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战斗中的领悟

砰！！

徐阳横刀在前，招架住金发主教的攻击，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闷响，从刀锋上传递过来的巨力让徐阳双手震动，但他整个人很自然的双手持刀借势向后，同时全身后仰向后飞出，在通道一侧的石壁上一点，将承受的力量一路转移到足底。

这轻轻的一点，就令石壁直接炸开了一片裂痕，可见他所承受的力量之大。

要论起纯粹的力量和速度，金发主教与他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金发主教每一击的力量至少都达到了百吨以上，恐怖的爆发力哪怕是此刻的他极限态下全力以赴都达不到。

速度方面也同样是极快，几乎达到了他一倍的程度，他的动态视力和听觉几乎都有些跟不上，完全是凭借精神力的感知才能做出反应！

也幸亏是他的精神力上升到了外显感知的程度。

否则的话，很可能在几次攻击之后就来不及反应而直接被对方击溃！

“发力的技巧太过粗糙，否则的话我根本抵挡不住……深渊主教的力量和速度各方面，恐怕都能与真正的职业高段相媲美，但他们却不是职业高段的对手，原因就在于他们的动作技巧恐怕连三阶都达不到。”

徐阳心中暗自摇头。

作为人类武者，十年如一日的磨炼技艺，哪一位高段宗师不是经历着千万次的苦修，将招式与发力锤炼到极致，每一份力量都使其发挥出五份甚至十份的威能，每承受十份的攻击，都卸去其中八份甚至九份，只承受十分之一。

这样千锤百炼的技巧，不是教团成员每天呆在下水道里无所事事能得到的，但凡金发主教的技艺水平再高上一点，达到四阶左右，他恐怕早就落败了。

可现在。

纵然对方改变策略之后，招招奔着他的要害袭来，每一击都恐怖无比，但整个过程使用的仍然只是粗暴的蛮力，几乎没有多少技巧可言。

而他这边的技艺几乎达到了碾压层级，首先是精神感知，能明确的捕捉到对方的所有动作和整个发力方向，即使对方的速度比他几乎快了一倍，在敏锐的感知下他仍然能提前做出应对，从而招架住对方的攻击。

然后是对方的骨刃，砍过来全凭蛮力和硬度，想要硬生生的将他压垮，一刀击破他的防御将他的头颅击碎，但哪有那么容易？！

若他只是一根坚硬的铁柱，硬碰硬的情况下，那强出他一倍有余的力量，的确是足够将他正面击溃……可问题是他这根铁柱，不但坚硬，还具备韧性，伸缩自如。

一次碰撞之下。

他就像是一根强韧的钢筋，慢慢的发生变形，向后弯曲，将所有的力量一截一截的分散传递，自上而下最后通过后退，从足底彻底卸去，之后又在一瞬间迅速弹回复原。

“云踪步，无影刀……我以前对这五阶的技艺，印象有些太过固化，实际上对真正的高段宗师而言，恐怕五阶技艺根本没有那种具体固化的外象。”

徐阳此时忽然有所明悟。

以前的他是领悟不到这一点的，但现如今的他，境界上几乎与宗师别无二致，又正在面对一位金发主教这样几乎绝佳的磨炼对手，便逐步的明悟了五阶技艺的最高真谛。

“无影刀除了极限态之外，和四阶的绝影刀在招式上几乎没有太大差距……实际上并不是没有差距，而是无影刀已经彻底脱离外形，到了随心所欲，不拘泥一隅的境界。”

“我曾经体验过的无影刀，那是高段宗师为了让我更容易理解，才将无影刀以‘绝影’的招式去发挥出来，其实到了五阶层级，一切技艺不外乎‘收发’两字。”

徐阳的眼睛有些发亮。

明明金发主教的力量和速度都超过他一倍，但却始终打不到关键点上，这是他的身体以出神入化般的‘收’与‘发’，将承受的力量分散再卸去。

那么既然他能做到像钢筋一样弯曲再弹回，将力量卸于无形，那么他能否做到更进一步，像弹簧一样将力量承受并折叠，最后反击回去？

这种念头升起，让徐阳心中想到一个词。

刚柔并济。

他曾觉得太极的理念不过是一种天马行空的设想，只能算是古人引导技艺前进的一种思路，但现在忽然觉得，那一切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毕竟普通人没有这种极致的身体控制力，他们永远做不到让自己的身体真正轻薄如一页纸片虚不受力，也更不可能让自己的身体真正做到宛如弹簧。

但职业高段的宗师们可以！

徐阳能想象的到金发主教现在的状态，在面对他的时候，就好像在攻击一根极具韧性和强度的钢缆，明明自己力量更大，却没办法将这份力量完全作用在他身上。

如果往‘虚’的方向再进一步，那就是水，触之即散，归于无形。

如果往‘实’的方向再进一步，那就是弹簧，猛烈地攻击甚至会造成强烈的反弹。

“虚和实，收和发，刚与柔，不同的方向，不同的理念，不同的思路……从而造就出一种种不同的五阶技艺，每一种最高技艺都是将一个思路演化到极致的结果。”

当！

骨刃与刀锋再一次碰撞，火花四溅。

金发主教并未察觉什么，他仍然面色狞恶的向着徐阳步步紧逼，他想要凭借这里的狭小地形来限制徐阳，让徐阳没办法那么从容的施展烦人的身法，要迫使徐阳完全硬接他的攻击，把徐阳硬生生的击溃。

他带来的那只四阶深渊异兽，这时候也在侧面夹击徐阳，凌厉的攻击伴随着强烈的破空声，那也是足以致命的攻击，限制着徐阳的身位。

当！

骨刃与刀锋又一次碰撞。

在金发主教和四阶怪物的互相限制下，徐阳逐渐被逼迫向一个更狭小的角落，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慌乱，甚至在一次次的碰撞中，眼神越来越亮。

锵！

又是一次骨刃与刀锋的碰撞。

但这一次的碰撞却让金发主教略微怔住了，因为相比起之前的交锋，这一击的手感突然变了，如果说之前的攻击像是打在一根强韧的钢索上，只能使其弯曲而无法折断，那么这一次的攻击碰撞，就好像直接撞进了棉花里。

明明力量已经发出去了，也发生了碰撞，但却好似落了个空。

唰！

而紧接着这次碰撞之后，就见徐阳整个人仿佛一页纸片轻轻旋转，手中的唐刀横转一扫，轻飘飘的掠过虚空，没有落下任何的踪影痕迹，掠过了那只四阶的蟑螂怪物。

蟑螂怪物的七八根触角一下子凝固在那里，面对这好似轻飘飘的，毫无力量感的一刀，一条清晰的血线却是无声浮现在它那坚韧的甲壳上，一路蔓延至整个身体。

砰。

怪物身体炸成两块，随即蠕动着汇聚复原。

“怎么回事？”

金发主教的脸色变了，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要说一开始徐阳给他的感觉就非常棘手，像是怎么都撕不烂的牛皮糖，那现在就变得诡异了起来，动作之间感受不到什么明显的发力痕迹，可刚才那轻飘飘的一刀，却将四阶的深渊异兽一刀两断！

如果不是在深渊气息覆盖的区域内，再补上一刀，已经是直接将其灭杀掉了！

唰。

徐阳面色毫无变化，只轻飘飘的上前一步，手中的刀刃无声掠过，无影无形。

金发主教却感受到了强烈威胁，两柄骨刃一齐迎了上去，伴随着一声碰撞之间的嗡鸣，他只觉得一股远强于之前的力道传来，一时间竟与他僵持不下！

徐阳眼中似乎是浮现出一丝感慨般的目光，并未和他僵持，立刻收刀撤力，然后再次挥刀斩下，刀锋和骨刃接连碰撞，但这数次的碰撞竟次次相应，金发主教只觉得徐阳的力量似乎莫名的上了一个层次，竟能硬生生的和他正面碰撞了！

可明明感知中，徐阳的生命气息毫无变化！

什么鬼？

金发主教的脸色终于变了，看向徐阳的目光再也没有什么凶恶，而是转化为一种仿佛看到了无法理解的事物时，一种难言的失措，甚至隐约出现了一丝慌乱。

刀锋和骨刃又碰撞了数次，金发主教眼中的神色越来越难以置信，终于意识到自己多半是不可能奈何得了徐阳了，心中滋生出了退意，然后一瞬间就蔓延开来。

唰！

金发主教终于放弃了进攻，和徐阳再次碰撞之后，果断抽身退走，身影几个闪烁之后，就消失在了通道内，连自己带来的四阶变异生物都弃之不顾了。

“……”

徐阳看着退走的金发主教，眼眸中闪过一丝遗憾之色。

他没去追，不是不想追，而是追不上。

就像他站在一杆秤上，不管怎么发力，都不可能让身体重量凭空消失不见，能够和金发主教硬碰硬相斗十几招，那是借用了对方的力道并予以反击。

“无影刀……不，不止是无影刀，还结合了身法，还有精神预先感知……嗯，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宗师秘技’了么？”

徐阳心中涌现出自己刚才所施展的技艺。

承受金发主教的力量，将承受的力量以近乎完美的技艺，分散到身体各处，再使得每一块肌肉和骨骼都仿若弹簧一般，积蓄这份承受的力量，继而再将其反击回去。

整个过程中所有的发力全部都在表层之下，因此看上去每一刀都是那样轻飘飘，仿佛虚不发力一般，但实际上力量却早已在体内节节运转，这是他以往所没能做到的‘极限态’与‘内损技’的完美结合。

原本以他的状态，要在极限态下，施展出内损级的爆发，是相当勉强的，几乎无法做到，但倘若他借用一部分来自外界承受的力量……尽管粗糙，但却也真正达到了内损级的增幅！

这也使得他与金发主教在纯粹力量上的差距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五阶技艺没有熟练、精通这些概念。

对高段宗师而言，只看如何发挥。

而在刚才那一刻，他的无影刀和云踪步，两种迟迟没有彻底掌握的五阶技艺，终于是登堂入室，共同跨过了那条界限，因而将那巨大的差距硬生生的拉平，正面都能爆发出与金发主教碰撞的力量！

只可惜这登峰造极的技巧再怎么借力打力，刚柔并济，也只能发挥在战斗当中，没办法提高实质的奔跑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发主教逃离，无法将其留下。

当然。

实际上也留不下来，他纵然是在压力之下，戳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使得技艺也彻底步入了真正宗师的境界，但到底身体强度还是太低了。

正面相斗十几个回合，也只是堪堪打了个平分秋色，无法胜过对方。

除非……

他的体魄再上升一个境界，走到职业五段乃至六段，让他的精神力不用再大量耗费于维持‘极限态’上面，那样凭借精神冲击的干扰，就有机会将其正面击杀了！

如今的他和真正宗师之间，也就只差身体强度了。

“职业五段么……确实也不远了。”

徐阳心中低喃一声，手中的唐刀指向那只被遗弃的四阶变异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