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天下百花如枯（2）

顾隐渊道：“我确实身受重伤，但以你的武功，还杀不了我。”鹤敏哂笑道：“哦！那我可要见识见识！”说着双手在身侧摆动，如同大鹏展翅一般，身子忽然前冲，双手左右向顾隐渊斜着扫下。

顾隐渊吃了一惊，这一招如同有十把刀同时向自己斩来，正是御气六力中的间间刀的招式，但比仇离传授的高了何止一倍！

顾隐渊不敢偌其风，急向后退，看船后正好有个大洞，用宝刀连劈两刀，身子急退，从洞中跳入江中。

鹤敏这十刀只斩的船沿瞬间裂成数截，急奔到船边向下看，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刀已经向小腹捅来。

鹤敏急向后飞，躲开致命一击，但刀锋凌厉，还是被伤到，洁白的衣衫瞬间渗出一片血红。

原来顾隐渊快速退后，向江中一跳，却未落入江中，而是一手抓着船边，藏于船下，鹤敏要确认他是否真的掉江，探头看时，被银龙飞凤刀所伤。

顾隐渊翻身上船，刚刚这下用了不少力气，伤口再次崩开，鲜血染红了衣襟。

鹤敏道：“果然是个阴险的小贼！”顾隐渊道：“我这么阴险的小贼都能被你找到，我着实好奇。”鹤敏冷笑道：“你想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去灭口是吗？”

顾隐渊道：“是又如何？你愿意说吗？”鹤敏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什么鬼话？”顾隐渊道：“哦？你又懂我？”鹤敏道：“别忘了，你我胜负未分。我只是轻伤。”

顾隐渊微微一笑道：“是吗？”

鹤敏正要起身，忽觉全身酸软，动弹不得。顾隐渊道：“别挣扎了，你以为我是要伤你吗？只是要封你的穴道而已，不过正如你说，我身受重伤，内力使不出来，只能靠你自己和这柄宝刀。你说的没错，你确实是轻伤，不过轻伤也是任我宰割的轻伤。”说着晃动着手上的弯刀。

鹤敏喝道：“你要做什么？”顾隐渊道：“一个男人抓住一个女人，你觉得他想做什么？”

鹤敏脸色大变道：“你敢？”顾隐渊道：“我这么个声名狼藉的人，好像没什么不敢的。”鹤敏气的快晕了过去，道：“天仙门不会放过你的。”顾隐渊道：“我放了你你会放过我吗？我方了你天仙门会饶了我吗？现在全天下的正派都在找我，天仙门的人也要杀我，我随时可能死于非命，自然是要得过且过了。”说着涎着脸向鹤敏走来。

鹤敏急忙道：“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找到你的！”顾隐渊停下脚步，蹲在鹤敏面前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我总不能亲自去验证！”

鹤敏道：“我对天发誓！”顾隐渊点点头道：“你说吧，我看我信不信。”

鹤敏道：“我在黄州府麻城正好碰到了铩羽而归的李若凡一行人，公孙幻推断出你会应该会顺江而下去找邓承峰。”

他和邓承峰是结拜兄弟，为了给大哥出头杀了杨真，这个理由也十分合理。

顾隐渊道：“他们打探我的下落做什么？”鹤敏道：“我不知道！”又道：“我真的不知道！”

顾隐渊看她不似作假，收刀入鞘，伸手来抱她。

鹤敏脸色大变，道：“你要做什么？”顾隐渊道：“我给你解穴，现在未必是你的对手。只能把你丢到江中，自生自灭了。”

鹤敏大叫道：“我不会水啊！”顾隐渊道：“就算你轻功卓绝登萍渡水，这大江之上波涛汹涌，你如何能上得了船？”

鹤敏道：“我是驾小船跟上的。”顾隐渊已经将鹤敏抱起，道：“小船呢？船夫呢？”鹤敏脸色一暗道：“被我杀了！”

顾隐渊耸耸肩，无辜地道：“那你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我已经放了你！”

说话间，顾隐渊已经抱起鹤敏到了船边，鹤敏面露惊恐之色，顾隐渊微微一笑把她从船上抛下去。没有“噗通”的落水声，而是“噗”的一声，落在大船边上的小船上。跟着运刀成风，斩断绳索，大声道：“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告辞！”

夜间浪大，小船很快就飘了下去，只听到鹤敏的一声尖叫。

顾隐渊看她飘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靠在船头。刚刚一战看着轻松写意，实凶险万分，他想尽所有方法，穷尽一切手段，才勉强保住性命。

休息了一会儿，顾隐渊暗想：“这公孙幻如何知道我的行踪？她与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把我的行藏泄露？”他本想把外伤养好再去天正山庄找杨洛友询问真相，现在看来势不容缓，没等到了鄱阳湖，就可能死于非命。与其如此，不如反其道而行之，逆流而上，先去天正山庄。

船上现在没有船夫，只能任自漂流，好在船上什么都不缺，吃喝不愁。把船上的尸体都丢入江中，等待时机。

第二天到了一片宽阔水域，奖赏不少渔夫打渔，顾隐渊计上心头，大喊道：“哎！有人要大船吗？便宜卖了！”

他声音很大，远远传了出去。渔民纷纷回头看，有个胆子大的问道：“是这艘船吗？多少钱啊！”顾隐渊道：“家道中落，半卖半送，十两银子。”

那渔夫吃了一惊道：“十两银子？”

这船前后有三丈长，一丈左右宽，桅杆也有三丈高，船上雕栏画栋，最便宜也得有三十两左右，这个价格算是十分便宜了。

顾隐渊道：“没办法，债主上门要债，昨天一个人跑到船上，放开绳子就跑了，一个水手都没带，结果跑的急了，不小心船头还撞了个洞。”

另一个皮肤黝黑渔夫道：“这么大船，一个人可开不起来。”顾隐渊道：“那也是没法子，债主都提着刀来了，我保命要紧啊。这一路飘下来了。好在昨夜风不大，不然我就要掉进江里喂王八了。”

这话颇对渔夫们的胃口，都哈哈大笑。一个渔夫靠近大船，仔细端详着大洞道：“你这可撞的不轻啊。”顾隐渊道：“是啊！不然能这么便宜吗？一来我急着要钱，二来这个洞修缮起来也要花些银子。就便宜卖了。”

黑肤渔夫道：“老怪，你买呗，你要买下就成大户人家了。”

先前那渔夫外号老怪，道：“确实便宜，可我也买不起！”

黑肤渔夫道：“我有个主意，不如介绍给刘大户，他肯定买的起。”

老怪想了一下，怪眼一翻道：“老兄！你呢急着出手，我们都是穷渔民，买不起，可以介绍给我们当地的刘大户。”

顾隐渊大喜道：“这太好了！劳烦诸位引荐，卖了船介绍费要多少给多少。”

老怪笑道：“这介绍费我们也不要，只是他可是个有钱人。你只要他说的时候，要多报五两，卖十五两。”

顾隐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好！好！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法子，不如直接卖二十两吧。”

老怪看他确实是个纨绔子弟，道：“你当刘大户傻吗？十五两能买已经不错了。”

顾隐渊道：“还是哥几个聪明。这样吧，只要刘大户愿意买，哥几个你们说多少就是多少。超过十两的都给各位喝酒去。”

老怪看他上道，道：“那可不行，没有我们介绍，你也找不到刘大户，无论卖多少银子，我们平分。”

顾隐渊眉头紧锁，做为难状。

老怪道：“你若不卖，我们可就走了。”其他渔夫也附和道：“卖了吧，这地方穷乡僻壤，再往下就没有这么大的财主了。”

顾隐渊似是下了好大决心道：“行！就依几位老哥的，但能多卖点儿就多卖点。”老怪面露喜色道：“这是自然，我们也想多赚银子。”

顾隐渊道：“还是几位老哥痛快，不过还得劳烦几位老哥，帮忙把这船靠岸，多谢了！”

那老怪在当地还有些威望，一声口哨，招呼了十几个渔夫，上船扳动船桨，很快就在附近一处深滩靠近了。

顾隐渊拿着包裹，牵着马下了船，老怪正要上前交代一些细节。顾隐渊翻身上马道：“多谢几位老兄了，这艘船送你们了，告辞。”说完，轻夹马肚子，银雀十分通灵，飞驰而去。只留下老怪等几个渔夫在原地发呆。

与南下不同，北上时，顾隐渊尽量捡荒僻之处，免得被人认出，到了汉口，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刀法自然也练的纯熟，只是每次练的久了，肋骨还会隐隐作痛，不得不停下休息。这些时间，也尝试调息疗伤，却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进展。

这日，顾隐渊和以往一样，寻了个荒僻的小馆用餐。一个光头的矮胖之人大步走入，径直走到一张桌前，用力拍一下桌子道：“小二、小二！快上酒菜！”

店小二看他满面横肉，面露凶光，不敢怠慢，也不敢乱问，先端了一坛酒放到桌上。那光头胖子挥起一掌打在店小二的脸上，喝道：“老子今天不喝酒！快上酒菜！”

店小二本就被打得头晕目眩，听他如此说，又是一愣。那光头胖子更怒道：“没听懂吗？老子今天不喝酒！快上酒菜！”

店小二也不敢问到底要不要上酒，抱起酒坛就跑，从后厨取了些牛羊肉出来。

那胖子更生气了，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没看见我是个秃头吗？怎么能吃肉！我看你肯定是故意的！”

店小二急忙把肉又抱起来，从后厨换了些青菜、花生米之类的小菜端上来。

光头胖子不理会店小二，连着往嘴里送了几口，有道：“小二！小二！”店小二摸着红肿的脸，怯生生的来到光头胖子旁边。

光头胖子道：“小二，你可曾见过我师兄。”店小二道：“小店虽小，来住店的人不少，尤其是半个多月前，不少江湖中人都来过，像大师这样的，也有不少，不知道哪个是大师的师兄。”

光头胖子道：“我师兄不是个秃驴，是个年轻人。”

店小二听一个和尚骂光头秃驴，忍不住想笑，但想到刚刚的巴掌，只好强行忍住。

光头胖子道：“我师兄是个年轻男子，比我这个光头矮胖子英俊的多。”

店小二暗想：“和你比的话，天下八成男子估计都是英俊男子了。”却不敢说道：“这青年公子来的也不少，尤其是半个多月前。不知大师还有没有别的特点，小的帮您想想。”

光头胖子骂道：“我若知道，还问你做什么？”

店小二无言以对，道：“小的不知道。”

光头胖子很失望，摆摆手道：“你去吧。”店小二如蒙大赦，一溜烟的跑了。

光头胖子喃喃自语道：“师兄啊师兄！本门的兴衰全在你一人身上，你若不在，如何振兴本门！”

顾隐渊看他就是江湖中人，转头避过去，想饶个圈子，从边上回房间休息。这时看他如此，想来是江湖上不出名的小门派，甚至武林大会杨真都没有邀请，便不在意。

光头胖子吃了小菜，又要了三碗米饭，吃到嗝声不绝，这才心满意足的摸着圆肚皮，道：“小二、结账！”

店小二快步跑来，光头胖子自言自语道：“顾隐渊啊顾隐渊，你到底去了哪里？”

店小二道：“大师，您说的可是杀害杨真杨大侠的奸贼顾隐渊！”

光头胖子大怒，一掌打在店小二另一张脸上，大骂道：“你敢骂我师兄是奸贼！看我不掀了你的店！”

店小二噤若寒蝉，战战兢兢不敢说话。这些天顾隐渊的名字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都说他残忍弑杀，凶狠霸道。这个光头胖子和他是师兄弟，难怪如此暴躁。

顾隐渊却听得莫名其妙：自己师从仇离，按辈分上算，天仙门虽然有不少师姐妹，但都和自己有仇，也不曾听说天仙门有男弟子，难不成除了师父还有别的弟子叛出天仙门？但天仙门的振兴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其他的无暇无门无派，逍遥仙人一直被杨真囚禁，哪里来的师兄弟。难不成只是个同名同姓之人？

光头胖子拍下一些碎银子，道：“算了算了！住店住店！”

店小二急忙抓起银子，引着光头胖子去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