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知进退（5）

佐佐木柚子武学天赋极高，奈何祖父死的早，只能从他的手札种学一些武功，后来到了探明营，也是寄人篱下，无法学到真正高明的武功，这次有了宫本樱子的武功秘籍，短短两个月，已经是突飞猛进。若宫本樱子活着，已经远远不是她的对手了。

佐佐木柚子双手长剑劈斩，大开大合，如长枪大戟一般。神心聚精对敌，攻守兼备，二人斗得旗鼓相当。

五十招过后，神心渐渐感觉乏力。原来佐佐木柚子双手持长剑，每一剑力道都比寻常大了许多，他激战一天，身心俱疲，接连接战之后，便觉内力无之前的圆转如意。

佐佐木柚子却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越战越勇，长剑舞动期间，偶尔还单手持剑，丢出一枚暗器什么的，神心防不胜防。

这时神心忽觉一股巨风头上灌下。神心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却是沈幽絮从天而降。神心知她手中是神兵利器，忙向左边一躲，横剑挡住佐佐木柚子这一剑，只觉双臂发麻，浑身似是都变软了。却见眼前银光一闪，两条飞爪已经刺入双肩。

却是佐佐木柚子长剑脱手，从腰间摸出两个铁爪，跟在剑后丢向神心。

飞爪刺中神心，佐佐木柚子用力一拉，正把神心拉到了沈幽絮刀下。神心无法挣脱，被沈幽絮当头斩落。

这时，忽听得有人大声道：“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放箭了！”众人早就杀红了眼，哪里听得进去。

那人稍微一顿，大喝道：“放箭！”瞬间强弓硬弩如雨一般飞过，射死十余人。顾隐渊定睛一看，这箭竟是军中的羽箭，他在万马马场时见过，忙道：“所有人住手！”

李露月更是心知肚明，立刻道：“所有人住手！”

倚楼听风雨和九曲迷踪寨之人听到二人叫声，这才后退一步，护住周身要害，缓缓后退。

沈幽絮、顾隐渊、李露月和陆稻儿走上前，眼前的火把倏地亮起来，四人都是吃了一惊，来人白衣白裤，竟然是杨洛友。在他身后，却是杨刀和杨矛，还有两人分辨手持双鞭和双锏，应该是扬鞭和杨锏了。

陆稻儿道：“子阳，怎么是你？”

杨洛友恭恭敬敬拜倒道：“孩儿见过母亲。”陆稻儿上前将他扶起道：“禀告母亲，孩儿本来是想劝正派离开的。但到了此处才得知幽絮已经击败了正派之人。天正山庄，天生正义，幽絮虽然与孩儿也算是兄妹，但在此之时，孩儿也不得不主持正义，站在幽絮对面。只要九曲迷踪寨和倚楼听风雨的诸位高手罢手，孩儿绝不敢对诸位如何。”

沈幽絮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哥哥。既然哥哥来说情，做妹妹的岂敢拒绝。我们撤！”她和皇太极有过勾结，借来过满清的箭，知道这箭绝不是民间某个门派能做出来的。现场的人虽然不多，谁知道这附近是否有朝廷的大军，借坡下驴才是最好的选择。

杨洛友深深一躬道：“多谢幽絮！”

虚明看杨洛友出现，心下不禁感慨：“这次的功劳又落在天正山庄头上了，以后还得唯天正山庄马首是瞻！”虽有不甘，但沈幽絮和顾隐渊的出现，瞬间杀死了三人，若再战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只好道：“多谢杨庄主。”率众退到杨洛友身后。

船上之人也逆流而上，靠近了天正山庄众人。

唐钐在三人围攻下全身是伤，几乎不能站立，杨洛友让下人对着他走过来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估计也活不成了，其他人也纷纷走到杨洛友身后。

杨洛友抱拳笑道：“如此，我等告退！恭喜幽絮，恭喜子扬，祝你们早日成婚。”

沈幽絮和顾隐渊也抱拳道：“多谢大哥。”

陆稻儿转身走到沈幽絮面前，拉着沈幽絮的手道：“你就是幽絮啊，长得真好看。”沈幽絮天不怕地不怕，这时当着天下各派之面，见到未来的婆婆，脸刷的通红，低声叫了句“娘”。

陆稻儿道：“好媳妇儿，再叫娘一声。”沈幽絮低声道：“娘！”

陆稻儿抚摸着顾隐渊的头道：“真是娘的好媳妇。只可惜他爹什么也没给我留下，只好把你家的东西再送给你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子，正是“银龙飞凤刀法”。

陆稻儿道：“当年我和他爹就是因为这个结缘的。这么说来，是你自己给自己做的媒，生下了自己的夫君。”沈幽絮被她这话逗笑了，道：“谢谢娘！”

陆稻儿道：“好了！娘得走了，娘祝你们早生贵子，到时候让他带你和孩子去他爹坟前看看，让他爹也开心开心。娘要走了。”

顾隐渊正想着如何和自己母亲说孩子的事情，听陆稻儿要走，忙问道：“娘！你去哪里？”

陆稻儿道：“我早就是杨夫人，不是顾夫人了。”说着转身大踏步的走向了杨洛友。随手一丢，或非剑射向顾隐渊。

顾隐渊伸手接过，这柄剑倚楼听风雨的很多人都见过，陆稻儿就是用这柄剑调动了倚楼听风雨的群雄。

杨洛友微微拱手，和陆稻儿转身离开。

顾隐渊觉得心口堵得慌，想哭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李露月看二人都是神情凝重，自行指挥众人打扫战场，清点死者。

此次倚楼听风雨可谓倾巢而出，除了释惊雷留守，姜礼维系各山寨关系，其他人全部南下。众人一路奔波，这才刚刚赶到此处，就遇到了退却下来的正派众人，刚刚照面，就陷入了一片混战。

姬仁、姚义想一雪前耻，广天关素来一马当先，冲到最前，结果中了唐门的暗器，尚未建功，便先死去。也正因三人挡住了大部分暗器，其他人得以涌上来。阳北极当面迎上了虚空，武功还没有展开，被他一刀劈死。众人这才收起痛打落水狗之轻敌之心，专心对敌。

这时，杨洛友忽然去而复返，道：“子扬，刚刚当着许多人的面，有句话不方便说。”顾隐渊还沉浸在母亲离开的悲痛之中，没有反应。季漠拉着顾隐渊道：“师兄，师兄！”这才反应过来。

杨洛友正要重复，顾隐渊道：“什么事？”杨洛友道：“李自成已经攻破了潼关，孙传庭战死，洛阳守将不战而逃，李自成在洛阳开水炖福王。如今兵锋已经直指bJ。琴昭托我带个话，别忘了你答应的事情。”顾隐渊听到孙传庭战死，唏嘘不已，道：“知道了。”李露月长叹一声，从未见过的一脸落寞。

杨洛友看他神情恍惚，也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顾隐渊长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沈幽絮，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道：“幽絮，我不能回去开庆功宴了，我得快速上京了。”沈幽絮笑道：“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早些回来。”顾隐渊道：“好！”

众人知二人分别必有许多话说，纷纷退到远处。

沈幽絮道：“现在你马上要走也不可能，返回寨中再出来估计你也没时间。既然如此，不如就在此露营一晚吧。”顾隐渊道：“好！”

这次出来匆忙，小船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大船上有些简单的铺盖。众人多年行走江湖，自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唯一的遗憾是如此胜利却没有美酒庆贺。

沈幽絮幽幽地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随便答应别人的请求。”顾隐渊也叹口气道：“毕竟是家国大事。”沈幽絮道：“露月说的对！现在李自成已经攻破了洛阳，下一步必然是直抵bJ。倚楼听风雨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顾隐渊道：“这些事情先不说了，那些是我明天要考虑的事情。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你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要回去好生静养。”沈幽絮道：“我现在有足够的时间静养，关键是你。你的伤也没好，又要奔波。”

顾隐渊道：“这一路北上，很快就痊愈了，你不必担心。等我这次回来，我们就结婚吧。”

沈幽絮摇摇头道：“你我之间结不结婚还很重要吗？”顾隐渊道：“当然重要了。”沈幽絮靠在顾隐渊身上，道：“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有个完美的婚礼，但我不是寻常的女孩子。”

顾隐渊道：“那我们可以商量一个与世不同、亘古未有的婚礼。”沈幽絮笑道：“我说的不是形式，而是心。在我心里我们已经结婚了，不然的话我不会把自己交给你。”顾隐渊道：“所以我才要更对你好，好到我无能为力。”

沈幽絮道：“我们之间不需要形式上的任何东西。我对你好，你对我好，这就够了。毕竟……毕竟我们都是很忙碌的人。”说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了，不过我当着全寨和你全楼之人的面穿上婚纱，我担心我会逃婚。”

顾隐渊笑道：“八大派都没把你吓到，却因为一场婚礼被吓得落荒而逃？”沈幽絮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平时，我看着不爽就杀了他们，这婚礼现场总不能见血，我又忍不了，只好落荒而逃了。”

顾隐渊道：“那我们就不叫他们，我们自己结婚。说着也奇怪，为什么结婚要宴请亲朋好友呢？”沈幽絮道：“这可能是女孩子最后的光鲜了吧，之后要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再也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了。”

顾隐渊略微迟滞，道：“那些达官贵人呢？他们结婚后都是大小姐，大少奶奶，也不用做这些。”沈幽絮道：“应该是他们要生孩子吧。这些个达官贵人孩子多的很。”

顾隐渊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也有道理。”随即又想到了陆稻儿道：“娘很喜欢你，这本秘籍我都没有看过。”

沈幽絮没有回应。

顾隐渊看她呆呆地看着前方，道：“怎么了？又不舒服了？”伸手把她报入怀中。沈幽絮摇摇头道：“没有！只是想起我娘了。”

沈幽絮的母亲在她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那会儿还会有孩子的记忆吗？顾隐渊想不清楚，但想她自幼没有母爱，童年也是极苦，道：“你现在已经有娘了。”

沈幽絮破涕为笑道：“是！娘很温柔。”

二人有的没的说了大半夜，后来实在困到不行，就和衣而睡了。

第二天一早，沈冀符送来了早餐，众人吃过了自是躲得远远的，等二人分别后再说别的事情。

不多时，顾隐渊已经一个人走到了倚楼听风雨聚集之处。众人简单的围坐一个圈子，顾隐渊道：“这次兄弟们为了我的个人私事千里驰远，顾隐渊在此多谢了。”

众人纷纷起身道：“顾楼主多礼。”舒阳明道：“楼主私事就是本楼大事。”众人哈哈大笑。

顾隐渊道：“还有一事需要告知诸位。”季漠道：“师兄快说。”

顾隐渊道：“当年楼楼主并没有死，是前几天才死的。”众人一听都是一惊，奚山河道：“楼主见过了楼楼主？”顾隐渊道：“不止，我……还杀了他。”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有的人马上想到：既然楼楼主还在，这顾楼主还能当楼主吗？但顾楼主是我们自己选的，一切都符合倚楼听风雨的规矩。如果楼楼主回来了，我们当如何？顾楼主又会如何？

顾隐渊看众人疑惑，道：“此事过于蹊跷，还是要将详情告知诸位。”说着便将从天正山庄开始一直到庐山毒医住所之事一一陈明。这其中许多事情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今日终于串联起来，也算是解了一个极大的谜团。

顾隐渊说完，众皆安静，沉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