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行将就木（5）

息瑶池重重的摔在地上，连着吐了好几口血，这才喘过气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大口地喘着粗气，说道：“你早就醒了？”周梦晓缓缓的走出门，玉足踏在草坪上也不觉的疼痛，胸前的玉兔跟着一跳一跳——一个久卧在床之人自然没有穿内衣。

周梦晓道：“也不早，我大约一年前有了知觉，在此之前我什么也不知道。”息瑶池瞪着周梦晓，说道：“你又在床上忍耐了整整一年？”周梦晓道：“这倒不是，我当时虽然已经有了意识，但身体还是不听我使唤，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周梦晓说到此处，转头看向柳橙，说道：“弈飞仙子，这得多亏你的细心照顾，我的身子逐渐恢复，都是你的功劳。”

柳橙不知该说些什么，喃喃说不出整话。

周梦晓道：“大概半年前我的身体有了知觉，不过直到一个月前我才真正可以动弹了。”

息瑶池道：“既然你一年前就有了意识，这一年来，想来把事情都想清楚了。”周梦晓道：“是啊！你们去年的对话我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说着忍不住掩口大笑，身形颤抖，娇媚多姿。

息瑶池道：“那自然是你一个月前就定好了主意，装死又装了一个月。”周梦晓道：“师姐你现在终于聪明了！不过我真担心自己忍不了这么久，师姐你懂得，我可少不了男人。”说着又是咯咯直笑。她虽然年过五旬，但样貌似乎还停留在十五年前，加上本门武功的驻颜之用，轻笑之下，百媚丛生。

周梦晓笑完了，继续说道：“不过这次我竟然真的纹丝不动等了一个月，师姐，你是不是也佩服师妹。”

息瑶池冷哼一声，说道：“我以为你卧病在床十五年，心中的淫性会略加收敛，没想到更加不知羞耻。”周梦晓娇喘着说道：“师姐，这十五年可把师妹憋坏了，师妹现在好像要好多好多男人来满足。”

周梦晓娇媚之色更甚，息瑶池属下的壮汉双眼冒着红光，跟着喘起粗气。息瑶池道：“可惜这里的男人都倒下了，我这些奴隶，虽然壮硕，早就被我阉了。”说到此处，息瑶池忍不住想哈哈大笑，但重伤之下，牵扯气息，剧烈咳嗽，又呕了一口血。

息瑶池咳嗽了许久才停下，喘着粗气说道：“这里还有一个男人，就是侄徒孙顾隐渊。”周梦晓在木屋内早已听到了顾隐渊的名号，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不错，不错，离儿的眼光不错。顾隐渊，见了师叔祖为何不拜？”

顾隐渊听她话中还有别的意思，只觉心口一阵阵恶心，但还得跪倒道：“弟子顾隐渊见过师叔祖。”

周梦晓道：“不错，不错！”说着，也没见她身子如何动，忽然弹出，飞向息瑶池。息瑶池与她争斗二十年，早已防着这招，随手将身边的两个壮汉向周梦晓丢去。她重伤之下，功力大为衰减，但丢起两百余斤的壮汉仍然是毫不费力，借着丢二人之力，趁机后退。

周梦晓“砰”“砰”两掌，拍在壮汉身上，两名壮汉哼也不哼的死了。周梦晓速度极快，虽然被两人有所阻止，很快又追了上去。

却在此时，柳橙猛地飞出，向周梦晓背后攻去。周梦晓猛地转身，二人四掌相撞，只听得“啵”的一声巨响，各自退后。

周梦晓大怒道：“柳橙，息瑶池害得你终身受困于此，花样的青春却在这里白白消耗，为何还阻止我杀了她？”柳橙道：“师叔好，我是自己画地为牢，我若想解脱只要杀了你即可。”

周梦晓道：“你今天是一定要阻止我了？”柳橙道：“我只救她一次，以报其不杀之恩。你现在去追她我绝不阻拦！”周梦晓冷笑一声道：“痴儿，我杀了她再找你算账！”说着，身子一晃，如同离弦之箭，向息瑶池追去，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隐渊站起身，看二人已经消失在远远的竹林中。柳橙看了顾隐渊一眼，足下一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息瑶池所带的下人看自己的掌门离开，早已悄悄的追了上去。

看地上东倒西歪的躺着的众人，自己若是去追赶息瑶池，任何人过来补上一人一刀一剑，他们就都得毙命，若是不追息瑶池，他们也必然毒发身亡。

顾隐渊问道：“诸位都是一方豪强，可知这毒应该如何解？”姒信动了动嘴，没有发出声音，他们中毒已深，唇舌麻痹，说不出话来。

顾隐渊想了想，道：“诸位，说实话，在下也不知我为何无事。但我想所有的毒都会进入血液，可能是在下血中有什么奇异之物可以解毒。希望在下的血对诸位有用，如果无用的话，在下也无能为力了。”

顾隐渊去屋内探查一翻，寻到两个碗，北方碗大，横径越有半尺，想是柳橙和周梦晓平日所用，右手取出银龙飞凤刀，在左手手掌上划了一道，鲜血横流。

顾隐渊先流了一碗血，抓住李岩颌骨，给他灌了小半碗。李岩舌头不受控制，鲜血直接流入胃中。顾隐渊依法施为，又给李露月、奚山河、姒信、红娘子、琴日升和奚山河的三个属下灌下。

众人双目和双耳尚未麻痹，满面惊愕，没想到有人竟会如此救人。

不一会儿，众人只觉体内如烈火一般燃烧，脸颊鲜红如血，顾隐渊知道起了药效，终于精神一松，阵阵疲累涌上心头，只觉浑身虚弱，盘膝而坐，想收拢内力，但内息不受自己控制，只好靠着棋盘休息。

李岩最早恢复，登时跳起来，上前拜倒道：“多谢顾大侠救命之恩。小生之只听过佛祖“割肉饲鹰”的故事，那也只是传说而已，如今却真的见到了顾大侠‘放血救人’。”

顾隐渊想扶起他，但十分疲累，感觉全身丝毫气力也无。只好道：“举手之劳。”确实是“举手之劳”，只是这番举手，莫说常人，圣人也难企及。

不多时，其他人也一一解毒，纷纷上前拜倒，多呼感谢。

李露月取出一枚黑色药丸道：“隐渊，这是爷爷走遍天下配出的黑丸，对补气补血有十分作用。”顾隐渊道：“多谢了，露月。”张口吃了。

奚山河道：“顾大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凡有需要的地方，凌霄山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顾隐渊道：“奚庄主客气了。”

奚山河道：“顾大侠，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如今你已不容于江湖，依在下愚见，何不来做我倚楼听风雨的楼主，奚山河鼎力支持。”

姒信应和道：“姒信也全力支持。而且我必然能说服其他四公子。到时至少有半数之人支持顾大侠。”二人本来不和，但经过这番生死，都对顾隐渊衷心折福。

顾隐渊道：“承蒙美意，在下心领了。”

奚山河和姒信相视一眼，这一瞬似乎又有了当年的默契。

姒信道：“顾大侠，我等还有要事，先行告辞。”顾隐渊抱拳道：“一路顺风。”李岩也道：“小生也不打扰二位了！”顾隐渊看他有误会，也没有力气解释，道：“告辞。”

一群人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李露月道：“他们把我们当一对了。”顾隐渊道：“他们不知道我有恋人。”

李露月把顾隐渊扶起道：“你先去周梦晓的床上休息，我给你做些吃的。”

顾隐渊着实疲倦，便不拒绝，躺在软白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李露月已经做好了满满一桌子菜。

顾隐渊看桌上红的，黑的菜肴，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李露月道：“猪血糕、炒鸭血、炖鹅血。猪是野猪，昨天打的，鸭子和鹅是柳橙在后山自己养的。”

顾隐渊哑然失笑，李露月看着他也跟着哈哈大笑，道：“肉也是有的。”

二人吃了血肉大餐，李露月又逼他服下黑丸，顾隐渊休息一晚，又如此大补之下，身体好多了。

顾隐渊问道：“露月，你怎么会在这儿？”李露月道：“次要原因是收到了柳橙的请帖。”顾隐渊道：“主要原因呢？”李露月道：“主要原因是蒙古部想在寒冬来临前对哈萨克部最后一次进攻，彻底消灭哈萨克部，我要去救他们。”

顾隐渊道：“如今蒙古势大，哈萨克部岌岌可危。”李露月道：“有我在，他们没那么容易赢。”顾隐渊笑道：“这话我绝对相信。”

李露月问道：“你要不要一起去，很好玩的。”顾隐渊想了想道：“好啊。”李露月道：“你刚刚在想什么？”顾隐渊道：“息瑶池放了我，我似乎没有理由上天仙门让她们给我治伤了。”李露月道：“你这找打式疗伤法，确实是天下仅有。”说着哈哈一笑。顾隐渊也跟着笑起来。

这时，眼前一道白影闪过，却是息瑶池闪到面前。

顾隐渊吃了一惊，道：“师祖，你是来杀我的？”息瑶池道：“你身受重伤是不是？”顾隐渊知瞒她不过，道：“是！”

息瑶池道：“所以你受了我的指力不但无害，反而有可能打通你的经络？”顾隐渊吃了一惊道：“师祖如何得知？”息瑶池道：“不管你学了多少别的武功，但你武学的基础是我天仙门的，我知道这些也并不奇怪。”

顾隐渊点点头。

息瑶池继续道：“你师父只会‘御气六力’，都是真气运用之法，没有学过‘御气六意’和‘御气六神’，六神养气，六意练气，六力运气，三者互为依托才能打到本门的至高无痕无相，自在逍遥的境界。”

顾隐渊道：“我学过不一而足神功，也能养气，练气。”息瑶池道：“我没练过，我不知道。不过像这般顶级武学，最终都是殊途同归。但他至今没有让你治好内伤，但我可以。”

息瑶池终身专注自身武学，对别的武学并不清楚，也没有无暇这般的境界认知，但对于本门的武功确实最为精通。无暇也说过这些武功最终都会殊途同归，自己现在似乎还在其中纠缠。感受到其殊途，却不知如何同归？忽然想到自己也是在九江，才逐渐领会如何把无暇的功力和自己合二为一，若说如何运用自如，这些日子内息都无法调动，自然也不会去想。

息瑶池看他脸色阴晴不定，忽然大笑道：“原来你也有害怕之事。”顾隐渊道：“生在天地间，岂有不怕之事。”

息瑶池道：“你倒也实在！你功力深厚，甚至超过了我，但本门武功不行。我精熟本门武功，但内力不如你。所以我利用本门武功之力，帮你打通经脉，你利用你高深的功力为我疗伤，正好相互补充，你觉得如何？”

顾隐渊道：“真的可行？”息瑶池道：“从外面用指力帮你打通和从里面用内力帮你打通，你觉得哪个更快更有效？”顾隐渊点点头道：“毋庸置疑，体内。”息瑶池道：“要想活命，就乖乖听话。”

顾隐渊点点头，打定了主意。先去山中打了些野兔烤了，李露月长期与哈萨克人打交道，这烧烤功夫确实了得，只是柳橙留下的简单作料，也是香远益清，息瑶池吃了都赞不绝口。

顾隐渊隐隐觉得息瑶池似乎不那么面冷，不知为何。

三人吃完，李露月自去收拾，顾隐渊与息瑶池练功。息瑶池先将“御气六神”和“御气六意”的运气法门，呼救互补之法和顾隐渊一一说明。

二人本属同门，自然一点就透。之后就在小屋内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四掌缓缓相对，内力交融，此起彼伏。

只见息瑶池竟然缓缓飘起，但双掌却没有与顾隐渊分开，终于息瑶池变成倒立状，双掌向下，顾隐渊双掌向上将息瑶池托起。两人四臂缓缓弯曲，过了约一刻钟时间，二人头顶相接触，百汇融于一处。

顾隐渊内息在任督二脉中流转，没有像以往一样回到丹田，而是进入了息瑶池体内督脉，然后再从双手双掌汇入手少阳、手少阴、手太阳、手太阴六脉，如此经脉贯通，百汇和手掌间内息奔涌不断。

李露月见二人周围渐渐涌出些白气，有些似火热蒸气，有些似冰冷雾气，忍不住叹口气。

自那日开始，一连三天三夜，二人都不停止，只是看二人变换着姿势，时而烟雾氤氲，时而又消失不见，时而浑身滚烫，时而冰霜满面。好在李露月少时经常独自练功，并不觉得闷。这山上野味极多，也饿不着她。

已经是第三天了，顾隐渊和息瑶池二人仍在不停地修行。顾隐渊内功深厚，息瑶池修行日久，双方内息每天都要相互流转十二个周天，每转一次，二人的内伤便好上三分。

屋子被二人占据，李露月在离二人不远的地方休息搭了一个简单的草棚，就这样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