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污染

岁月如梭。

自陈牧进入源境，也过去了一段岁月。

茫茫寰宇之中，末劫的气息也开始越来越显著，那种走向终末的征兆和雏形，也开始在许多偏远地域的空座中呈现，南华空座正是其中之一。

位于梵古空域边境的暗天之渊。

十余位真神正在镇守。

忽然，

暗天之渊迸发出一股奇异的波澜，荡开一股诡异而深邃的涟漪。

“啊！”

距离暗天之渊有些近的一位真神，被这一缕波澜无形中波及，一瞬间大叫了一声，整个神体立刻开始畸变崩坏。

他并没有立刻陨灭身死，或者说那股诡异的波痕，带来的力量并不是毁灭，而是一种无序和错乱，将本来的秩序扭曲成混乱的形态。

“救，救……”

这尊真神根本无法控制身躯的畸变，他眼眸中露出惊恐的神色，但在下一刻，他的一双眼球就扭曲崩坏，从中一下子伸展出无数细密的诡异触手，撕扯着附近的虚空。

他的整个身躯都在坍缩，逐渐变得不成人形，变成蜷缩一团的混乱异物，并且从中抽出一根又一根的邪魅触手，攀附着附近的虚无。

“这。”

“怎么回事？”

负责镇守暗天之渊的其他真神，很快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顿时尽皆脸色大变。

没有任何人尝试上前救援，反倒是一个个疾退，根本不敢靠近分毫，他们拼尽全力往远处逃遁，很快就尽皆逃出了暗天之渊。

“不，走……别……我……”

而那位坍缩成诡异生物的真神，还在发出声音，可声音发出来之后却已不再是清楚的词句，而是完全错乱颠倒，根本分辨不出含义，逐渐变成一种诡异的呓语。

这种变故并不仅限于他的神力真身。

在这一瞬间，他安置在梵古空域内的所有化身，也都共同受到了影响，一个接一个的产生了畸变。

受到影响的真神名号金元界主，是梵古空域金元大界之主，而此时此刻，在金元界的最中央区域，一片金光弥漫的极乐世界中。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金元界中心回荡。

只见，

高坐于一张金光宝座上方，正在为下方众多新晋神境存在讲道的金元界主的化身，一刹那间身躯颤栗，旋即扭曲畸变，迅速的坍缩。

其头颅凹陷下去，四肢收缩，一种混乱可怖的气息从他的身上迅速蔓延。

“怎么回事……”

下方正在倾听金元界主讲道的金元界真神足足有数十位，此时见状先是一愣，旋即个个脸色大变，而其中距离最近的，正试图查探金元界主的情况。

但没等他仔细感知，就见金元界主痛苦扭曲中，那坍塌的身躯陡然甩出了一根诡异的长须，仿若触手一般，一下子蔓延虚空，将那名距离最近的真神捆住。

“啊！”

被金元界主延展出的诡异长须触碰，那名真神也同样是大叫一声，露出痛苦的神色，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坍缩，也开始畸变起来。

见此情景，其他众多真神纷纷变色，知道必然发生了巨大变故，此时再也不敢过多停留，立刻向着四面八方逃遁，但那种诡异畸变的气息却从金元界的中央开始迅速蔓延。

……

梵古殿内。

深处。

太辰神君正在这里盘坐闭关，消化不久之前探索秘境所得的收获。

忽然间他察觉到了什么异常，霍然睁开眼睛，将目光投向梵古殿的某处，旋即眼眸中露出一抹惊容，整个人立刻起身，一个闪烁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他已然来到了梵古殿的一角，这里本来是梵古殿分割出来的独立空间，由那些神境存在们的化身作为洞府居住，而此刻，这里的独立空间却被强行撕裂！

从那一道道破碎的裂口中，蔓延出来的是一根根或漆黑、或透明、或不可名状的诡异触手长须，充斥着极端混乱的气息，犹如瘟疫一般在梵古殿内蔓延。

“镇！”

眼见情况不对，太辰神君眸光凝重，也是没有丝毫迟疑，一声低喝，直接爆发出神君之力，交融的双玄奥造化之力镇压上去，将那股正在蔓延的诡异气息强行束缚。

虽然依靠神君之力，强行镇压住了这股诡异气息，但太辰神君眼眸中却没有露出丝毫轻松之色，反而满是凝重，因为他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诡异和恐怖，虽然本身力量极其微弱，似乎也就四五重天左右的威能，但其本质层次却是极高，甚至他都无法感知清晰！

他也是凭借神君之力，才堪堪能将其压制。

倘若是神君之下，遇到这种诡异的力量，恐怕立刻就会被其侵染。

“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金元界主的独立空间，金元界主出事了？他这是惹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还是坠入了什么恐怖的险地？”

太辰神君凝视前方，很快分辨出大致情况。

这股力量不是外来的，而是从梵古殿内突然冒出，然而凡事皆有因果，不可能凭空有诡异的力量从内部渗透梵古殿，再结合这里的情况，略一推敲，就大致能判断出，极有可能是金元界主沾染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导致其化身都受到了牵连。

而且这种渗透的力量层次极高，连梵古殿都无法阻止其渗透，使得金元界主的化身完全畸变，被那种力量侵蚀，甚至还试图进一步蔓延，侵蚀整个梵古殿。

唰。

而正当太辰神君试图进一步观察情况时，另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浮现。

“师尊。”

太辰神君见到来人，顿时开口。

出现的正是梵古神君的化身，梵古殿内发生的异状，自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

梵古神君盯着前方那被侵蚀的区域，眉头微蹙，短暂的沉吟之后，一挥衣袖，霎时间整个梵古殿的力量被调动，那一块被侵蚀的区域，直接被他从梵古殿中切割分离，然后在他衣袖一震之下，被强行扔进了深层虚空之中，直接流放。

看着梵古神君的动作，太辰神君目光凝重，忍不住低声问道：

“师尊，这究竟是……”

“暗天之渊出问题了。”

梵古神君沉声开口，又将目光投向某处，道：“你速速跟我走一趟，我们先去金元界。”

“好。”

太辰神君当即应声。

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梵古殿内。

很快，

金元界外。

梵古神君的化身与太辰神君一起赶到。

而此时，整个金元界，赫然可见一种可怖的景象，本来是金光弥漫的威严世界，而今其核心处却扭曲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样子，处处长满妖异的肉瘤，充斥着混乱斑驳的气息，并且这股气息还在不断的向外蔓延。

整个金元界则是一片混乱，有大量的生灵被那诡异气息侵蚀，化作不可名状的怪物，只有极少数的真神，正在仓皇出逃，一个个逃出金元界外。

“镇！”

梵古神君的化身见此情形，也是神色凝重，此时也不多犹豫，猛然向前抬掌一压，霎时间一股浩荡的神君伟力爆发出来，落在金元界之上。

金元界剧烈震荡，受到梵古神君的一击，一下子开始扭曲变形，从一方浩瀚广袤的世界，被梵古神君调动的虚空之力强行折迭，向着中央挤压内敛。

一击之下，

金元界内亿万生灵尽皆覆灭。

但无论是梵古神君，还是太辰神君，都没有为那些凡俗生灵侧目分毫，他们都在盯着金元界最核心的那团诡异气机弥漫的根源。

砰。

最终整个金元界被梵古神君的一击，硬生生的碾碎，挤压成了一团，然后又被梵古神君强行丢入深层虚空，很快消失在深层虚空那混杂的虚空之力中。

太辰神君目光凝重的站在一旁观望，虽然他如今也是神君了，也能摧毁一界，但想要将一界迅速毁灭并丢入虚空深处的乱流中，无法做到像梵古神君这么干净利落。

哪怕梵古神君身在此处的仅仅只是一具化身，但掌握的虚空手段还是远远凌驾于他之上。

“走。”

梵古神君没有停顿，更没有与金元界逃出的那少许真神对话，直接招呼了太辰一声，旋即再次马不停蹄的离开金元界，向着梵古空域的边境而去。

很快，

两人都穿过了边境，来到了界外虚空，抵达了暗天之渊所在之处。

太辰一到这里，立刻就神情肃然，露出无比郑重的神色，因为他注意到，暗天之渊如今影响的范围，远比过去要更为庞大了！

显然，暗天之渊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至于在短短时间内，范围扩张了将近一倍！

梵古神局也是目光凝重，但他没有停顿，直接向前迈步，踏入了暗天之渊中，一眼就看到远处那横贯天际的一道漆黑深渊，过去是无比死寂，如今却仿佛‘活’了过来，像是一颗正在复苏，在慢慢跳动的心脏，给人一种可怕而心悸的感觉。

“暗天之渊果真发生变故了。”

太辰神君沉声开口。

他过去也曾镇守过暗天之渊，也曾遭遇过暗天之潮，但哪怕是暗天之潮，其实本质上也没有多么凶险，基本上威胁不到性命。

可现在，他已经成就神君之位，而今踏入暗天之渊，遥遥望向其深处时，都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心悸以及一种强烈的威胁之感。

显然，

此次暗天之渊的变故，远甚于暗天之潮。

“咕唔唵噜，滋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古怪的呓语传来，紧接着昏暗的虚无中，就浮现出一团扭曲诡异的生命，其形似臃肿的肉瘤，身上更生长着无数细密仿若纤毛般的触须。

嗤！

在接近梵古神君和太辰神君之后，其身上那些触须便陡然伸长，化作一根根妖异的触手，直接渗透进虚空深处，向着两人攀附过来。

梵古神君和太辰神君反应都是极快，两人同时出手，各自隔空轰出一道浩荡神威，一左一右的压向那诡异的生灵，将虚空中蔓延过来的一根根邪魅触手尽皆撕碎。

轰！

最后那诡异的生灵直接在两人的联手一击之下，被硬生生的打爆，躯体炸开。

也就是在其躯体炸开的刹那，太辰神君隐约感知到了一缕微妙的气息，他眯起眼睛，看向那诡异生灵崩碎的方向，道：“金元界主？”

“应该是了。”

梵古神君凝视前方，沉声道：“他应该是受到了暗天之渊的污染，然后发生了畸变，这种污染直接渗透了他所有的化身，蔓延到了梵古空域之中。”

“这力量真是诡异……暗天之渊何时变成了这幅样子。”

太辰神君忌惮的看了一眼金元界主化身的怪物破灭的地方，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暗天之渊核心方向，忍不住沉声说道。

梵古神君默然良久，然后缓缓低语道：“或许，是与末劫有关。”

“末劫？”

太辰听到这个词语，顿时露出疑惑之色。

梵古神君沉声道：“我也是近来才听说末劫之事，据说如今寰宇各处，都在发生种种变故，只是具体的情况我也知之甚少。”

听到梵古神君的描述，太辰心中更是惊异，连梵古神君都是只了解一点皮毛？

默然片刻后，

太辰说道：“这暗天之渊似乎正在逐渐扩张蔓延，照此下去，不久之后可能会侵蚀到梵古空域，师尊你看我们该当如何应对？”

梵古神君短暂沉凝后，摇摇头道：“若我本体在此，或许能尝试阻止一二，现如今我却没有这种手段，嗯……如果这暗天之渊的变故，与那所谓的末劫有关的话，那么，他应该会知道关于末劫的事情。”

虽然没有提及姓名，但太辰却也知道梵古神君说的是谁。

牧神君，陈牧。

南华空座仅有的两位九重天绝世神君之一，与南华之主比肩的存在，倘若陈牧都不知晓末劫的具体事情，那就说明这件事他们都没有知道的资格。

“暗天之渊发生如此变故，按说他应该知晓……”

梵古神君遥遥看向梵古空域。

自上一次与陈牧论道之后，他也已良久不曾拜访过陈牧，无论是在梵古空域这边，还是在无终之渊的熔火城那里，关于所谓末劫的事情，他也是从炎阳会的主事那里听闻，而对方也同样不清楚更具体的消息。

也许，该去拜访一下陈牧了，问一问关于这所谓末劫的事，以及暗天之渊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