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鱼美人

仙仙徐动何盈盈，玉腕俱凝若云行。

佳人举袖耀青蛾，掺掺擢手映鲜罗。

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

鱼缸状式的屏风之后，一阙绝代佳人舞鱼龙，直教满堂群芳尽失色。

即便是两世为人，见多识广的谢无妄在看罢这一曲鱼龙盛舞之后，也感到惊艳，颇有意犹未尽之感。

而瑟坦特自幼生活于启示国度，虽然称不上苦寒，但娱乐项目也着实匮乏，更不曾见识过如此精妙绝伦的舞蹈，若非长久苦修锻造的意志和品性在，瑟坦特险险失态。

三人之中，反而是患天常心中最是古井无波，但一阙舞罢，也是抚掌赞许不止。

观客皆赞，圆公子也感觉面上颇有光彩，饮酒开口，自见几分酒气，看向屏风说道：“得贵客赞许，还不出来敬酒谢恩？”

“是。”轻声一语，温婉柔和，有若涓涓泉水，沁人心扉。

但见屏风之后，缓步走出一人，穿着橙红渐变色彩的纱衣，带着头巾，上缀珠宝金饰品，纤腰隐露，玉足盈盈。

相貌清丽高雅，秀美柔嫩，一双眼睛灿然晶亮。

“曼鲤见过几位贵宾。”一旁的侍女端来酒水，在圆公子的眼神示意之下，缓步上前。

“姑娘之舞，精妙绝伦。”患天常率先开口赞美说道，同时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很好看的舞蹈。”瑟坦特见状也是丝毫不曾吝惜于赞美之词。

鱼美人一一谢过，随后端着酒杯来到了谢无妄的面前，纤手握杯，盈盈一举。

“曼鲤敬先生一杯。”

“管清罗荐合，弦惊雪袖迟。逐唱回纤手。听曲动蛾眉。”谢无妄对着鱼美人微微一笑，“姑娘好舞艺。”

“先生赞缪了。”鱼美人浅浅一笑，一礼罢便要后退。

却只闻谢无妄随后又开口道：“如此舞艺，却只做缸中鱼，笼中鸟，至死不曾见沧溟，未免可惜，可悲，可叹啊。”

话语落，满堂俱静，鱼美人面色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八面玲珑内所有仆从的目光一瞬间都落在了圆公子的身上。

瑟坦特也在这一瞬间觉察了气氛的异常，一手握上了腰间的刀柄，他不知道谢无妄为何要这么说，但他相信谢无妄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另一边的患天常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虽不明缘由，但蒙人之恩，又岂能坐视。

八面玲珑之中的气氛，一瞬间来到了冰点。

片刻之后，只听闻圆公子朗声一笑，只是这笑声之中，并无多少的温度可言。

“先生这话，听上去倒有几分菩萨心肠。”

“不过身在八面玲珑之内，衣食用度，皆是上品，其中祸福悲喜如何，当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不牢先生费心了吧。”

【圆公子对你的厌恶大幅增加了。】

【鱼美人对你的厌恶增加了。】

有意思，是认为我害了她么……

“的确，子非鱼，吾非子，是素某失言了，自罚一杯。”谢无妄端起酒壶和酒杯，自斟自饮，一口而尽。

“此间之过，皆在素某，以圆公子之宽宏大度，应不会与手下之人为难吧？”

谢无妄说话之间，还在“宽宏大度”四字之上，着重读音。

圆公子面带微笑，扣紧了手中的酒杯，道：“先生说笑了，鱼美人能蒙先生看重欣赏，是她之幸运，圆某何以同其为难呢？”

“那就好。”谢无妄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美酒佳肴，良人妙舞，高朋雅乐，人间乐事，多谢圆公子款待了。”

“哈，能令客人满意，便是对主人的无上褒奖，圆某也是衷心的希望，三位能在后续旷世穷武盛会之上，能够得偿所愿，请用宴。”

一场豪华飨宴，就在一波三折且诡异的气氛之下，落下了帷幕。

主欢不欢，这一点谢无妄不知道，但是作为宾客的一方，谢无妄还是挺欢的。

如果不是考虑到旷世穷武盛会上还有人还要料理，谢无妄甚至能够让八面玲珑今晚就姓谢。

不过为了未来能够省事一点，暂忍一时之辱，在谢无妄看来也是无妨。

毕竟将所有的麻烦凑在一起解决，往往会省事很多啊。

……

……

星朗月明，留人亭下，圆公子负手而立，身后，一道瘦削的身影站立，即便女扮男装，也难掩其清秀面貌，着黑衣，腰间悬挂一卷长鞭。

“公子，是否需要吾去给那狂徒一个教训。”

若论八面玲珑之内，对圆公子最为忠心之人，非圆公子的护卫匆匆莫属。

二人的交际，还在圆公子建立八面玲珑之前，二人之间发生的故事，至今仍是八面玲珑之内无人可知的隐秘，只存在于圆公子和匆匆两人之间。

听罢今夜宴会之上发生的事情，匆匆怒不可遏，鱼美人如何在他看来并不重要，但谢无妄的无礼言辞举止，已经触犯了匆匆之逆鳞。

“自称素还真之人，并不简单。”

宴会之上，圆公子虽然对谢无妄愤怒、厌恶，但头脑还算清醒，单是那个异域刀客实力都非同一般，能有这样随从的，又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更何况，患天常的改变肉眼可见，去掉诸般的猜测，最有可能导致改变的源头，仍在那人身上。

看似放荡不羁的表象之下，其能为才是真正让人难以揣度。

但即便如此，圆公子也不会放过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敢于如此挑衅他的人。

“一切，就等到旷世穷武之后吧，吾很期待，那位有生之莲，遇到自称清香白莲素还真之人时，又将是何种的神情。”

圆公子冷声说道：“旷世穷武筹备的如何了？”

“皆已筹备妥当。”匆匆应道。

圆公子点了点头，袖中的紫霄丝纶飞出，丝线延伸没入漆黑的天空，伴随圆公子手中轻轻拉扯。

漆黑的天空，蓦然惊起雷声霹雳，象征风雨将至。

“啊呼……”

床榻之上，整个人呈现出大字的谢无妄毫无形象的翻了个身，长呼吸了一口气，又再一次的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