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美梦

木叶四十五年，四月。

就好像是全世界都约定好了一样的，说好的战争并没有到来。

那些顶尖的技术，骇人听闻的战争机械就像是传说一样在各国民间流窜，但是更多的却也不是什么战争的新闻。

就好像是约定好要在世界毁灭之前来一次最为绚丽的绽放一样，整个忍界的文艺界可以说是百花齐放，短短数个月内，曾经可以说得上是震撼整个忍界的经典和各种小说故事层出不穷。

比较典型的就有蓝染亲自撰写更新的《宇宙勇气传说》，以浪漫主义的修行者一勇为男主角，讲述他在宇宙星尘之中克服困难冒险的故事。还有同样木叶村出品的《鸣人传》，据说也是三忍之一的自来也所写，销售额远比宇宙勇气传说要强。因为后面的那个更像是小黄书。

而且从木叶流传出来的有关于忍界和平的探讨和理论也正在其他四大国之中迅速发酵。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各种盗版书籍和商贩私下刊印的影印版物在全世界到处都流行。而且志村团藏长老也极为慷慨，经常会为了受损伤的出版社免除自己的版税，用来补贴一些可能存在的商务纠纷和危险。

因为根据这个团藏长老的原话是，他不在乎钱，只在乎和平什么时候会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只是，对于真正让这个世界战争陷入停滞的原因，也只有一些神神秘秘的捕风捉影的传闻存在。有些熟悉的面孔不再出现，有些伤痛的印记正在暗中流传。

一些有关于痛苦，救赎，还有月球的浪漫而又虚幻的故事，似乎给了忍界大战这个逐渐运转的机械上横叉了一杠子，硬是将已经发动的战争机械卡死在了半路上，让科研和宣传方面高速空转。

哪怕在木叶，也并不是一直都是喜气洋洋锣鼓喧天的模样。因为某些原因，木叶如今的氛围也变得有些萧瑟了起来。在这逐渐开始春夏之交的四月，一个看起来面容愁苦的男人正走在木叶村的道路上，在这下午看起来极其罕见。

或者说，对于认识他的人来说，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

“哟，这不是加藤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正在空无一人的店面里闲得无聊的店长大叔看着那低垂着头，拖着脚步走在街上的男人，忽然充满热情的打了一个招呼。

而被打招呼的叫做加藤的男人则是一个哆嗦，有些躲闪的不敢看着大叔的眼睛，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在原地磨蹭了良久之后，这才有些低声下气的回复了一句。

“没，没有……”

“翘班了？倒也是啊，你那个工作一天到晚累的要死，翘班了也无所谓。反正也没什么人替代你。”

“不，不是的，只是不干了……”

“不干了？诶？你不干了么？你不是还有一个闺女一个儿子么？而且还有个怀孕的老婆来着？”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店长大叔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

“我记得你可是一个很顾家的男人啊，这是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闺女，出嫁了，不肯再见我。儿子的话，前段时间在边境被云忍杀了。老婆前段时间生了娃，结果难产，俩人都死了……”

“这，这样啊。”

“那我就，先走了。”

面对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店老板，加藤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继续缩着身子低垂着头，向着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木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是这位加藤一样丧气的，更多的人则是一脸坚毅的表情为自己的生活而奔波劳苦，也有一些喜气洋洋觉得生活在好时代中的人。

甚至在路过书店的时候，那个新来的看起来是勤工俭学的学生更是一脸热情的拉着加藤的袖口，不断的说着一些让人头昏脑涨的话语。让加藤踉踉跄跄的，感觉脑子都快炸了。

“请看一看吧，先生！这是团藏师匠的最新合集，经过蓝染部长修订过的‘必要之恶’第一卷，现在可是全忍界火爆销售中，这位先生您一定会需要的！”

“这，这样吗……”

“还有这本！最新的蓝染先生编著的小说！只要提起勇气，那么就算是漆黑的宇宙也能够闪耀出耀眼的光！”

“啊，不是……”

“如果都不喜欢的还有一些别的作品，您看，这是砂忍村传来的风情小说，蜂腰姬，您看，这还有图呢，您确定不要来几本么？”

“啊……”

在推销小哥热情的招呼下，加藤一脸茫然的走回了家里，看着堆在桌边的几本书，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钱包，开始发起了呆。

和平，理念，世界，这些东西自己又看不懂，也没什么关系啊。

说到底，自己一个平民，连忍者都不是，买这种东西干什么？自取其辱吧。

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回去退款，毕竟自己就是这个样子的人。结婚的时候老婆也是这么说的。

好面子，但是又没什么能力，也就是青梅竹马的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算是做好事了才嫁给自己。那个一直以来都是笑着的女孩子，现在也只剩下了在神笼中的笑容。

有些心怀歉意的对着神笼上了一炷香，看着房间内亲女儿留下来的断绝父女关系书，加藤有些情绪未名的叹了口气。

自己的女儿一向都是性情凉薄，而且没有什么家庭感情的。只是以前的时候，自己的妻子还在努力的教育，自己的儿子身为兄长，也能够阻止她不走上歧路。但是随着云忍的一次短暂的遭遇战，再加上妻子的离世，自己的那个女儿就彻底的离开了自己的身边。

这毕竟不能怪她，因为加藤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他没有什么大富大贵的能力，家里也没办法整天锦衣玉食吃上好东西。而听说她嫁给的男人是最近木叶新兴的贵族之一，也算是有好名声。

这对于女孩子来说似乎也就够了吧。虽然说自己的女儿已经不认了自己这个父亲，但是她好歹还是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好像就已经足够了。

儿子为了自己看不懂的火之意志奉献出了生命，女儿找到了幸福的人家，自己的老婆也在临死之前说过不后悔和自己结婚这件事，似乎自己的人生也应该满足了才对。

村子里经常是怎么说的？要不断的前进，不断的进步，要向前看才行。老是沉浸在悲伤之中的话，就连自己的老婆也会笑话自己的。

但是强迫着自己看着那些装帧精美的书籍上的文字，他却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怎么认识太多的字。

真奇怪啊，自己这个半文盲买这么多书干嘛呢？以前的时候总是让自己的儿子看完这些东西，然后讲给自己听的。

以往这个时候，刚从忍者学校放学的孩子总是会说着一些早都看过了之类的话，然后拿着报纸大声朗读上面的新闻和字句。自己的女儿则是带着崇拜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哥哥，对上面记载的花花世界无比向往。而老婆则是在后厨做饭，她做的盖饭特别香。

只是一些别人不要的边角料和野菜，总会做的比那些山珍海味还要香甜。每次说到这时候的时候，她总是会笑着敲着自己的脑袋，然后说孩子们都在看着。

而那时候的孩子们也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也没有后面的争吵，也没有后面的苦难。

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吗？还是说像他们说的那样，很多时候就是没办法？

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和那些人，和那些闪闪发光的人不一样，像是淤泥一样的人生。

但是自己也不是不喜欢这样的人生，淤泥也是有人喜欢的，只是想要回去，想要幸福一点，好像也没错吧。

可这样的人生自己也没有资格拥有。

所以，他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

加藤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烟。

将一根珍藏已久的，有些斑驳的奇怪烟柱点燃在了身边。

拉开窗户，对准月光，然后对着那散发着奇妙熏香味道的烟柱拍了拍手掌，加藤坐在榻榻米上，开始回忆起了自己的人生。

回忆了数十分钟后，最后就像是期待着什么一样，将床垫和被褥放在一起之后，在这充斥着熏香的氛围之中缓缓的进入到了梦乡里。

这是一种仪式。

这并不是因为他突然有了什么奢侈品观念，也不是因为他忽然就好像是有了什么特殊的想法，而是更加单纯，更加纯粹的理由。

因为只有在这里……

“爸，别睡了！战争已经结束了！我回来啦！”

才能够得到想要的一切。

“……”

看着那站在院子外挥着护额，露出了对自己来说比阳光更加重要的笑容的儿子，还有在身边那带着女婿归来的女儿，男人的脸上不由自主的留下了两行热泪。

他知道现实的世界正在逐渐变好，也知道这世界看起来也越来越好。但是这种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已经够了。鼓起勇气，迈出下一步那种事情，他已经不想去做了。

‘如果这是梦的话……就让我永远不要醒来。’

抱住了有些不自在的儿子，男人脑海中的记忆如同烟海般消散，逐渐融入到了这个完美的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