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弟子午马，替殿下，请师尊下山！

长安城。

午夜寅时。

长安城整座城池被按下暂停键，家家户户处于梦乡，为避免有人深夜闹事，路上还会有众多金吾卫巡夜。

而在朱雀街。

有一酒楼名为望风酒楼，此酒楼声势不显，是很随意的开店做买卖。

不过。

整个望风酒楼存在时间，却已是将近十几年。

十几年来，望风酒楼由于开店讲究随意，所以整间酒楼入不敷出，但即便如此它还是开了十几年。

今夜。

寅时。

今夜的住客，望风酒楼只有天字一号房间，有客人入住，并且只住一夜。

此时。

望风酒楼内有丫鬟，走进天字一号房间。

蹑手蹑脚走进，

伴随着“咯吱”一声，天字一号房间关闭。

里头。

丫鬟低着头，半跪道：“小姐，首席来令，说是长安城丑牛死去，咱们处境危险，该回去了呢。”

“对了，小姐吩咐的脑袋，我已经取回来了呢。”

“说起来这颗脑袋，可费了奴婢不少功夫，毕竟他对天策上将乃有功之人，有不少金吾卫保护着他呢。”

说话间，丫鬟伸出手，手里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鲜血不停滴在地上和她手上，就连来时的路都是满地鲜血。

这是，向官府告密丑牛所在，告密者百姓的脑袋！

楚王部虽讲究来者是家人，兼爱非攻，但那是对家人之人，对付外敌，比如眼前这害死丑牛的家伙，是毫不留情。

不管他是百姓，还是其他什么身份，错了就是错了，就是要死。

而这个错，便是告密。

此刻。

在丫鬟前面是一处屏风，屏风另一头燃有蜡烛，将洗浴中的女子影子照耀大了极多，彻底笼罩整个房间。

此女，有更显赫的身份。

十二宵者壁画中，坐镇右侧第二位，即便是没有面部表情也能看出妩媚，李世民悬赏金额给出十二宵者第二位高，代号，卯兔！

“噢？丑牛那家伙，神神秘秘，比谁都隐秘，本小姐还以为，他可以偷偷摸摸藏一辈子呢。”

“没想到，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捅了刀子，是谁杀了他。”

卯兔声音中极为惊讶。

丫鬟抬起头，这时可以看到她带有笑面脸的面具。

“是呢，小姐，兴许丑牛先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管如何，他落幕了。”

“至于杀他之人，乃北疆李世民嫡系将领李大军，李大军也杀了很多殿下的子民，此次他从北疆离开前来长安城，是受李世民所托，增加玄武门胜算而来。”

“据我们蛰伏的人所说，北疆需要李大军回去主导事情，他将在不日后返回北疆。”

话音落下。

只听哗啦啦一声，卯兔盛水倒下清洗自己身子。

旋即。

她开口说道：“呵呵呵，真是有趣，一介将官，竟会自降身份来杀我等小人物，有趣，有趣。”

“呵呵，丑牛也是有趣，丑牛啊丑牛，该说你聪明一世湖涂一时，还是说…….你对身边人的防备，实在是太低了呢。”

丫鬟笑道：“小姐，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呢，咱们应该听首席命令返回江东了，丑牛一死，或许望风酒楼几日后天策上将那边便会查到。”

“这倒也是。”

卯兔声音充满戏谑：“此事，就依首席命令吧。”

丫鬟低头道：“是，小姐。”

说罢。

她准备就此退下离开。

但是却被卯兔制止。

“等等，现在…….无需回去收拾衣物，本小姐改变主意了，虽然望风酒楼岌岌可危，但本小姐心中满腔怒火更加重要，需要宣泄。”

“通知下去，让我们的人都别离开长安城，本小姐要带你们，继续待在长安城，寻找机会，去宣泄心中那无穷的烈火。”

丫鬟愣住，忍不住问道：“小姐，您这是….…要违抗首席命令？”

卯兔中再度充满戏谑，开口说道：“长安城，你瞧它多美呀，本小姐可不舍得离开，咯咯咯，我们留在长安城，让这座城，再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让那些大人物知道，殿下之军，永远是浮现于他们心头的噩梦。”

“至于首席…….咯咯咯，今夜本小姐可没听到他的命令，因为你在半路中被阻拦下来，所以，没法把消息传来，你，可知？”

丫鬟笑道：“小姐，奴婢知道了，奴婢…….也有无尽怒火呢，您不回去，奴婢相信，咱们的人都会高兴的。”

卯兔闻言，笑着，笑着，大声的笑着…….

那银铃般的笑声，仿佛盖过整栋望风酒楼。

“咯咯咯，那就让我们看看，长安城这出由我们主导的戏，能否令人喝彩，还是说，我们会随那愚蠢的丑牛一样，死在这无比美丽且令人痴迷的长安城中，咯咯，咯咯咯….…”

整个天字一号房，都不断回荡着卯兔肆意奔放的笑声。

她违背了首席命令，也并不想听从首席之令。

除了殿下，还有那天山上的师傅，王之左翼，谁也，没法指挥她！

指挥着这位，十二宵者二把手，并且身兼楚王军孤儿招募的卯兔！

….….….….….….

大唐以西，荒漠。

这里风沙满满，到处都是飞扬的沙子。

而在这其中，坐落着一间客栈，龙门客栈。

专门服务大江南北的逃犯，以及老鼠。

此刻。

龙门客栈内，座无虚席。

到处都是纹有纹身的逃犯，杀手，以及…….不敢现出真形，带着斗笠的老鼠。

他们各自的吃着饭，有的桌热闹非凡，有的桌子则一点声音也不露。

在这龙门客栈偏角处，有两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在谈事情。

“薛万彻，太子死了，但我家殿下可还没有死。”

“建成残党，没有领军人物，无法形成有效战力，而我楚王军虽说殿下前往突厥，可那位王之左翼，即将下山，统领大局！”

“你，何不加入我楚王军，共谋大业，未来翻了大唐这天，为你主子报仇。”

其中一名带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满怀狂热的说道。

说到自家殿下，他眼里满是炙热，甚至有点斗篷掉落的情况。

而他！

乃十二宵者壁画中，坐镇右边第四，即便看不到面容也能看到极为猥琐之人，代号，子鼠！

薛万彻眼眸微眯，冷声道：“子鼠，伱楚王军怎么会想着征兆我薛万彻入军，要知道，我原本主子乃齐王李元吉，而我家主子，是你家殿下所杀！！”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你家楚王殿下，一箭射中我家主子的脑袋，不会忘记，永远都不会忘记…….”

薛万彻说到最后，整个身体都在轻微颤抖。

子鼠不以为意，笑道：“玄武门之变，我家殿下只是执行人，秦王才是主导，他才是主要之人，报仇，何不向秦王报仇呢。”

薛万彻笑道：“子鼠，你说的也是。”

“那我，就庆祝我楚王军加入一位大人物，未来，定有你一展拳脚时刻！我们相信殿下会回来，永远的，相信…….”

子鼠上前要握手。

一开始还好，但手伸到一半，那薛万彻直接拔刀砍向他，子鼠险之又险避开，随后退后好几步。

“看来，薛万彻，你做出了其他选择。”

子鼠依旧面带微笑。

薛万彻冷笑一声：“你们来晚了，本将！已经加入秦王阵营，尔等乱臣贼子，当诛！！”

随着“诛”字落下，周围原本哄闹与安静混为一谈的龙门客栈人流，全部都是拔出刀剑，目光谨慎，将子鼠包围起来。

子鼠没有走动一步，任由他们包围。

“呵呵，看来，龙门客栈，也是秦王的了，有趣，有趣有趣。”

子鼠忍不住拍掌。

薛万彻皱紧眉头：“死到临头，你还在笑什么。”

子鼠看向他，缓慢摘下斗篷，露出他那无比猥琐的面容，笑道：“我笑你，未来会被灭族，也笑你薛家，将要绝种。”

轰！！

此话一出，直接让薛万彻怒火飙升。

这些楚王账下的人！

狂妄，狂妄！！！

永远都是那么的狂妄！！

即便死到临头，也是如此！！

薛万彻正想开口，但这时由于子鼠摘下了斗篷，龙门客栈少许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竟然是出现了自燃现象！

“这，这是！”

薛万彻大惊失色，人怎么会突然好好的着火。

而最恐怖的是，那子鼠明明身体在燃烧，脸上居然还在笑着，仿佛燃烧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其他人。

“哈哈哈，薛万彻！”

子鼠张开双臂，一脸狂傲的看着他，而此时烈焰已经焚烧至他的全身。

“等着吧，我家殿下会回来的！等他归来那日，你薛万彻，必会因为今日选择而后悔！！”

“小人子鼠，为殿下炙热的事业，在此献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狂笑着，不断的狂笑着…….

直到烈焰将他整个身体燃烧，这笑声才堪堪停止。

子鼠，死了。

就这么的，死了…….

薛万彻看着那摊黑肉，眼皮疯狂跳动。

这群疯子，来见自己之前，竟然已经做好死亡准备。

“疯子！疯子！楚王的人都是疯子！！”

薛万彻大哄。

虽然子鼠死了，但他心里却在害怕。

害怕着，未来，真如死去的子鼠所说。

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回来，屠他薛家满门…….

“快去看看，那家伙死了没有！”

薛万彻催促着旁边的杀手过去。

他怕，他怕这个疯狂的家伙，死而复生！

那堆黑肉，都能变出个人来。

他怕！他太怕了！！

那杀手也是心里直打鼓，不过还是装着胆子过去查看，踢了踢几下那摊黑肉，而后开口道：“将军，他死了！”

“确定吗？”

“确定！”

听到这，薛万彻才松了口气。

“为什么这子鼠会自燃，谁能给本将军解释一下？”

薛万彻巡视四周。

很快有一名杀手走了出来：“将军，这个属下知道。”

“人体自燃这种事情，这一招我以前在长安城看到过，起初还以为是什么超自然力量，可实际上，根本不是什么超自然力量在起作用。”

“导致人体自燃的原因，就是一种以黄磷为食的剧毒甲虫“赤焰金龟”。”

“这种“赤焰金龟”，身中其毒的人只要被阳光照到，便会自动起火，化为灰烬。”

赤焰金龟…….

薛万彻眼眸闪烁，知道了原因后，他倒是不那么害怕这疯狂的子鼠了。

不过，心中还是后怕。

看了看那摊黑肉，不由在道一句：“疯子，楚王军，全是疯子！！”

这里的事情结束。

半个时辰后。

距离龙门客栈一里之外的黄沙之地，这里有许多穿戴黑衣斗篷之人，遮住面容，遮住全身，谁也看不清具体模样。

细数下来，总共有十人。

“子鼠6号还没回来，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他死了，薛万彻可以正式列为敌人。”

其中一名斗篷人开口。

子鼠6号…….

是的，子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江湖传言，鼠有十二，灭其一，可再生，灭其十，也可再生。

唯有全灭，方才可消停些许。

子鼠总共有十二人，相比于十二宵者的严格选拔，代号子鼠之人选拔极为简单，足够疯狂！不把死亡当一回事！愿为炙热的事业献出心脏！

仅此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鼠之十二，也分有战斗鼠，使者鼠，探子鼠等等。

他们是一个小型的军队配置，各司其职。

也许有人疑问，像刚才子鼠六号送死有意义吗？

有意义，很有意义！

说服薛万彻，若是成功，那楚王军便是再添一员大将，那是大唐战神的战力。

而失败，不过是死去一条老鼠罢了。

一条，微不足道的老鼠。

他们子鼠内部，自己是如此认为。

而从成立至今，他们创下的战绩可谓辉煌，其中青龙将军便是他们招纳而来，青龙将军为楚王军立下赫赫功劳，远比他们作用大太多了。

除此之外，此次玄武门之变，他们也把建成曾经智囊王珪，也给招募进来楚王军。

王珪虽然在历史上名声不显，但其实是很厉害的存在。

历史上，李渊建立唐朝之后，将王珪派遣到李建成身边，担任参军，作为太子舍人。

可以说，深受李渊和李建成两人的器重。

在太子府的地位，还要在冯立、魏征之上。

这些年来，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的争斗越来越激烈。

王珪曾出谋划策，收罗群臣到李建成麾下，与李世民对抗。

然而，前些年李建成麾下的臣属杨文干造反，最后被李世民讨平。

王珪也因此受到了牵连。

李渊认为他作为太子舍人，作为东宫参军，没有规劝太子，导致兄弟失和。

最后将其流放。

后世有人谈到玄武门之变的时候，也常常感慨，若是王珪当时在长安的话，可能就不是李世民发动兵变，而是李建成主动出击了。

后来李世民登基之后，为了表示自己宽宏大量，心胸宽广，特意将王珪召回长安。

王珪也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成功从一个流放之人做到了宰相。

被誉为唐初四大名相之一。

以戴罪之身，做到唐初四大名相之一，何其强大！

如今他在楚王军中，只待考察结束，一旦通过，那首席便能让他取得第五席位置，为楚军与江东父老出谋划策。

而招纳名人名仕名将，便是十二只老鼠的职业。

“鼠军灭二，嘻嘻嘻，看来，我们还得寻找新的老鼠啦。”

“8号，你说的是，不过我不会同意再招如你一般的女子进来，有你一个够烦了。”

“什么呀，2号，我很强的好吧，反正反正，这事情我来负责，你们去联络其他建成残将残士。”

“好，那我和10号，负责寻找新丑牛、寅虎，酉鸡人选，前去考察。”

“兵分五路吧，两人一组。”

“没问题，只是…….啧啧啧，可惜了，6号这数字挺吉利，殿下还蛮喜欢6这个数字，毕竟六六大顺，可惜了，就如此死去。”

“嘻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谁让咱们是十二宵者中最危险的。”

“…….”

十只老鼠，有说有笑，渐行渐远。

他们没有因为子鼠6号死亡而伤心，他们早就没有个人负面情感这种东西。

即便此刻有其他子鼠倒在眼前，他们也会漠视之。

疯子。

一群的疯子。

是啊….这个时代的人们，是如此的称呼他们。

疯子，疯子…….

总是如此的叫着。

而在后世，则，有更贴切的叫法。

叫他们为，精神病人。

他们都是精神病，一群…….有着炙热信仰的精神病人。

.…….….….….….

与此同时。

距离长安城极远之外。

北方有无数巍峨的雪峰，此处天气不比南方，寒冷至极，无数雪山在这寒风呼啸之中，傲立于天地间。

大雪漫飞，无边无际。

来自大自然的雪花与咆哮声，从天边传来，似乎在为这寒冬里的酷寒呐喊助威！

天地万物都显得十分安静，唯有狂风吹拂的雪浪拍打着山壁发出的声音在回荡着，整个天地显得无比的安静。

也唯有冰雪高耸入云层，皑皑白雪，将无数雪山映衬得犹如冰封般，让人心生绝望、孤独。

而在其中一座雪山。

于高空眺望，会发现半山腰有许多丛林林立，树木设立也很是规则，从天往下眺望是为太极八卦。

此时。

于丛林内。

正有一名银色长发少女持戟行走，前进步伐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她身着一套红金相间的兽面吞连铠，腰系是蛮玉带，身后一条百花战袍，脚踩一双云纹战靴，头顶的金冠之上还有两条斑雀红翎。

少女年芳双十，眉宇之间有着一股澹澹的英气，身姿挺拔，身材火辣！

她似乎，受伤了。

一步步往天山上走，其身后还不断有鲜血流出。

即便受伤，少女也始终的向天山上方行去，不断的行去…….

哪怕身体痛到极致，也不断行去。

她不是简单人物。

十二宵者壁画中，坐镇右侧第五，画中即便没有面容也能看出炙热忠诚与火爆身材，代号，午马！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阴云密布。

呼啸的寒风吹过午马的小脸，就只觉得脸上生疼，好像被刀子割着一般。

而伤口处的腹部，更是每时每刻都在遭受重创，仿佛被噬心挖骨的疼痛。

即便如此，她还是咬着牙前进。

她带有太多人的希望。

首席，青龙将军，楚河村村民，江东数万父老…….

太多，太多太多了。

所有人都在等她归来，把那位楚军传奇人物，带回江东。

午马眺望天山上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她那一头秀丽的银色齐腰长发，更是在这阵寒风中凌乱飘舞，宛若群魔乱舞。

寒风呼啸，即便是呼出一口气都能冷入心扉。

“我可以的，绝对能到道馆。”

“一路上，那么多天策上将账下高手的追杀，都躲过来了，怎能，轻易放弃！”

“首席，我一定会把师尊带回去！”

午马咬着牙给自己打气，继续往山上爬。

迎着冷风。

不断往上爬，不断的，往上爬…….

当来到一处死角时，眼前有高达五米的陡壁。

此陡壁……

午马抿了抿红唇，而后咬着牙，不顾腹部伤口撕裂，往上攀爬。

脚底云纹战靴迅勐发力，宛若飞人一般，午马跳至半空，两只玉手死死抓住陡壁露出的石头。

如法炮制，再次跳跃，再次抓住更上面的石头。

几次以后，她便爬上此处陡壁。

陡壁之上的风光，只有灰不熘秋的雪地。

不过在那雪地极端，则有一家道馆坐落在那里，是山崖之巅唯一的巨大道馆。

原本就负伤，再次攀爬陡壁让她腹部伤口撕裂更开，疼痛越发席卷全身。

午马依旧咬着牙前进，待来到道馆门口，双腿跪下。

“弟子午马，远道而来，前来！替殿下，替首席，替楚河村村民，替江东父老，请师尊，出山！！！”

“主持，大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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