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明事理（5）

秋紫蝶见状，右手长鞭绷的笔直，向楼裂空背后点到。顾隐渊倏地从被窝下方窜出，躲开这一掌，伸手向楼裂空胸口抓到。

楼裂空心头一喜，顾隐渊这下速度虽快，但毫无力道，果然是累的脱力。左掌回收，翻身抓住秋紫蝶长鞭末端，右手对着顾隐渊胸口打到。

手刚刚伸出，就被顾隐渊双手抓住，跟着便觉内力如潮水般奔涌而出。

楼裂空吃了一惊，急忙松手，隔空掌力震飞了顾隐渊，道：“这是什么邪门功夫？”顾隐渊被他一掌击飞，撞在背后的墙上，只觉的胸口火辣辣的疼，跟着一股寒气自下而上的涌出，在胸口处交汇，冰火交融之下，浑身都似是麻木了。

孙不疑吃了一惊，暗叫一声“不妙！”双手猛地一挥，一片白雾向楼裂空裹到。

楼裂空看顾隐渊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这一掌下来受伤极重，登时大喜，抓着秋紫蝶的长鞭尾端，用天正神功之力，将秋紫蝶向顾隐渊甩去，想让其双头相撞，双双死去。这时看到孙不疑出手，虽不知是什么东西，但孙不疑周身是毒，不敢怠慢，空中变招，抓着秋紫蝶右脚脚踝，绕着周身转了一圈。

只听得“咔”的一声，秋紫蝶脚腕登时断了，疼的似是喘不上气来。被楼裂空丢向孙不疑。孙不疑如何敢托大，只得向旁边一躲。

秋紫蝶撞在桌案上，桌案瞬间震得粉碎，这才落地。一口鲜血喷出。

楼裂空三招重伤了两人，十分得意，道：“顾隐渊，就算你机关算尽又如何？一个小小的失误也能葬送你所有的努力。”

顾隐渊苦笑一声道：“没错，我最大的失算就是公孙天王会奋不顾身地挡在我的身前，阻止你杀我。”楼裂空道：“哦？真的吗？”

顾隐渊道：“这至阳、至阴交汇，一定会产生强大的吸力，如果你那时打我，猝不及防之下被我死死扣住双手，孙先生和秋教主在背后偷袭，你的功力就都是我的了。可惜啊可惜。公孙天王最后还是起了恻隐之心，我虽然输了，但输在这个意外之上，我心甘情愿。”

楼裂空一想，不禁背后发凉，如果真的如此，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公孙幻本来已经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既不知道该帮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像她说的，一个有知遇之恩，一个有成全之义。她也不知当如何抉择。听到顾隐渊这句话，大惑不解地看着顾隐渊。顾隐渊只是看着楼裂空，没有理她。

楼裂空运气于双手，道：“不过现在都晚了，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下了。”

顾隐渊看这是闲闲剑的起手式，只要他这两剑使出，自己只能死在当场了。

却在这时，本来在地上冻得无法动弹的毒虫忽然向楼裂空身上冲来。楼裂空脸色大变，喝道：“怎么回事？”

顾隐渊本已闭目等死，看到眼前的情形，再看地上全是湿漉漉的水，立刻明白了道：“怪只怪楼楼主的武功太高了，炽热的掌风把它们全化了。”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理由是：冰蟾为了解万毒黑花之毒，也已经油尽灯枯，再也没有多余的寒气散出了。

这些毒虫又小又密，奋不顾身地向楼裂空涌到，楼裂空掌风赫赫，将毒虫逼退三尺，喝道：“不可能！本楼主精通白莲圣母诀，寻常的这些有毒畜生根本不敢靠近。”

孙不疑道：“家父孙晚景，有一种让毒虫发疯的东西，叫做烈火丸。”楼裂空吃了一惊道：“就是刚刚的那些东西？”孙不疑道：“没错？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冲着你来的。用毒之人最害怕的就是被毒反噬，我怎么会明目张胆的给你撒毒？”

楼裂空面色愈发恐怖，冷冷地道：“区区一些畜生能奈我何！”双手拇指点出，以闲闲剑向顾隐渊刺到。

顾隐渊急忙起身，闪到一边，但终究慢了一步，被左手剑划破衣袖。

与此同时，毒虫疯狂地扑上来撕咬楼裂空，却被他护体真气一一震落。众人何时见过这种情形，千百万的毒虫悬空趴在他身上，想叮咬却无处下口，随便一动，便会掉落千百条毒虫。

公孙幻闹钟忽然电光一闪，身子倏地上前，大喝道：“顾楼主抓住我的脚！”迎着楼裂空的双手扑去。

众人都是一愣，女人的脚能十分隐秘之物，莫说是让男子抓住，就算是看一眼，许多管家女子都得寻死觅活。虽说江湖女子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但让男人碰了自己的脚也是奇耻大辱。

楼裂空一掌拍向公孙幻，不想手上一紧，低头一看，一根细如发丝的线已经缠在自己手腕上，这本是她控制雨伞的机扩，现在雨伞已经被击得粉碎，只剩下这一截细绳。

公孙幻被打的七荤八素，还是凭借一股毅力双手紧紧扣住楼裂空的右手。

孙不疑率先反应了过来，看顾隐渊和公孙幻之间还有三尺距离，顾隐渊刚刚先中了一掌，又全力躲闪，已经无力上前。

孙不疑回头看一眼王丹，忽然抓起她的手，大声道：“丹妹！我爱你！来世再见了！”说完手一一扬，打在王丹脖颈处。王丹本就不以武功为长，又是猝不及防，直接被打晕了过去。

孙不疑飞身而起，向公孙幻扑去。

楼裂空也明白了他们的计策，但右手被抓，一时腾不出来，飞起左脚，向孙不疑踢去，同时左掌向公孙幻劈来。

秋紫蝶趴在地上，右手长鞭挥出，缠住楼裂空左脚脚踝，用力向后拉扯，楼裂空脚下一个趔趄，右腿便踢不出去，左掌也劈了个空，从公孙幻头顶飞过。

孙不疑趁机抓住公孙幻双脚，双脚向后，右足抵在顾隐渊胸口“膻中穴”。

顾隐渊本来阴阳已经调和完毕，但被楼裂空打了一掌，体内至阴至阳之力正在交锋，只觉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已经扭曲变形，不多的真气也被打散了，强力向丹田聚拢。这时通过孙不疑和公孙幻，瞬间形成一个通路，大量的真气顺着经络灌入“膻中”，存入“气海”。

楼裂空大骇，感觉自己的真气如潮水一般涌出，想全力挣脱，却被公孙幻死死扣住。情急之下飞起右脚，踢向公孙幻胸口，这一脚势大力沉，秋紫蝶虽然死死拉着，也被带着飞起，从三人身下划过，撞到床角处，头上撞出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公孙幻被踢得五脏俱裂，登时死去，但手上的细线还和楼裂空死死扣着，手松垮垮的耷在楼裂空手臂上，真气还是源源不断的涌向顾隐渊。

楼裂空气急败坏，从腰间拔出一柄细剑，以他的武功，对方虽然有五个人，但忌惮的只有顾隐渊一人而已，得知他真气耗尽，别人自不再话下，根本不需要动刀剑。这时情势危急，忽然想起自己还有神兵利器，他刚刚举起短剑，要斩断公孙幻手臂。

这时真气灌入顾隐渊体内，如江水入海，他体内真气越多，流的越快。楼裂空已经无力真气护体，地上的毒虫终于找到了机会，对着他纷纷咬下，一时间酸、麻、痛、涨的感觉布满全身，手一松，短剑落地。

二人真气此消彼长，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楼裂空的真气已经被顾隐渊全部吸光，顺带着的，公孙幻和孙不疑的内力也全被顾隐渊吸走了。

楼裂空和孙不疑内力耗尽，登时晕了过去，顾隐渊急忙运起万物生的功法，进行调息。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将所有真气收为己用，恢复了功力。

顾隐渊睁开眼睛，看秋紫蝶正呆呆地看着她，面色惨白，额头上的血已经沾满了半个身子，急忙上前抱起她，一股强劲的真气从背后灵台穴输入她的体内，道：“紫蝶！怎么样？”

秋紫蝶脸上出现了一片红晕，凄然一笑道：“多谢大哥，替我和姐妹们报仇！”顾隐渊心如刀割，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杀害二位使者的不是杨真，是我利用了你。”他从太湖边就知道了此人不是杨真，当时和陆稻儿被琴日升算计，故意在船上说来人就是杨真，让船上的人告知了他。

秋紫蝶道：“我刚察觉的时候好气，但我知道大哥从未忘记要帮我报仇，我又好开心。”

顾隐渊知她命不久矣，只是强撑着，必是有话要说，道：“你还有是么事情，可以交代给我。大哥，大哥一定做到。”

秋紫蝶道：“幽絮姐姐和你说过，不要随便答应别人，不然的话会后患无穷的。”

这句话顾隐渊一直记着，所以从那以后他在答应事情时总会考虑一番，但结果是考虑之后还是答应了。

秋紫蝶道：“大哥！邓承峰死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的死这么冷漠，现在我知道了，我……我现在真的好舍不得你！”顾隐渊泪如泉涌道：“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察觉。”

秋紫蝶笑道：“你就算察觉了也没什么用，你爱的是幽絮姐姐，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一直不敢乱想，但有些事情是靠理智挡不住的。”

顾隐渊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秋紫蝶，只能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秋紫蝶道：“大哥，临终前你可以吻我一下吗？”顾隐渊看着她渴望的眼神，呆呆地看着自己，对着她的红唇，轻轻地吻了上去。

秋紫蝶伸手用力地抱着他，口中发出喃喃的声音，顾隐渊听不懂，但听这曲子情意绵绵，也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

忽然，秋紫蝶双手一松，溘然去世。

顾隐渊感觉全身上下都被堵住了，动弹不得，就这样抱着她。

这时，王丹幽幽醒了过来，看到地上的惨相，起身扑到孙不疑身边，大叫道：“不疑、不疑，你怎么了？”

孙不疑也悠悠转醒，道：“我没事，以后可以专心做个医生了。”他真气已经被顾隐渊全部吸走，虽然外功还在，与昔日相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王丹抱着他哭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做医生也挺好，不用在江湖上打打杀杀！”孙不疑轻轻推开王丹道：“顾楼主还在这里。”

王丹脸上一红，也推开了孙不疑。

顾隐渊将秋紫蝶尸体放好，回头看楼裂空，已经被各种毒虫咬的只剩白骨，他内力尽失，自然没有了护体真气。他被啃咬时尚未死去，却浑身无力，想抵抗却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想真的晕过去，却又被啃得又疼又痒，反而越发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