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生活简单，日子温暖

汽车总是载着人们去想去的地方，去翘首以盼的地方，仿佛每个汽车的终点都是家的方向，或者是人们努力的方向。

文之靠在许晓的肩膀睡了一路了， 快到镇上的时候被大豪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她扭头一看大豪在后座上像个猴子似的活蹦乱跳的，异常兴奋。

“大豪，大豪，你这是咋了？你兴奋个什么劲呀。”文之一脸疑惑。

“文姐，你知道吗？我们今天不休息，但是晓哥非要给你送包子，我们几个写的请假条，我们说晓哥住院了，我们请半天假去看他，下午就真的放假了。哈哈，晓哥刚才问我们以什么理由请假的。他都不知道。”大豪开心的说着。

“那你呢？你请假的理由呢。”文之转向许晓问他。

“我......我说我腿疼，打球的时候摔倒了。”许晓黑着脸说。

“文姐，文姐，我跟你说，晓哥一瘸一拐的去请假的，出了大门立马就好了，哈哈，演的可形象了。”大豪生动的自顾自说，全然不看许晓已经黑了的脸色。

“你给我闭嘴，话是真的多。”许晓说着就站起来拍了大豪一巴掌。

“所以，你们学校真的是什么理由都可以呀，感觉都不需要正当理由的。”文之有点羡慕许晓的校园生活，许晓的学校的规模是文之学校的四倍还多，那么多师生，但是管理上却很松懈，请假什么的也很容易，好像连学习都是随心情，考试之类的都是几乎开卷的，成绩也从来不排名的，这让平时学校纪律严谨的文之真的感慨，但是她并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她会很感谢现在学校里养成的自律好习惯。

“我们学校不是出了名的吗？拿钱就能上，别惹大事，小事都不是事。”许晓给自己的学校定位准确。

“那么漂亮的学校，那么好的环境，那么好的......”

“那么好你要不要来，你来吧，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可好吃了。”许晓突然来了兴致。许晓说的没错，他们学校食堂的饭菜真的堪比星级饭店了，文之真的觉得超级好吃，就连一份简单的土豆丝都跟别的地方的不一样，跟自己学校的相比简直是天上人间，文之学校的饭菜永远都是大锅炖菜，加上学生少，每次最后的买不到菜，周校长说是为了避免浪费，才让食堂少做些。

“晓哥，你还说食堂的饭好吃，你怎么不说咱食堂的菜贵的要命呢，那天我要了一份红烧肉15块，别人学校的都是五块以内吧。”大豪抱怨的说着。

“15块？我的妈呀，那是吃肉吗？那是吃钱吧。太可怕了，那我宁可吃我们学校两块一份的白菜五花肉。”文之也真的是被吓到了。她不由得想到许晓隔三差五给她送好吃的，每次都是肉菜，那也不少钱呀，虽然他零花钱挺多的，但是这样也是不够的。

“晓哥，你以后别给我送吃的了，好贵呀，我们放假回家吃就好了。”

“哎哟哟，回家吃，文姐，是回你家吃还是回晓哥家吃呀，哈哈。”大豪打趣道。

“她家就是我家，我家也是她家，分的清吗？你今天是不是就想挨揍话怎么这么多。之之，你别想那么多，我给你买吃的也没用光我的零花钱，就是你们学校管得真的也太严了，给你送个吃的还得等到你们周校长回家，我有一次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呢。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受得了的。”

许晓说的没错，文之的学校确实是周校长一个人在军事化管理，就连平时中午请假十分钟去学校门口的小卖店买吃的都不允许，周校长总说这是严于律己，是给她们培养好的生活习惯，大家也不敢反驳，久而久之也都习惯了。

“最关键是你们宿舍没有电话，你们就不能集体申请一下吗？打个电话还要排队，晚一点就打不了，那万一谁家有重要的事情怎么通知到你们呢？”许晓继续抱怨，电话这个问题真的每次都让他很烦躁，每天人也见不到，就等着文之的电话呢，结果，十次有七次接不到，连宿舍的兄弟都说，许晓每天就像那望夫崖上的女人，苦苦等着文之的电话。

“我们周校长说了，如果家里真的有急事，会打他的电话的，他电话24小时都可以打通，只有一个公用电话，是给我们省钱，不然我们乱充钱会给家里造成负担的。”文之弱弱的说。

“文姐，你跟你们周校长说你婆婆家有钱，不用他帮着节省。”大豪一本正经的说。

“你......快一边去，真烦人。”文之假装懊恼的说。伸手就要去打大豪。

“到了，到了，快下车吧。你少说几句，没人把你当哑巴。”许晓一个眼神就让大豪闭了嘴巴。

下车之后，文之在小镇上买了几个特别大桃子，她知道外婆在家肯定也舍不得买，刚好她下车看见了顺便买几个，许晓让她多拿几个留着慢慢吃，文之并没有那样做，买太多外婆又该心疼好几天了。买完了桃子文之跟许晓叫了一辆出租车送回村里。这偏僻的小山村，从镇上到村里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出租车直接给的定价就是10块，说是出租车其实就是黑车，不接受议价，不接受反驳，你爱做不做的那种。但是在这个镇上这种车也是很抢手的，因为大家也没有别的选择，谁家里来了外地的亲戚，下车的时候都会被宰上一次，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现象，被大众接受的现象。

到家的时候，外婆不在家，文之自己找到大门口石头下外婆藏得钥匙，开了门进屋里，冷冷清清的，外婆的炕上还有一大盆泡好的麦秸还没有捞出来，炕头也是冰凉的，文之这就知道了，外婆没有吃早饭就出去了。她心里一阵难过，以前她在家的时候，外婆醒了就会做早饭的，大米粥菜包子，有时候就是土豆咸汤，再少也会煮个热汤面吃的，可是她不在家，外婆连早饭都不会做，天已经一天天的冷下来了，外婆没吃早饭就出去了，会去哪里了呢，文之看到院里外婆的三轮车也不见了，猜想外婆应该去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可是会去哪呢。

“要不我骑自行车出去找找吧，是不是去哪个地里捡玉米了。”许晓说着就要推自行车出门。文之是想阻止他的，但是一想如果外婆真的是出去捡玉米了，那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倒不如让他出去找找，反正就在村边上的田地里。看着小偏房里的玉米，文之想应该是去捡玉米了。

“行，那你去吧，你往北面去，那边的田地多，你看见外婆就让她回来吧，我看着早上她也没吃饭，回来吃饭。我在家做点吃的，等你们回来一起吃。”文之祝福许晓。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你做饭的时候小心点，拿柴火的时候别扎伤手。”许晓说完就骑自行车走了。

文之简单把东西放好，就拿到大门口拿柴火生火做饭。大锅里添上两大瓢水，抓了一把麦子扔进去，锅里放上篦子再把买的茶叶蛋跟家里的地瓜，油饼放进去热上，文之对这样的早饭太熟悉了，当别人还在被窝里跟父母撒娇的时候，文之已经跟外婆在洗地瓜抱柴火了，外婆总说勤快的人不会没饭吃，文之从小对做饭都是轻车熟路的。

最后一把火烧完以后，文之把小院子收拾了一下，收拾小偏房的时候文之看到好多塑料的编织绳，文之心想这应该是外婆要给她同学预定的那些小筐子吧，小偏房里已经有将近十个了，文之一下子给外婆揽了20个的小筐子的买卖，只是不想外婆自己赶集出去那么远的地方而已，可是，即使是这样外婆依然是闲不住的，刚好又是秋收的时候，外婆更是忙上加忙，今天应该是天还没亮就出去了吧 。文之收拾好了小偏房就把外婆之前捡的玉米都摊开来了，看样子晒过今天就可以脱粒了，一想起脱粒文之就头疼，因为数量少所以每年外婆都是跟文之用手加上铁矬子一个粒一个粒锉下来的，每次文之的手上总会磨起几个大水泡。可是也没别的办法呀。文之一边摊开玉米一边心想这都快一个小时了吧，外婆跟许晓怎么还没回来呢，该不会找的没找到，把自己走丢了吧。

正想着呢，外婆跟许晓说话的声音已经停在了大门口，文之抬头望去，外婆的三轮车里又是满满的一车斗，文之赶紧过去帮忙推进来，看着外婆的水壶空空如也，文之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外婆一定是出去很久了。

“你们终于回来了，赶紧吃饭吧，我都做好了有一会了。外婆，你说你连早饭都不吃，天也凉下来了，你一大早就出去，多冷呀。”文之心疼的责备着。

“我带着的，我带着月饼还有八宝粥，穿的多冷什么冷呀，你说你回来也不告诉我，我都没买菜，看下午去小菜市场买点菜吧，看看有没有卖豆腐的。”外婆要是知道文之今天回来肯定不会出去的，让文之担心外婆也不舒服。

“行，等下午我出去看看，你们快进屋吧，咱们吃饭。”文之接过许晓身上的外套推着他进了屋。

“要不炒个鸡蛋吧，你让许晓就光吃咸菜吗？你这孩子，你回来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吗？”外婆是担心许晓吃不惯家里的饭，一直张罗着要炒鸡蛋，家里的菜也就真的只剩下咸菜了，这让外婆很是尴尬。

“哎呀，外婆不用炒鸡蛋，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又不挑，我还真不愿意吃鸡蛋，就那个香椿芽的咸菜我可喜欢吃了，我妈每次都腌的不好，不是苦了就是淡了，我刚才看外婆腌的就很好，正好解馋了。”许晓赶紧解释着，生怕给外婆跟文之添麻烦。

“他总是吃大鱼大肉的，今天吃点粗粮，调理调理胃口也挺好的，对吧。”文之开心的对许晓说。

“当然，当然。”许晓答应着。

“好好，那咱就快吃饭吧，等会吃完了，咱还得把玉米脱粒呢。”外婆说着掀开了锅盖，看见两个茶叶蛋责怪文之乱花钱，她把鸡蛋分给文之跟许晓，文之则把鸡蛋剥好了放回外婆碗里，许晓也是这样做的，外婆说着不喜欢吃茶叶蛋，还想再给回去，文之有点生气了，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接外婆的茶叶蛋，许晓赶紧说是文之特意给外婆买的，外婆要是不吃文之可是真要生气了，等会就不干活了。外婆这才把鸡蛋放在自己碗里，文之看外婆吃了一口赶紧问外婆好吃吗，外婆说好吃，嘱咐文之下次不许再买了。文之也连连答应着。

吃过了饭文之忙着收拾碗筷，许晓则跟外婆在院子里把已经晒干的玉米都归拢到了一起，准备脱粒了，不归拢不知道，一归拢还是挺多的，堆积的跟个小山似的，金灿灿的格外好看。

“晓呀，你从学校回来跟你妈说过了吗？你外婆家去了吗？”外婆突然问许晓。

“没有呢外婆，我从不跟我爸妈交代，反正他们也不太在意，我只要不惹祸就是最好的交代，哈哈。”许晓开玩笑的说着。

“那怎么行，快去给你父母打个电话，都回来了还不说一声，不能这么不懂事。你看你外婆就在隔壁，你回来也不去打招呼，这样该挑你的不是了。对不对，赶紧的打完电话就去你外婆家站站。”

“好，听外婆的。”说着许晓就进屋里给爸妈打电话了，许妈接到电话一看是文之家的当然开心的不得了，一直交代许晓在文之家里要有眼力价，多干活，有时间就让文之来家里吃饭。许晓嗯嗯的应付着，没说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接着连跑带颠的去外婆家打了个招呼就回来接着干活了，他这一副文之家才是自己的样子也着实让文之笑出了声。

文之收拾完碗筷也加入到外婆跟许晓的队伍里来了，三个人坐下来开始给玉米脱粒，没锉几个呢，文之的小手就红肿起来，有一点点的疼，许晓看见了有点心疼的让她休息一会，其实自己的手也开始红肿了，文之看看外婆，外婆干的最快，已经一小筐子玉米粒了，再看看外婆的手，文之见过好多形形色色的手，然而这么多形形色色的手中，最让她感触最深的还是瘦骨嶙峋、粗糙、长满老茧的外婆的手。外婆的那双干活的手，的确是最难看的，手上满是茧子，常常沾着泥土和灰尘，但也是这双手，凝聚着外婆对儿孙们所付出的心血，所以即使是最难看文之都觉得也是最珍贵的手。

“你俩慢慢锉，别着急，别跟我比，你们的小手太嫩了，等会磨出血水来就得挑破了，多疼呀，好几天都不能沾水。”外婆看着这两个懂事的孩子，满眼都是欣慰。特别是许晓，更是让她觉得难得。

“嗯，我们知道，外婆那些塑料编织绳够剩下的筐子吗？”文之问。

“差不多吧，就是不够也就差一点，等会下午你出去买菜的时候去你婶婶家的小卖店要一些，她上次跟我说过几天就有了。”外婆说。

“好，那等下许晓跟我一起去吧，要是多得时候就都拿回来。少的话我就自己拿回来。”文之说。

“行，我跟你一起去。”

文之说完起身去屋里把卖筐子的钱跟稿费都给拿了出来。

“外婆，给，这一百是卖筐子的钱，这90是我这个月的稿费，都给你，你以后就不要出去买筐子了，我的稿费给你买大虾吃。”文之说着就把钱递到外婆眼前。

“这么多，你自己留着吧，当你的生活费，你自己拿着。”外婆看着这一把零零散散的纸币，真的很心疼文之的懂事。

“你拿着，我有生活费，我们学校饭菜可便宜了，我一顿饭两块钱就够了。吃的饱饱的。再说了许晓经常去给我送好吃的，你放心吧。”说完就把钱塞到外婆怀里。

“好，我给你收着，给你攒着。”外婆真的说到做到，很久以后外婆真的把文之给外婆的钱都攒起来了。

整整一个下午，三个人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给玉米脱粒，忙的不亦乐乎，将近傍晚的时候，文之带着许晓去村里的小菜市场买了点菜回来，顺手还去婶婶的小卖店把塑料编织条拿了回来，小卖店的婶婶给外婆攒了好多好多的编织条，还好许晓跟着一起过来了。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外婆已经把院子收拾干净了，刚生好了火就等着炒菜了。文之赶紧帮忙洗菜切菜，许晓就帮着外婆烧火煮米饭。没一会的功夫就坐下来吃晚饭了。这时候的天也暗了下来，站在小院里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的星星。

天凉了就没在院子里吃饭，在热炕上吃晚饭是最舒服的，电视机里放着外婆爱看的军旅题材的电视剧，三个人开开心心的吃着晚饭。

吃完晚饭，许晓也该回自己的外婆家休息了。文之送他出门，他问文之明天要干嘛去呀，要不要去他家，他妈妈一直念叨着呢，文之说得问问外婆，要是明天还有活就不去了，改天再去。许晓答应着就走了。

文之回到屋里，看见外婆在编筐子，自己就在旁边看书，外婆还仔细的询问文之的学习，生怕文之为了这几个筐子耽误了学习，文之告诉外婆不用担心，这次考试她年纪第一，根本不会影响学习的。

文之在炕头看书看得困意来袭，她爬到窗户边趴下，看着外面的星星，静静的不说话，外婆轻声的让她困了就早点睡，文之撒娇的说自己不困，就想这样跟外婆待在一起。

一个小院子，几间小房子，一位老人跟一个姑娘，黑夜来临的时候，就变成了温暖的相依，没有大千世界的喧嚣，也没有大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只有简单的生活，粗茶淡饭，这些就是最温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