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三毒皆灭（2）

顾隐渊站的高望的远，看她沿着石阶，奔行到底，转个圈子，那里已经没有灯，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青光和金光面面相觑，黑衣和白衣弟子人人自危。顾隐渊懒得处理他们之后的事情，来到长屋末端，这边已经没有人，飞身而下，跃到对面的高树上，向英姿的方向飞奔而去。

顾隐渊轻功夫极高，奔行如飞，不到盏茶的功夫已经到了石阶之下，辨明方向向西侧而去，只是一会儿，便看到了英姿的身影。

海边死蛇遍地，海风吹拂，腥臭味有所缓解，但还是很浓。只见她一个人赤着脚，在海边慢慢踱步，海岸上留下她一串整齐的脚印，似是浑不在意。

顾隐渊道：“这些年瑶光岛以你的名义四处作恶，你就算离开这里，在中原也难以活得下去。”英姿吃了一惊，回头看到顾隐渊道：“你是什么人？”

顾隐渊道：“在下顾隐渊！”英姿容颜稍霁，道：“原来是倚楼听风雨的新楼主。”顾隐渊道：“你消息倒是不慢。”英姿道：“这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事，瑶光岛虽然孤悬海外，但不是井底之蛙。”顾隐渊道：“看得出来。”

英姿道：“长屋内的事情你都看到了？”顾隐渊点点头道：“看到了。”英姿道：“你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吗？”顾隐渊反问道：“你觉得倚楼听风雨是个邪派吗？”英姿道：“过去是，现在我不知道。”顾隐渊道：“所以我也不知道。”

英姿轻笑一声，道：“你特意追我出来，不会因为你也好色吧。”顾隐渊道：“我想知道瑶光岛和探明营的故事。”

英姿回过头来，靠近顾隐渊，对着他的眼睛凝视片刻，绕着他缓缓转了一圈走到身前，背对着他，道：“你刚刚说的对，我现在就算去了中原，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如果足够诱人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顾隐渊道：“我的恋人是九曲迷踪寨的寨主沈九。我可以让她给你留一个寨主之位。”英姿道：“为什么不是在倚楼听风雨给我留个首领之位。”顾隐渊道：“我怕你说我是小色胚。”

英姿噗嗤一笑，道：“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要如此仔细的端详你吗？”顾隐渊道：“偷偷给我下点毒，看我能否乖乖听话。”英姿道：“我胆子虽然不小，但对于你这样的高手，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会出手的，免得自己受到反噬。”

顾隐渊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英姿道：“你是第一个我绕了一圈没有任何反应的男人，青光反应最小，但还是不自在。要不你不是男人，要不你是情感专一。”顾隐渊道：“一般人被你这样转一圈，没有反应才是最奇怪的。”英姿道：“那你为何没有反应？”

顾隐渊道：“因为我对于自己的选择犹豫了很久，考虑的很久，现在无比坚定。”

英姿道：“我答应你的条件！我引探明营来此是为了炮轰瑶光岛，将瑶光岛彻底毁掉。”

顾隐渊惊出一身冷汗，道：“可以详细说说吗？”英姿道：“东瀛人信佛，虽然在我看来，都是些酒肉和尚。我骗服部半藏，说中原之所以稳固，是因为西域、云南和山东分别有三大用毒门派，对应佛教中的贪、嗔、痴三毒，三个门派将外界之毒全部挡在中原之外，所以中原才能长治久安。一直以来，中原王朝只要失去山东、西域或是西南，都不会长久，甚至会瞬间崩溃。”

顾隐渊道：“这种鬼话服部半藏也信？”英姿道：“世间皆迷信，不然为何中原王朝讲究五行之德？为何讲究受命于天？”顾隐渊点点头，关心则乱，关心则信。

英姿继续道：“所以我召开天下第一毒大会，把天仙门和五仙教叫到瑶光岛。然后他们就可以炮轰瑶光岛。将中原三毒全部清除，让蛮夷之毒入侵中原。”

顾隐渊暗呼庆幸，如果真的万炮齐发，再高的武功也没什么用，面上仍是淡定道：“这么一来，岂不你也要命丧火海？”英姿冷冷地道：“那又如何？如果不是今天的变故，我早就做好明天去死的准备了。”

顾隐渊长舒了一口气道：“多谢！”英姿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安全的地方。”顾隐渊道：“如果有这种地方，你为何不去？”英姿道：“因为慕颜这个老色胚一直跟着我，我没有机会去任何一个地方！但现在我自由了，我知道哪里最安全！”顾隐渊问道：“哪里？”

英姿不言，沿着道路向西而去，顾隐渊跟着她，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只见瑶光岛从忽然凹陷，形成一片小的海湾，海湾之内泊着几艘小船，借着夜色看不清楚。二人沿着海湾向内，转过一片树林，又看到一艘大船停泊在湾内最深处。只见这船有丈余高，近三十丈长，夜色下看不清雕栏，却也能大概领略其风采。

此处在地图上也有标注，但此处丛林密布，藏得极深，却是不清楚。

顾隐渊想了一下瑶光岛的地形，摇摇头道：“如果东瀛人的船上真有火炮，这里也不是安全的地方。”

英姿道：“船上的炮射的不太高，射不到这座山的山顶！山后却是直上直下的笔直，你们直接冲上山，然后跳下，我在下面接应。倭寇知道这里的地形，不会在山后布置炮船的。”

顾隐渊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多谢了！只是这么大的船，你怎么开的动？”英姿道：“我自有办法。”顾隐渊想她在瑶光岛十几年，肯定有自己的势力，便不见疑，道：“好！我会带着人准时到的。”

顾隐渊回到南侧竹屋，却见秋紫蝶在门前等候，见他归来，笑道：“哎呦，我的大哥，你这是大半夜的去哪里了？”顾隐渊看秋紫蝶笑逐颜开，暗想：“秋紫蝶可谓如蜜一般甜，英姿却是如丝般绵。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受得了她们”

一行人进入顾隐渊竹屋，却见琴昭和佐佐木柚子也在，顾隐渊故意问道：“紫蝶有何事？”

秋紫蝶忽然收起笑容，说道：“天仙门蛇阵攻入瑶光岛，瑶光岛怎么没有丝毫反应，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阴谋？我怕中了他们的埋伏，不敢四处探查，一直严阵以待。”

顾隐渊于路之上，本想将计划告知众人，但转念一想，这探明营于公于私都要灭之，如此以来只能让琴昭、秋紫蝶等人先去，自己架着小船前往炮船。只是既如此一来，佐佐木柚子现在作为自己的手下，必要跟去。

琴昭一来作为大明的公主，不能临阵脱逃，更何况是面对东瀛蛮夷临阵脱逃。二来她不愿意受秋紫蝶和英姿的节制和摆布，也会跟随自己而去。

就算是秋紫蝶，得知了瑶光岛内乱，天仙门离开，纵使危险万分，也会去争夺这天下第一毒的称号——这个称号就像江湖中人对于天下第一一样执着，为之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

想清楚这些，顾隐渊已经有了对策，道：“瑶光岛出了大事，紫蝶你明天一定能夺取这天下第一毒的称号。”秋紫蝶大喜道：“你帮我杀了英姿是吗？”顾隐渊摇摇头道：“这种假的天下第一，给你也没什么意思。”

秋紫蝶道：“好！这才是人家的好大哥！我明天一定凭借自己的实力，夺取这天下第一毒的称号。”

琴昭问道：“我们如何行动？难不成还要混在其中？”顾隐渊道：“自然不是！这天下第一毒拿下容易，从容离开可就难了。毕竟比试的时候大家还讲江湖规矩，但真的输了，他们可能就没那么规矩了。”

琴昭道：“那将如何是好？”顾隐渊道：“我已经仔细勘察了所有的地形，安排好了一条绝无仅有的后路。”琴昭道：“计将安出？”

顾隐渊道：“明日紫蝶自去瑶光岛总坛比试毒功，同时让属下把穿开到西北方向山背后，免得被探明营之人发现。昭儿你悄悄摸上山顶最高处。我和佐佐木到东南沙滩迎接探明营之人，若只是比武，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待我将他们杀光了，再和五仙教守在船上的手下一同驾船到了山峰之后，到时你们从山上跳下即可，到时候五仙教之人来接应。切记，一定要双足或双手向下倒立跳入，不然的话会摔得粉身碎骨！”

琴昭道：“只要山上随便伸出一条树枝，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顾隐渊道：“我已经勘察过了，那是个伸出的山体，没有伸出的石头、树枝。”

琴昭道：“为何我们要从山上走，一路杀下来起步容易？”顾隐渊道：“若是你设局，你会在来的路上多设机关陷阱还是通往山顶的路上设？”琴昭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怎么知道探明营的人明天会到？”

顾隐渊道：“我不知道。如果他们不到，我们也已经离开了瑶光岛，到时候再从正面杀上来就好了，以我们目前的实力，不怕他们任何一方，最害怕的是他们内外夹击。”

琴昭略加思索，终于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顾隐渊心中反复思量，难以入眠，不知不觉天色已亮，只上床小憩片刻，直到听到秋紫蝶等人在金光的带领下悉数离开，立刻起床，简单梳洗后，佐佐木柚子已经来寻他，递给他一张布条，顾隐渊看这布条是浅蓝色的，不知是秋紫蝶还是琴昭从衣服上撕下来的，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东瀛人来了。”

顾隐渊吃了一惊，东瀛人若是真的要炮轰瑶光岛，怎么还会有人上岛？略加犹豫，对佐佐木柚子道：“你且去东南海边，潜藏好身子，不要露面，看看东瀛人的情形如何？我上山看看，最多半个时辰便回。”

佐佐木柚子道：“是！楼主！你要小心！”

顾隐渊身子一轻，如同大雁一般登上树梢，树随风摆，他却举重若轻，沿溪水而上，又回到了长屋之上。

顾隐渊看从昨夜内乱到现在虽然三个多时辰，瑶光岛之人在人心惶惶之后竟然还能将昨夜残局收拾的干干净净，也忍不住赞叹。沿途看来，瑶光岛之人并未披麻戴孝，显然是要掩藏慕颜的死讯和英姿的逃离，将此事应付过去再说。

顾隐渊伏在长屋之上，发现昨夜所拆之砖并未被堵上。只听得一清脆的声音说道：“这么说来，贵岛是退出‘天下第一毒’的争夺了。”顾隐渊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个身形较小，面容白皙的男子，满脸伶俐精乖之气，尤其以一双乌溜溜，灵动如星的眼睛，乍一看如同一个女子。在他身后立着数人，身形矮小，穿着东瀛人的衣服。

这时另一人说道：“正是！敝岛岛主昨夜忽然重病，我等自问毒功不济，不敢在天下毒王、毒仙前献丑。”说话的正是黄衣使者金光，看来他已经做了瑶光岛的岛主，至少是临时岛主。

这时一人阴测测的说道：“英姿不会是被天仙门吓死了吧！”却是何苗。许多人都知道息瑶池死了，但来的是谁缺不清楚。想此人武功如此之高，想来息瑶池有过之而无不及，均庆幸她死的好！

青光道：“敝岛主近日一直多病，这天寒地冻的，更加重了病情，让天仙门占了便宜。若各位还有所怀疑，请各自散去，我瑶光岛自然会送大家离岛。”

秋紫蝶娇滴滴地道：“哎呦呦，这位青衣先生，我们也只是问问而已，也是关心英岛主嘛。谁知道她忽然重病是不是被息瑶池吓得。”她这一声出来，酥麻绵软，比英姿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场的男人都觉魂销骨髓，年长的连忙收住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