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晓是非（2）

李露月道：“敌人已经攻占了一到五寨。沈荆音重伤，沈梁垄丧命，已经均随沈扬帆离开。所以第六、第七、第八寨也不可守，七寨主在寨中虚张声势，天亮前所有兄弟全部撤回第十一寨，十三寨、十四寨虚设旌旗，二位寨主率领众人埋伏在第十二寨，待敌人靠近，和第十一寨一同围攻敌人水上进攻。”

三人起身齐声道：“是！”

李露月道：“还没有交代完，稍等。”待三人坐下，又道：“以三寨之力进攻敌人水路，后无援军，必不能将其歼灭，激战两个时辰之后便放其通过。激战不足两个时辰或超过两个时辰都有罪无功。之后三位寨众由七寨主统一调度，撤回第七、第八寨。若寨中有人坚守，务必全歼。漏掉一人有罪无功。”

三人再次起身道：“是！”

李露月继续道：“第九寨和第十寨本来和第十三寨，第十四寨相连，十三、十四寨弃守，二寨就成了孤寨，九寨主和十寨主由九寨主统领，集中所有人埋伏在第六寨，路上敌人通过，则放其过去。只要被敌人发觉有罪无功！”

凌翼本是个热血青年，为现场氛围所感，起身道：“是！”

李露月道：“不急，还没说完。”

沈雍筏道：“待敌人退回，则严守陆路，痛打落水狗，将敌人全部赶入水中。有一人通过陆路通过则有罪无功。”李露月道：“没错！”

沈雍筏起身道：“在下领命。”

李露月道：“第十八寨和第十九寨在敌人进攻的正前方，背后就是中寨，劳烦两位寨主全力守备，二寨主和三寨主也率本寨驰援，杀他几个好手，然后节节后退到中寨。”

四人齐声道：“是！”

李露月道：“到时候还要劳烦总寨主出马，但总寨主一定要装作因为沈仲驱之事，气成重伤，不能一战。”

沈幽絮怀有身孕，寨中只有沈叔先、李露月、樊星知道。这样是掩盖其怀有身孕，不能动手，既是对自己人，也是对敌人。

沈幽絮也起身道：“是！军师！”李露月笑道：“总寨主请坐，我可不敢当。”

沈幽絮坐定，李露月又道：“第十六、十七寨寨主，跟随在下在中寨设下一个巨大的八阵图，专待敌人进入。”

简育道：“八阵图，当年诸葛武侯困住陆逊陆伯言的八阵图。”李露月道：“没错！”

简育感慨道：“李姑娘学究天人，竟然精通如此阵法。”李露月道：“这不是行军打仗中的阵法，简单的很。”简育道：“有此谋划，何愁本寨不胜。”

李露月道：“十五寨主，除了第七、第十三、第十四寨之外，将本寨所有的弓、弩、暗器集中在一起，当然，独门暗器就不用了，不但不能伤人，还会伤己。待敌人进入阵中，十五到十九寨五位寨主、在下、总寨主守住生、伤、休、景、惊、开六门，只留杜、死二门，顾楼主和总寨主挡住外面源源不断的敌人。这一阵至少要杀死他们两三个掌门。”

众人齐声道：“是！”

黑落道：“他们从杜门、死门而出，岂不也是必死无疑。”

李露月道：“道理上是这样。一来敌人有许多武功极高之人，石阵只能将其困住，不能将其杀死，二来大家初学乍练，对很多阵法的变化并不十分熟悉，石阵的威力不能完全发挥，三来民间弓箭比之官府弓箭，无论材料、制作、手法都差了许多，而且成本太高，量也不多，能杀死其两三个掌门已经是十分不易。”

黑落点点头道：“李姑娘说的是。”

李露月道：“待有人杀出，敌人必会溃逃，十五寨主坚守中寨，打扫战场。第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寨寨主全力追击敌人，和第九、第十寨寨主前后夹击将敌人赶到湖面。二寨主、三寨主从湖岸登船，直接前往第八寨。待敌人下了水，和第七、十三、十四寨痛打落水狗。若配合得当，必能这些旱鸭子全部淹死在水中。”她没有用杀死，毕竟八大派上千人，高手如云，真的阵上对敌十分困难，只能利用山形水势了。

九曲迷踪寨群情激昂，一同起身道：“是！”

李露月道：“敌人势大，尤其是各派掌门，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如无必要，不要与之硬拼。”

让江湖之人承认别人的武功比自己更高，是个难如登天的事情，此时众人脸上却没有亲密额之色，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真正的生死存亡的时候。而九曲迷踪寨一旦不保，他们也再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了。

沈幽絮道：“多谢哈萨克明月，本寨所有兄弟一定要全力以赴，令行禁止。这一战不止要让本寨在江湖上彻底扬威，还要让江湖之人听到本寨之名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小儿夜啼！”

九曲迷踪寨群豪齐声道：“是！彻底扬威！彻底扬威！彻底扬威！”

沈幽絮示意众人各自安排。

李露月叹口气道：“这次真的是赌了，没有一支机动部队，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无法支援、解救。”

顾隐渊道：“会有的。”李露月道：“哪里来的？”顾隐渊道：“瑶光岛英姿。”李露月奇道：“瑶光岛都没了，首恶还活着？”顾隐渊道：“就剩她一个。”

三人一面送沈幽絮回闺房，顾隐渊一面将英姿的事情说了。

李露月道：“古叶他们都见过乔美，她装不了多久。而且她孤身一人，能做什么？”顾隐渊道：“八大派上千人，并不是人人都认识，想混入其中并不难。她确实是孤身一人，但别忘了她和秋紫蝶相处了两个月，已经学会了各种毒虫的召唤之术。”李露月道：“算不上机动，但忽然发威的话，确实会吓人一跳。”

说话间，已经到了沈幽絮闺房，李露月自是去了，顾隐渊照顾沈幽絮安歇，也在这里歇息了。

虽然睡的很晚，但二人还是一早就醒来了，简单用过早餐，又喂她服下汤药，正要出门巡视，想了想还是把银龙飞凤刀都给她道：“你尽量不要动手，动手则不要留情。”沈幽絮接过了道：“好！我也晓得。”

李露月已经指挥众人搬动巨石准备八阵图，沈徐京也率众把各种弓、弩、暗器收拢。顾隐渊忽然想起了黑熊、瘦马，若他二人在此，必能帮上大忙。

众人纷纷和他们打招呼，对大部分寨中之人，寨主选什么样的夫婿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九曲迷踪寨如果真的能和倚楼听风雨联合，说不定真的可以天下无敌。便要李戡时，正看到繁星，将藤甲之事告知他，让他给李露月换上。樊星自无异议，着人去取了。

出了中寨则是一脸肃穆，严阵以待，面对二人也都是严肃的行礼。

敌人也不会等太久的，很快就要出发行动了——昨夜李露月还有一点没有讲，那就是准备过于仓促，一定是漏洞百出。

待二人去了第九寨巡视时，已经能听到水面上的激斗之声。

沈幽絮神色凝重，李露月的指挥没有任何问题，但江湖斗殴和行军打仗十分不同，一时激愤，胜利冲昏头脑，自以为是，得意忘形，任何一种情况都能让之前的布置化为乌有。

二人从中寨返回已经是中午时分，远处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小，想来沈冀符带着如影随形兄弟已经准备撤退了。

沈幽絮看了一下时辰，微微点头。沈冀符严谨、端方，若如影随形兄弟愿意听他的，便不会有任何岔子。但这些年对沈仲驱不断妥协，沈冀符的寨中威望并不高。现在基本可以评估，这第一步计划是成功了。

顾隐渊扶着沈幽絮在就在寨门前休息，沈叔先、沈伊君、樊星、黑落已是严阵以待。过不多时，黑落指着远处道：“总寨主，顾楼主，敌人到了。”顾隐渊起身，已经隐约看到远处的船帆。

沈幽絮道：“这一路有唐门在，登岸前，必会用暗器掩护，让诸位兄弟小心。”黑落道：“是1”沈幽絮道：“邓承峰武功高强，交给顾楼主去应付，父亲挡住神心，第十八寨主对付唐彧，大姐和第十九寨主对付尚宫。我从中策应。”

这样安排双方势均力敌，必会陷入混战，而且峨眉、青城还有不少一代高手。但沈幽絮已经知道邓承峰已死，剩下的古叶、项四娘之流岂是顾隐渊的对手，先灭其一路，挫其锐气。然后再去对付其他人。众人齐声道：“是！”

沈幽絮道：“听说此次唐门唐啸十一子女来了十位，大家一定要小心暗器。”众人齐声道：“是！”

远处的船帆渐渐靠近，估摸着有三十多艘，每艘船上有二十人左右，约莫着有六七百人。每艘船上都有唐门弟子，以暗器开道，掩护众人登岸。

水面之上作战极难，若没有弓箭等远距离兵器，几乎碰不到对方。唐门随同峨眉派一同走水路，也是这个原因。

九曲迷踪寨之人都离开岸边十丈之外，暗器虽然密集，也无法够到这个距离。三十多艘船几乎完全的平面张开，形成水上的一字长蛇阵，看岸上无人，快步登船，尤其是峨眉掌门神心道人和青城掌门尚宫，纵身一跃，已经登岸，率领众弟子冲上来。

随着两派弟子冲上，暗器渐渐止歇，古叶、项四娘协助唐门和后续弟子登岸。顾隐渊见状，心生一计，道：“爹，大姐，十九寨主，你们挡住峨眉、青城两派，樊星，你和我去夺船，从中截断众人。”四人齐声道：“是！”他们也察觉队伍中没有邓承峰的影子。

顾隐渊一马当先，冲到阵前，纵身一跃，飞起三丈，神心和尚宫见是顾隐渊，吃了一惊，他们早已派人打听过，倚楼听风雨正在山西收服附近山寨，现在腾不出手来江南。

二人也不客气，同时拔出长剑，一个向他头上掠过，一个向他胸口刺到。剑锋众发出“哧哧”的声音，二人瞬间将功力运到极致。

顾隐渊身子倏地下坠，行至途中，双掌在地上一拍，正中两名峨眉弟子的头颅，二人闷声不吭，登时死去。顾隐渊已经借力向前，冲到了岸边。

古叶还在船上，项四娘刚刚登岸，二人看到顾隐渊也是吃了一惊，异口同声道：“顾楼主！”

顾隐渊道：“在下已经在忠义帮总舵和邓帮主喝酒断义了，不过念着昔日的情分，还是要告诉你们，邓帮主已经被东瀛的服部半藏毒死在江上，你们现在退却，我绝不追击。”

二人相视一眼，不知此言是真是假。这时周围如芒的暗器向顾隐渊扫到，又铁蒺藜、钢针、铁锥、袖箭、铁渣……不一而足。

顾隐渊陡然运气，在身前形成一堵气墙，双掌挥动，如潮水般向唐门弟子冲到。这一招本是白莲圣母诀众的“白莲清心”，本是迎面洗刷，封人呼吸之招，但他夹杂了不一而足神功中浑元一气掌中的掌力，气浪多了三分刚猛之气，在万物生随心所欲的内力下，如同海浪波涛，滚滚而来。

暗器迎在这股气墙之上，有的直接坠地，有的竟被反弹回去，射中发出之人，一时间惨叫连连。

顾隐渊喝道：“古长老、项长老，你们若还是不退，那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

项四娘道：“我等既然上了这九曲迷踪寨，就没打算回去！”看来二人短暂眼神交流，已经确定了这个消息是假，也直接上来应战。古叶身子一矮，抽出一支黄铜蒲扇，向顾隐渊下盘攻到，项四娘取了一把鬼头刀，飞身而起，当头向顾隐渊斩到。

古叶矮小，如此一矮，身子直接贴在地上。项四娘高大，这下如同大鹏一般将顾隐渊全身罩住。看来二人这阵法练了许久。

顾隐渊微微一笑，道：“今日先杀义兄部下，自此与正派彻底绝缘！”说着，身前寒光一闪，鱼肠剑出鞘，一剑刺穿了项四娘右手手腕。

项四娘吃痛，单刀落下，顾隐渊飞起一脚，鬼头刀旋转着飞向项四娘。项四娘猝不及防，已经被一刀贯胸，身子瞬间裂成两段。

古叶吃了一惊，正要持扇再上，顾隐渊凌空飞起，身子在空中横着转身，一脚踢在古叶太阳穴。古叶头骨崩裂，眼看也活不成了。

顾隐渊两招杀了两个高手，众人都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