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转变

顾越琛一脸怒不可遏，上前猛地拽开了宋颖，揪住他的领子，在一米九的顾越琛面前，不过二十出头的宋颖就像个小鸡崽子一般，面上顿时堆满了惊愕。

顾越琛也是知道这位公子哥的，他早就对宋颖的行径感到十分鄙视，在他的印象里，这人就是纯纯的除了命好一无是处的典型，没想到这次居然直接舞到自己的脸上来了。

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眸，恶狠狠地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字:「敢当着我的面撬我的墙角，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宋颖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脸色变得煞白，周围围了不少人，一个身影突然闪到二人跟前，带着劝导的意味掰着顾越琛的手。

「顾总啊，抱歉，宋颖这孩子就是这德行，回家我一定好好管教，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他一般见识。」来人正是宋颖的父亲。

顾越琛见他是个长辈，恨恨地松开了手，面色还是冷的:「宋总，那就麻烦你好好教教他了。你不收拾他，以后早晚有人教他做人。」

警告的以为满得要溢出来，确实打算放过他的意思，宋颖被他的杀意吓得腿都软了，此时在父亲的搀扶下，灰溜溜离开了现场。

游青野在一旁围观着，此时看事情已经结束，连忙遣散了围观者的人群，一回头，却看见顾越琛拉着温书怡走了，那动作可以谈得上粗鲁，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他直觉不对，跟了上去。

在空旷的停车场里，顾越琛的话语变得格外清晰。

「温书怡，你不招男人就心难受是吧？」

温书怡苍白着嘴唇，昏暗的环境让她忍不住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景，不禁声音都在发抖。

「我都说了，是他自己过来的。」

「那又怎样，你不搭理他不就好了？你俩唠了那么长时间，不表明了你对他有意思？」

这语气过于理所当然，温书怡懒得再辩解，顾越琛看她这副仿佛默认的样子，火气更甚，好想再开口，游青野却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发了声。

「顾越琛，你这脑子是怎么经营得起顾氏集团的，怕是几百个亿都不够你赔的吧？」

二人空间被打扰，顾越琛回过头:「游青野，你管得倒还挺宽，我们两个之间的事，轮得着你插嘴？」

游青野不理会他的挖苦，这个男人明明在意温书怡在意得紧，偏偏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反而将自己的妒意都发泄在温书怡身上，真是蠢得可以，难怪吕欣然那种人可以趁虚而入。

「顾越琛，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吗？所有人见了你，都得尊称一声「顾总」。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吕欣然那么多的绯闻，在别人眼里，温书怡又是个什么角色？」

温书怡闻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尽管这些话她都心知肚明，但当有人这么直白地指出来时，她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抽痛了一下。

「如果你可以对温书怡一心一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你放在心里的顾太太，怎么会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挖墙脚？」

顾越琛皱起眉，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一心一意？她也配和我谈一心一意？她自己出轨成性，到处勾引男人，就别指望别人会对她一心一意！」

游青野也怒了，觉得这个男人还真是执迷不悟，厉声喊道:「出轨成性？你是说网上的那些绯闻？你看不出来那种角度的照片，九成都是偷拍吗？温书怡不过是遭人陷害罢了，你不仅误会了她，还把错都赖在她身上？真是可笑。」

顾越琛一愣:陷害、误会。

他想到之前吕欣然将中了春药的温书怡和林裴泽关在一起，还叫了一大堆的记者，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及时赶到，是不是关于温书怡的绯闻，又会多出来重磅的一条？

还有以前明明是吕欣然先陷害的温书怡，温书怡不过是反击而已，自己却错怪了她，将错误都推在了她的身上。

不止一次，是三番五次。

自己虽然曾决定和吕欣然断绝关系，却还从没有对温书怡有过什么愧疚的表示，毕竟她和白亦的事，已经化作一根尖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与脑海里。

游青野看着他怔愣的模样，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还欲再开口，却听到「扑通」一声，温书怡瘫倒在了地上。

「书怡！」

——

温书怡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里，明明才刚出来没几天，现在居然又进来了。

一旁的医生正在描述着自己的病情:「顾先生，听了你刚才的叙述，温小姐应该是对一些特殊的地点与举动产生了应激反应从而受到了过度惊吓，比如地下停车场，之后要尽量避免接触这一类事物。」

「知道了，谢谢医生。」随即传来的是顾越琛可以说算得上是温和的语气，与自己晕倒之前听到的那种咄咄逼人截然相反。

听到医生离开的脚步声，温书怡只感到身心俱疲，又闭上了眼睛，不想面对跟前的人。jj.br>

「别装睡，我看到你醒了。」顾越琛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温书怡认命地睁开了眼，却没有看向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想搭话，因为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消化顾越琛的冷嘲热讽了。

谁知顾越琛只是看着自己，末了，才开口:「一会儿奶奶会来，我先去给你买些吃的，你好好休息，不舒服摇铃叫医生。」

语气谈不上温柔，却是久违的心平气和，温书怡不禁将视线分给了他，头向他那边偏了偏，然而却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顾越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逃似地离开了。

温书怡不禁有些发懵:这是在干什么？她刚刚恍惚间，竟似乎在顾越琛的面上读出了一丝忸怩的神色，是自己老眼昏花了吗？

温书怡思考着，没一会儿柳毓华就来了，她关切地坐在床沿，轻抚着她的脸。

「哎呦，我的孩子啊，总来医院可不行啊。」

温书怡闻言，苦涩地笑了笑，握住柳毓华有些苍老的手。

顾越琛一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母慈女孝的情景。

他出生起，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又患有严重的精神病，经常骂他打他，甚至把他打进了医院。自从柳毓华将他从那人间炼狱里拯救出来时，他孤僻冷傲的性格便已经养成了，把奶奶视作自己唯一的亲人，发誓一辈子都要孝顺奶奶。

之前一直没有离婚，和奶奶十分喜欢温书怡也有很大的缘故。

而此时，看着温书怡和柳毓华的温情一幕，竟让他感到了一种名为「亲情」的东西。初次体味，原本被冰封住的心脏竟出现了一丝裂痕，有一股暖流注入心间，不多，却缓缓流淌，徜徉着无边的暖意。

「越琛啊，你回来了。」

「嗯。」顾越琛将买来的东西放在了桌上，只淡淡扫了一眼，便暗自惊叹。

是巧合吗？这些，都是他们新婚的时候，自己最爱吃的食物。

「书怡的病情到底怎么样啊？」柳毓华面露焦急，她知道温书怡大抵是刚醒，就等着自己的孙子回来好赶紧问问他。

「奶奶，别着急，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明天就可以回家静养了。」

柳毓华松了口气，又微微皱起了眉毛，埋怨道:「哎呦，没事就好。你可真是吓死我了，突然和我说书怡进医院了要我赶过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毛病呢！」

温书怡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代替顾越琛抢先回答:「对不起嘛，奶奶，让您担心了。」

柳毓华捋了捋她身上的被子，又笑逐颜开:「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平平安安，奶奶就知足了。」

顾越琛看着温书怡，她看向柳毓华的眼睛里闪着亮光，满是真诚，曾经，她似乎也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只是时间太远，后来的针锋相对又太多，让他有些记不清了。

他没办法说，他之所以那么焦急地叫奶奶来，其实是因为，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温书怡。虽然他意识到了自己过往的一些错误，心生愧疚，但那么多狠话都已经放出了口，突然道歉，他也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傻看着书怡干嘛？书怡是好看，那她也是你媳妇，你以后有的是时间看，现在快点整些水果来吃。」

温书怡本以为顾越琛会碍于长辈在场，不情不愿地动作起来，没想到他只是点了点头，面色没有丝毫异样，扒开了一个橘子。

温书怡怔愣着，狐疑地看着他手中的橘子。

顾越琛看出她的一脸欲言又止，开口询问:「不想吃这个吗？那想吃什么。」语气也没有丝毫强迫的意味，仿佛自己说换个别的，他就真的会立马换一样。

「……没有，这个挺好的。」

顾越琛又点了点头。

温书怡有些不可置信，又不好继续看着他，转回头，不解地眨了眨大眼睛。

柳毓华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满意足地笑了:看来她的孙子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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