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晓是非（3）

神心大喝道：“唐门兄弟用暗器围住此贼，先杀灭其他人。”他看顾隐渊武功极高，又有神兵在手，没有三四个绝顶高手根本奈何不了他。既然如此，只好用唐门的暗器阵先困住他。

唐彧大声道：“大哥、三弟用暗器攻其头部，四妹、五妹、六妹攻其前胸，七妹、八妹攻其后背，九弟、十弟袭扰，我看其破绽进攻。”

唐啸一生有三妻一妾，长子唐形、三子唐钐乃小妾所生，唐彧为其第一任妻子所生，算是嫡长子，结果生完唐彧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后来唐啸续弦再娶，结果第二任妻子到来之后，连生五女唐彩、唐影、唐彦、唐杉、唐彤。唐啸觉得唐家受了诅咒，索性休了第二任妻子，又娶了第三任妻子，生下三个儿子，唐彭、唐彬、唐彰。

唐啸不明身死，唐彧理所当然做了唐门的掌门，但唐形、唐钐素对唐彧不满，其中唐形仗着自己是大哥，当继任掌门，唐钐则武功高强，算是真正继承了唐门的精髓。

唐彧担心自己远征九曲迷踪寨，门内会出变故，索性将九个兄弟都带了出来，只留小弟唐彰留守。唐彰如今不过十三岁，虽然也学了不少唐门武功，但和几个哥哥、姐姐相比，毕竟初学乍练，差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不是所有人都是沈幽絮，能十三岁做一个大寨的寨主。

兄弟几人虽然有嫌隙，但看到顾隐渊大发神威，一瞬间也放下了过去的成见，向顾隐渊围来。

樊星正要上前帮忙，顾隐渊道：“推船！”樊星立刻明白，挥动双拳，向船上之人杀去。

这时峨眉、青城的高手在围攻其他三人，虽大占上风，一时也无法拿下，看沈幽絮在不远处冷眼旁观，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出手更是谨慎。

樊星率领本寨五十多个人冲向二三代弟子，樊星一马当先，天星拳法又是极快，有时一拳下去有时竟能打翻两三人。迅速抢占了三艘船，让属下划远。

他这边顺风顺水，却苦了沈叔先、沈伊君和黑落。此次峨眉派也算是倾巢出动，除了掌门神心，师弟神通、神风、神明、神虚皆跟着一同下山，只留掌门弟子化无留守峨眉派。其中神虚和神明是神心的师兄，不过神虚一心求道，神明专心参武，主动拒绝了峨眉派掌门之位。神通、神风是神心的师弟，平日力协助神心掌管峨眉派。

青城派曾经门内发生过变故，尚宫一辈只有一个师弟姜宏，但早年被沈季迎杀死在长江边上，这些年光收弟子，尤其是四川被张献忠所害，不少人流离失所，拜在了青城派门下，如今已经有两百多个弟子。此次下山率领的也是本门杰出弟子，尤其是江湖上号称“青城三丁”丁江、丁洋、丁清，三人并非亲兄弟，甚至不是一个村子的，只是正好同时姓丁，武功高强，尤其是丁洋，有人说他很有可能继承尚宫的衣钵。

如今神心、神虚、神明围攻沈叔先，神通、神风和姜宏围攻沈伊君，“青城三丁”围攻黑落。

沈叔先一身不欲神功傍身，最是擅长感知敌人的内息，从敌人招式中寻找机会。如今在三人围攻之下，虽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一时之间还不会败退。尤其是神虚，多年修道，武功已落下多年，甚至不如许多峨眉二代弟子，若被逼急了，偶尔一招攻向神虚，逼的神心、神明不得不救，又能多拖得几时。

沈伊君也被三人围攻的节节后退，一会儿凤眉刀被峨眉派精妙的剑法带着乱跑，一会儿被青城派犀利的剑法打的双臂发麻。眼看马上就要大败亏输，忽觉背后硬物，原来是已经退到了墙边。索性心一横，也不管别人如何招式，只是把凤眉刀舞的呼呼作响，全然放弃了进攻，只是防守。

黑落武功虽不及二人，但心思活络，面对“青城三丁”，利用手中铁浆又长又重之特点，与之硬拼，每一招都要将一人击退一步，一时间三人竟奈何不了他。但如此以来，他体力大耗，不到二十招就已经气喘吁吁，手上的铁浆越来越慢，过不了几招就要挂彩了。

沈幽絮勿自按兵不动，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幕，正派之人也不敢贸然上前。

这时顾隐渊已经陷入了唐门十兄弟的围攻，十人从小一同习武长大，彼此之间最是熟悉，把顾隐渊围在一个三丈内的圈子内，不停的丢各种暗器，十人甚至能一瞬间丢出上百个暗器，比天下任何一种弓箭都厉害。

顾隐渊闪转腾挪，躲避如蝗如雨的暗器，想要冲向某人，很快被暗器逼回来。

这时樊星已经快速的占领了二十余搜船，让属下开走，看前方只剩下七八搜船，也没什么敌人道：“你们去吧船开走，我就帮助顾楼主！”

顾隐渊哈哈笑道：“这帮小儿还奈何不了我，去帮助大姐。”樊星微微一愣，顾隐渊道：“青城派十多年前就应该被本寨灭门，如今苟活了十多年，还要继续苟活下去吗？”

樊星立刻明了：峨眉派五个一代弟子，纵是侥幸杀了神心，马上会有人补上。但青城派掌门是光杆司令，若是杀了尚宫，“青城三丁”之围自解。

想清楚此节，飞身而起，向尚宫背后攻到，出手时还只有一拳，到了尚宫身后，已经变成了十几拳。

二人这般光明正大的谋划，正派之人岂能听不到，这下也不算偷袭。

尚宫登时脱离围攻沈伊君，转身向繁星攻到，丁洋也想转到这边，尚宫大喝道：“不用管我，杀死他。”丁洋只得继续围攻黑落。

尚宫道：“何处小儿，报上名来！”樊星道：“‘烈侠’李箭的孙女婿樊星是也。”

尚宫微微一愣，又道：“无耻小儿，竟敢冒充‘烈侠’之后，简直是找死。”

樊星冷笑道：“那你就见识见识！”说着竟左手拔出长剑，向尚宫面门刺到，剑招刚出，只有一个剑锋，到了眼前，已经化作了十几道剑锋，与拳法无异。

尚宫道：“把拳法化在剑上，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逞威。”口中说这话，手上却不停，右手剑法如雨，迎上樊星。左手暗用内力，化解樊星的拳势。

只听得一阵噼啪乱响，二人瞬间交手了三十余剑，左手也交换了三十余拳。

樊星道：“‘烈侠’说过，所有的武功都是以杀死敌人没目的的，这种花里胡哨的招式没什么用。”

尚宫冷笑一声，他自然不敢反对堂堂“烈侠”之言，又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烈侠说的，只好道：“武功讲究虚实结合，有佯攻，有助攻，有过度，有防守，光一句话如何能克敌制胜？”

樊星道：“光一句话当然不行，所以‘烈侠’结合我的特点，调整了我的武功。”说着手上忽然一停，只是简单的挡住身前要害。尚宫招式仍然不断，却都打在他的剑上。

樊星道：“全是无用的虚招。”尚宫本来发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几招本来是应对对方迅捷的剑招的，有攻有守，乃是青城派的绝招，端的十分厉害。不想繁星竟然看破了这一点，只在几处要害处挡住了剑招，剑根本不动，任由繁星来攻，却没有一招打到要害。

尚宫作为青城掌门，自然懂得临敌机变的道理，但樊星上来就以快对快，每一招都是机械的对敌，加上樊星引他说话，更无法集中精力，这一套精妙的青城剑法耍的如同给敌人故意喂招一般。

樊星忽然一反常态，右手护住周身体要害，左手长剑缓缓向尚宫喉咙刺去，这招虽然刁钻，但速度实在过慢，莫说是尚宫这样的高手，寻常之人要躲开也是游刃有余。

尚宫不敢怠慢，凝神对敌。他虽未出家，但修道多年，暴怒之后，很快恢复平静，也不管他为何如此之慢，反手长剑如龙，刺向繁星胸口，瞬间发出三十多剑。

樊星微微一笑道：“‘烈剑’之名，看来真的被人忘了。”话音刚落，长剑已经刺穿了尚宫的喉咙。他慢吞吞的剑法忽然加速。尚宫虽然料到了他一定会如此，但没有想到速度会这么快，更重要的事，他没有想到他抓住了连刺三十剑中换气的一瞬间忽然刺出，机会瞬间即逝，但他精准的抓住了。

当然繁星也受了伤，胸口处被三十余剑刺了十余剑，不过大多是皮外伤，只有一剑刺中左胸肋骨比较重，深入半寸。

这就是“烈侠”的武功，一切的招式都是为了杀人，以最快最高效的方式杀人。

“青城三丁”吃了一惊，纷纷撇下黑落，上前围攻樊星。樊星好整以暇道：“不必担心，你们人人有份。”

黑落被三人围攻，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三人倏地撤退，本还想去支援沈伊君，不想刚一用力，却觉铁浆有千斤之重，身子不自主的向后倒下。

沈伊君少了尚宫，压力顿减，但在神通和神风的围攻之下，仍腾不出手进攻，只能全力防守。

顾隐渊被十人围攻，仍不得脱，手中鱼肠剑虽然锋锐，但毕竟很短，也攻不到远处。唐彧不禁有些得意，哈哈笑道：“顾隐渊，今日你死在我们唐门十子手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顾隐渊笑道：“你如何做得唐门掌门的？你爹怎么死的你知道吗？杀死你爹的凶手你知道吗？可惜唐啸虽然英雄，最后死的不明不白，整个唐门还要覆灭，如果他泉下有知，应该会再气死一遍吧。”

唐彧脸色发青，道：“这是本门之事，与你无关，待我等诛灭了九曲迷踪寨，再去山东把倚楼听风雨斩尽杀绝。”

顾隐渊笑道：“你若去了山东，估计只能去大海喂王八了。”唐彧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好闭口不言。

唐彭是个雄壮的汉子，虽然比唐彧小了十几岁，看着却比唐彧成熟，道：“掌门，不要被他的挑唆之言所激，他这是想激怒你，然后趁机发力。他武功虽高，但被我们逼在垓心，久守必失，只要他死在唐门手上，到时候唐门就是可以比肩少林、武当的大门派了。”

顾隐渊看他这话有理有据，不禁另眼相看。如今被十人的暗器网围攻，他虽然一时冲不出去，但双方距离既远，他功力深厚，有护体真气，对方只有唐彧、唐钐和唐彦功力深厚，只要防着三人暗器，其他人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吼：“神心道长、尚掌门、唐掌门、古长老，老衲来也！”声音雄浑，虽还隔着一段距离，众人耳膜还是被震得隐隐作痛。

神心大喜道：“方丈大师他们来了！”正派之人精神为之一振，似是手上更有力气了。

沈幽絮微微一笑，右手弯刀倏地出手，飞向虚通后背。虚通听到破空之声，知来者不善，不敢怠慢，忙后退一步，让出沈伊君的攻击范围，回头一剑“金顶日升”，金光乍现，刀剑相撞，长剑登时断成两截，弯刀被他内力激荡之下，转而向上。

沈幽絮已经跟着飞起，凌空一脚踢到银龙飞凤刀刀柄，刀转着圈子转向唐彤。唐彤看弯刀绕着圈子飞来，登时吓得花容失色，刚要拔剑来挡，已是不及，被一刀斩断脖颈，登时死去。银龙飞凤刀整个落入沙滩中，只留刀柄在外。

唐彤衣如其名，一身红装，现在不需要衣衫也是全身血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