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叶澜来了

贺阳吐出一口烟后，眯着眼睛道：“初三那年，校外一个小混混骚扰高婷婷（贺阳暗恋对象），我跟他们起了冲突，其实当他们拿出砍刀的时候我就怂了，心里也忍不住在想，为了一个暗恋对象玩儿命到底值不值？可那时候后悔也晚了，当时我甚至害怕的都忘记跑了。最终还是你小子拎着一条桌子腿冲了上去，不然老子那会儿就应该阵亡了。”

安杰摇了摇头道：“最后不还是你替我挡下了那一刀嘛！”

贺阳哈哈一笑道：“兄弟，直到现在我想起砍我那孙子被你打得那逼样，就觉得痛快，再说那一刀本就是我该承受的。”

说着说着两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后安杰突然说道：“贺阳，真的不再找找希望了？”

贺阳脸上有些疲倦道：“不找了，我跟你不一样，我无牵无挂，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安杰轻叹一声道：“那你的公司怎么办？”

贺阳轻声道：“公司已经卖给别人了，房子车子那些处理掉了，现在的我无牵无挂。兄弟，这次让你来是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要跟你交代一下后事。”

安杰重重的出了口气道：“你说。”

贺阳抿了抿嘴唇道：“医生说肿瘤恶化后，我会有一定几率变成靠机器苟活的植物人。若是真变成那样，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安杰看了他几秒钟后点头道：“放心吧，真到了那一步，我会让你死的。”

贺阳闻言咧嘴笑了笑，闭上眼睛轻声道：“那我就放心了，哥们儿累了，睡会儿。”

安杰帮他盖好被子，然后又去找了值班医生，在被告知他的病情随时都有可能恶化后，安杰便去外面买了一些日用品，陪贺阳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趁着买东西的空档，安杰给秦默打了个电话，原本他以为秦默已经睡了，可没想到很快就被接通了：“安杰，你那边怎么样了？”

安杰心情有些沉闷的点燃一根烟后，将贺阳的情况跟秦默说了一遍。秦默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于是很心疼的安慰了一番。安杰意识到自己出来的时间挺久了，于是简短道了声晚安后就挂了电话返回了病房。

第二天下午，贺阳依旧在沉睡，中间虽然醒了几个小时，但医生却告诉他，这并不是好现象，让安杰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走后，安杰的电话突然响起，是叶澜打来的：“安杰，版权费已经给你打过去了，你收到了吗？”

安杰一怔，随后回道：“我没注意，你等下，我看看。”

果然，一个多小时前，银行到账信息就发到手机上了，只不过他没有在意。

“收到了，谢谢你了叶澜。”

叶澜表示不用客气之后顿了一下问道：“你现在在哪里啊？”

安杰随口道：“上海啊，你不是知道么？”

“我是问你在上海哪里？我感觉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安杰沉默了一下才回道：“我在华山医院呢，其他的等回去再……”

安杰还没说完，叶澜就打断道：“我现在就在华山医院，给我具体位置。”

安杰惊讶道：“你不是在镇江吗？什么时候回上海了？”

叶澜回道：“镇江离上海很远吗？别废话了，说你在哪里？”

安杰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贺阳所在的病房楼层告诉了她，挂掉电话没多久，叶澜就出现在了安杰面前，看着他道：“你怎么不在病房里待着啊？”

安杰起身道：“怕你找不到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了。走吧，进去吧！”

进到病房后，叶澜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沉睡的贺阳，而后将手里的鲜花和水果放下问道：“这是你？”

安杰让她坐下后说道：“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叶澜点了点头道：“他这是得了什么病啊？我看这里是特护病房，情况很严重吗？”

安杰点头道：“脑子里长了个没有办法手术的恶性肿瘤，医生说随时都有恶化的可能。”

叶澜又看了看贺阳后说道：“你等一下，我现在帮你们联系美国那边，或许那边会有什么更好的治疗方法也说不定！”

说完之后，叶澜拿出电话走出病房按了出去，大概几分钟后再次返回病房道：“等一会儿那边的脑科专家就会给我回电话，到时候你将他的具体病情说一下。”

安杰看着叶澜，很是感激的点点头道：“叶澜，真的谢谢你了。”

叶澜再次坐下轻声道：“举手之劳，没什么好谢的。”

“对了，你怎么突然回上海了？”

叶澜眨了下眼睛看着安杰道：“我说我是因为担心你，所以跟过来看看，你信吗？”

安杰轻笑道：“这个真不信。”

叶澜也是一笑道：“是家里临时有点事，我回来处理一下，正好顺便把你的合同送回来，省了花钱邮寄了。”

安杰对比没有怀疑，而且有些不解道：“那你怎么这么巧，正好也在华山医院的啊？”

叶澜笑道：“因为我送你去高铁站的路上，看到你手机上收到的定位是华山医院啊！”

安杰闻言勉强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不愧是澜姐，佩服！”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贺阳的声音突然传来：“安杰，这是弟妹吗？”

安杰和叶澜闻声齐齐的转过头看向贺阳道：“不是，这是我朋友叶澜，今天过来看看你。”

贺阳看着叶澜笑道：“谢谢你啊，可惜不是我弟妹！”

安杰本想告诉他自己有女朋友，让他别乱说，可叶澜却抢先一步笑道：“为什么要用可惜呢？”

此时贺阳的精神还算不错，他笑道：“因为你这么漂亮又有礼貌的女孩不能做女朋友，不是可惜是什么啊？”

叶澜闻言笑道：“很遗憾，我们真的不是情侣哦！”

贺阳咧嘴道：“不是情侣至少也是朋友吧，不算太遗憾。”

这时叶澜电话响起，安杰神色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叶澜接起电话后没多久就递给了安杰，这时安杰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不会英语交流。

将这个告知叶澜后，后者告诉他没关系，自己找到这位脑科专家是华裔，可以中文交流，安杰这才放心的走出了病房。在简单打过招呼后，安杰便将贺阳现在的详细状况说了一遍，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后很遗憾的谈了口气道：“安先生，你朋友现在的状况确实哪里都不需要再去了，从医学角度来说，最好的结果确实是植物人，基本不会再有奇迹发生。”

安杰有些不死心道：“维持现状也做不到吗？”

“意义不大了，靠药物维持也是有极限的，按你刚刚所说的，国内医院做的已经非常完美了，就算来美国也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再次感谢后挂断电话，安杰没有返回病房，而是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抽起了烟。在面对生死离别的时候，他还是不能如想象中那样坦然。

就在他准备抽第二根的时候，叶澜在他身后轻声道：“别抽那么多了，对身体不好。”

安杰收起烟盒将手机还给她，而后再次表示了感谢。

叶澜从安杰的神情中猜到了通话结果，于是轻声问道：“谈的怎么样？”

安杰摇了摇头道：“杰克医生也说没必要再折腾了。”

叶澜看着安杰眼眸中深藏的那一抹哀伤，不由轻轻握住他的手道：“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们，反而让你们再次失望了。”

安杰看着她轻笑道：“说什么呢，哪有你这么自责的啊！你真的已经帮我很多很多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几个医生和护士飞快的朝着他的病房跑去。安杰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而后狂奔到病房。此时的病房内医生护士忙作一团，安杰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双目紧闭的贺阳，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无力。

落后几步赶到的叶澜也一脸担忧的看着贺阳，但她似乎更担心面色平静到有些过分的安杰，可她这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只能在一旁陪着他。

贺阳被送进了抢救室，安杰站在抢救室外木然地看着那盏恍惚间变得刺目的红色急救灯，仿佛在嘲笑着人类的无能和生命的短暂与脆弱。

就在安杰蹲靠在墙边等待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身边，而后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

“安杰，别担心，会好的。”

安杰闻着那股熟悉的香味，有些惊诧的看着秦默。一旁的叶澜眼神则突然变得有些许黯然，坐在长椅上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