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两边大腿、内外侧都是一些疙疙瘩瘩的触感传到他手上。
原本光滑的皮肤突然有些凹凸不平的手感,让盛凌渊不禁微蹙。
他探索似的俯下身去吻,微弱的光线里看到她腿上好几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疤。
盛凌渊眸色一沉,她的腿怎么会有那么多伤疤?
他粗粝的手反复在轻抚着她的伤疤,黑曜石般的眸子幽暗得深不见底,他温热的唇怜惜般轻轻吻上她的伤疤。
季念感知到他的动作后,不禁扭、动着身体,微微局促地想遮掩这些伤疤。
他看见她腿上的伤疤了?
她不习惯被人盯着她的伤疤看,毕竟连她都无法正视自己的伤疤,别人看了要么是鄙夷,要么是怜悯,她不喜欢。
盛凌渊似乎觉察到她的不自在,又逐渐往上轻抚着她的身体。
亲吻落在她细小的手臂时,大手刚触碰到她的手,又一阵疙瘩的触感滑进他掌心。
他睁开迷离的双眼一看,又有几处凹凸不平的伤疤。
神应援整个人惊得一怔,而后蹙着眉,唇边的吻越来越轻。
这些伤疤的他不怕,但是因为伤疤是长在季念的身上,他的心像似被什么利器刺到了一样有些痛,紧接着是头皮发麻。
敏、感的季念看到他的反应后,满脸顿时有些失落。
他这个反应是怕了?
嫌弃她一身的伤疤,亲不下去了?
她的唇边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狐狸眸子清冷地看着他发着愣的表情。
“不做了。”
她垂下眸脸沉着脸挣脱开他,被子一盖侧躺着闭上双眸,一点多余的温情都没有了。
季念也没管他会不会因此不开心,反正她现在就是没心情做了。
就算她因此被盛凌渊发脾气掐死自己,她也不想做了。
整个房间恢复了往常多安静。
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快到让盛凌渊措手不及,他有些懵地愣了愣,而后泄了气似的靠在床头看着她的后背。
她到底怎么了?
平时都是顺着自己,现在说不做就不做了?
他又瞥了一眼她,拿起一根烟叼在嘴角想点火,忽然又想到身边这个女人不能闻烟味,皱着眉又把烟放下了。
心里莫名地烦躁。
“为什么?”
盛凌渊眸色幽暗地问。
季念没理他,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小憩。
良久。
她抿了抿唇,冷静地问,“你刚才是不是怕了?”
他怕了?
他蹙着眉想了想,难道是他刚才的反应,伤到她了?
盛凌渊深吸了一口气,懊恼地捂了捂脸,他不该做出那样的反应。
实在是他太粗心了,和她住在一起那么久,竟然都没有发现她一身的伤疤。
所以,他才做出了刚才那副惊讶的神情。
但,他发誓。
他绝不是嫌弃。
盛凌渊努了努嘴,低沉地说道,“我没怕,只是有些心疼。”
他说心疼她?
季念的唇边浮起一抹笑意,可很快又从唇边消失了。
从前,有个追她很久的学长,也说很喜欢她,很心疼她的遭遇,还信誓旦旦保证照顾她一辈子。
她信了,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
直到有一天她穿着无袖连衣裙,忘了遮住腿上和手臂上伤疤,那个学长看到她的伤疤后,吓得脸都白了。
她清晰地记得,当时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见鬼一样落荒而逃,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从那时起,季念再也不相信男人嘴里说的甜言蜜语,以及所谓的承诺。
所以,当她听到盛凌渊说心疼他,她一点都不觉得感动,甚至有些怀疑地想笑。
他们只是契约夫妻,他完全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这些场面话。
彼此已经默契到闭嘴不谈协议的事了,大家都知道离开是迟早的事,不是吗?
她于他,只不过是恰好需要。
前一分钟的缠绵,也只是因为各取所需罢了。
她在脑海里极力劝说自己,不要期盼太多。
有的事,假的永远真不了。
她依然是侧躺着,盛凌渊看不见此时她脸上的落寞。
季念抿了抿唇,淡淡地道:“我累了,睡觉吧。”
盛凌渊刚才燃起的火早已被浇灭,也没有再缠着季念。
他气恼地躺下,手臂捂在额前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情绪很乱,满脑子都是季念刚才落寞的神情,翻来覆去的,根本静不下心来睡觉。
季念也没睡,侧躺着开着窗外微暗的夜色,狐狸眸子不禁浮起一层薄雾。
她以为这么多年来,她早已把伤疤视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早习以为常到不会觉得它们是曾经的伤痛,可看到刚才盛凌渊的反应。
她才发现自己没放下,还是没有办法接纳,还是会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和落寞。
她紧闭上眼,不让那不争气的眼泪流下,她不想再为伤疤而去懦弱。
“谁干的?”
盛凌渊转过身,看着她的后背,隐隐作痛地咬着后牙槽闷声问道。
季念听见他低沉不悦的声音后,狐狸眸子又缓缓睁开了。
他问这个,是在好奇还是关心?
说给他听了之后呢?
会不会又像之前那些对她承诺的男人一样,只是淡淡道一句“你也太弱了,怎么给机会别人欺负自己呢?”
是啊。
她承认从前的自己有不得已的懦弱,可她在讲述这些伤痛的时候,她不需要任何人来指责她,告诉她曾经是多么懦弱。
而是希望对方能把她捧在手心里,当珍珠一样珍惜与疼爱,可这样的男人有吗?
这个世界上,极大多数的另外一半,都希望自己找到的伴侣是明媚的,能量很强的,而饱经风霜的她已经明媚不起来了。
盛凌渊的大手揽过她的腰,身体悄悄地贴近她。
微长了胡渣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薄唇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香肩。
粗粝的手掌摩挲在她的伤疤处,他疼惜地吻了上去。
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像是在一遍又一遍地证明他没有害怕她的伤疤。
毕竟他也是一身伤疤的人,怎么可能会害怕她的?
“对不起。”
他吻了吻她的手臂,温柔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季念的身体一怔,人人惧怕的活阎王,竟然和她说对不起?
是她听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