看向金光，问道：“金兄，此事何意？”金光微笑倒：“青兄不可过急，现在杀了英姿，算是犯上，别忘了她的岛主之位是慕岛主当年当众宣布的。”

青光发了狠，道：“犯上就犯上！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要能除掉英姿，慕岛主要如何处置我，我也心甘情愿。”说着挺剑又上。

金光箭步赶上，挡在二人中间，噼啪几声，二人已经交手了十余招。

青光只是想杀了英姿，四处游走，躲避金光的招式，趁机攻向英姿。金光也知他恩怨分明，绝不会对自己动手，根本不防着他来攻，只是留神他攻向英姿的剑招。

白光站在原地，一时无措。

这时忽听得青衣人中有人喝道：“你打我做什么？”黄衣人中立刻有人道：“谁打你了！是你不小心撞过来！”跟着有人喊道：“你小子莫不是找死！”也不知是哪方的人先动了手，青衣人和黄衣人瞬间战作一团。

青光和金光本无深仇大怨，甚至关系要比白光和一直没有露面的黑光要好。虽然动了手，却未性命相搏。这时看属下忽然打了起来，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之剑，纷纷喝道：“住手！住手！不要打啦！不要打啦！”

白光眼珠一转，看一个黄衣弟子退到眼前，在他背后猛地一推，那弟子脚下不稳，向前冲去，直接刺穿一个青衣弟子的胸膛。

青衣弟子中立刻有人道：“金光属下杀人啦！金光属下杀人啦！”

那名黄衣弟子错愕之间，已经被赶上的另一个青衣弟子削了脑袋。本来已经被二人拉住的争斗又开始起来。

青光在人群中游走，一面拉开争斗的弟子，一面道：“都住手！都是误会。”

金光看青衣弟子身死，立刻察觉出不对劲，喝道：“白光！是你搞得鬼！”撇下众人，拔剑向白光杀到。

白光吃了一惊，右手摸到腰间的飞刀，向金光咽喉射到。

金光喝道：“白光你好狠的心，难不成一定要杀了我不成！”一剑荡开飞刀，展开剑法向白光杀到！白光不得已左手摸出腰刀，挡住金光之剑。

金光用的是一套飞熊剑法，举轻若重，大巧若拙，似刀似剑，厚实狠辣。

白光使的是一套快刀刀法，刀法迅捷凌厉，以速取胜。

与刚刚金光和青光一战各有目的截然不同，只见白光刀影霍霍向金光斩到，听得叮叮叮的声音不断，却都被金光挡住，却觉金光的剑越来越沉。有时一刀斩到，被剑吸住，要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拔出，招式不免慢了。

二人属下看两人争斗，也纷纷拔出刀剑打了起来。青光左冲右突，虽能暂时阻止得了本支弟子，如何能阻止得了别人。不一会儿，三方弟子已经站作一团。整个长屋成了一个血肉横飞的修罗场。

白光和金光斗了三十多个汇合，白光已觉手上之刀越来越重，快刀的“快”字没有了，威力自是大减。不得已借助右手的飞刀逼退金光。他的飞刀本是江湖一绝招，每一刀射出，都能讲金光逼退三步。但刀囊中的飞刀不过十二把，不到五十招已经丢出去十把，加上救青光的一把，刀囊中只剩最后一把。

这时白光一刀劈向金光胸口，金光不闪不避横剑挡在胸前。白光发了狠，以刀为剑，向前刺去。金光剑法虽然高明，但十分耗内力，虽然不过五十余招，内力耗费却比白光多了一倍，这一刀白光用尽全力，自感觉难以抵挡，也跟着后撤。

白光大喜，右手飞刀出手，直射金光小腹。

却在此时，金光身子忽的撤剑，身子如泥鳅一般向左边闪过，飞刀扑了个空。

白光看金光长剑脱手，左手刀便要赶上，却听到众人一阵惊呼，不自主向飞刀的方向看去，脸色登时大变，原来金光刚刚一边战一边已经来到了慕颜和英姿身前，他倏地一闪，飞刀直接飞向英姿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