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直钩钓鱼

“带下去，看管起来，任何人不许探视！”

赵既一声令下，千牛卫便把满口喊冤的杨九成带了下去。

这个家伙其实是最不冤的，案子不破，他也够一条渎职罪，眼下只不过还是寄希望于元齐，希望能获救。

至于崔亮和吴文登，老老实实听命赵既，查自己为自己准备的“假帐”和“假人证”去了。

形势比人强，赵既是钦差，衙门都被千牛卫包围了，崔亮、吴文登等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是任由赵既揉扁了，搓圆了，任意拿捏。

而且赵既也没有说是软禁，至少还找了几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事急从权嘛！

于是，崔亮、吴文登和杨九成三人便在大堂上被人分开了。

从这一刻开始，只要赵既在扬州一步，这三人吃饭睡觉，休想再见一面、再联络一句！

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这是赵既明晃晃的心理战。

串供最怕有人当了突破口，一开始或者还能坚持，可长时间不联络，不交流，这三个贪官能做到互相信任吗？

很蓝的啦！

赵既可不像狄仁杰那样束手束脚，还讲一点程序正义，非要证据确凿再行动。

既然已经知道箭落会在哪里，画个靶子又有何难？

再者说了，崔亮、吴文登和杨九成这些不过是些小虾米，真正的大老虎是颖王元齐。

即便崔亮三人能撑得住，元齐也许一开始还信得过他们，可时间一长，必定会产生怀疑。

一旦心生怀疑，难免就要有所动作，赵既的机会也就来了。

狄仁杰的绝技，敲山震虎，百试百灵！赵既显然已得其中三昧。

如果元齐一怒之下准备掀桌子，那反而是省事了。

铁手团和元齐再能打，能打过钦差卫队围攻吗？

赵既现在最要紧的工作就是赶紧摸清元齐的底细：比如查清铁手团到底有多少人马，扬州有多少官员牵扯其中，还有淮北可能存在的私盐销售网络。

“这些东西，只怕还要着落在所谓的鸿通柜坊头上！”赵既不禁想到。

正当赵既陷入沉思之时，门外忽有动静。

“殿下，刺客带到！”肖豹押解着先前被捉到的獐智进了大堂。

赵既一见到獐智便止不住笑意，此人虽然是杀手，却也不失可爱。

獐智一路上未曾安分，此刻被紧紧束缚，黑布头套遮住了双眼，口中亦被布团塞住，只能发出模糊的声响。

赵既轻轻抬手，示意肖豹为獐智解除束缚，以便问话。

头套与堵嘴的麻布被逐一摘下，獐智眨了眨眼，逐渐适应了周遭的光线。

待他目光聚焦在赵既的脸上，脱口而出：“你不用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出卖宗主的！”

“呵哈哈哈……”赵既终是忍俊不禁，摇头笑道，“你难道不知，我们现在已至扬州地界？你一口一个宗主，便已经把你出身的铁手团卖了！”

獐智闻言，一时语塞，半晌未能言语。

“你…你卑鄙！”他情绪忽然激动起来，蹦跶着向前想找赵既拼命，早被两边的千牛卫拦了下来，按在地上。

赵既轻轻摇头，啧啧道：“你虽然恶贯满盈，但也算心思单纯，乃是儿时没有遇见一个好人教导，以至于走上邪路啊！”

獐智挣扎愈发剧烈，怒吼道：“我不许你侮辱宗主！”

赵既蹲到獐智面前，笑得愈发灿烂：“唉！可惜啊，你对你的宗主有情有义，可你的宗主对你却未必如此了。”

“我今日特意让你在扬州大街上抛头露面，你想一想，以铁手团的作风，他们会如何对付你啊？”

獐智虽略显憨直，但不是真傻，他见过铁手团中的失败者是什么下场。

于是他不再挣扎，沉默了下来。

赵既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办过许多大案，亲手剿灭了比铁手团规模还大的蛇灵，像你这样的被俘者，往往不是死在朝廷手里，而是死在自己人刀下！”

“相反，改过自新，反正投诚的，多数都活得十分滋润，再也不必过藏头漏尾的日子，活在阳光之下……”

“我给你几天时间想一想，顺便让我们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说着，赵既竟也不等獐智的回答，示意肖豹把人带下去。

——

赵既的问题很好回答，铁手团对待任务失败者一向是残酷的。

夜幕降临，铁手团的总坛内。

宗主元齐的身前就跪着两名失败者，正是龙风、虎云两位卧龙凤雏。

元圭及其他未被牵连的堂主分列两侧，大气不敢出，气氛压抑至极。

这二人各自都没有完成任务，不约而同地挑了个“好时候”来见元齐。

当然，虎云背后还跪着云姑、熊煞等残兵败将，模样一个比一个凄惨。

元齐白日里虽佯装病态，此刻却真被气得有些不适，他捂着胸口，怒声道：“好！好！真是太好了！你们给我铁手团送来了两份‘大礼’啊！”

龙风与虎云面色如纸，连忙叩头求饶：“属下无能，恳请宗主治罪！”

元齐先数落龙风，他恨得咬牙切齿：“我说今天那个小子怎么会直接找到颖王府！原来是你做的好事！”

“你把獐智失陷在官船上，又未曾及时回报！你知不知道，铁手团的基业，很可能毁在你这一点疏忽上！”

龙风不敢辩驳，不断磕头认罪。

元圭还算有担当，他跪在地上，语气诚恳地劝道：“父亲，如今错已铸成，悔之无及。龙风本身的任务是随孩儿进京。”

“只因事起突然，孩儿才派他和獐智一起，行尾随跟踪之事。因此孩儿也有一份责任，请父亲责罚！”

元齐无奈地看了元圭一眼，叹息一声，又问道：“龙风，你说你在船上遇到了一个绝世高手，还遇到了一个威仪不凡，体型壮硕的老者？”

龙风连忙点头，委屈地解释道：“是，依属下之见，那个高手的武功绝不在宗主之下，使一口机关链子刀，很难对付。若非如此，属下又何必舍獐智独自逃生？”

元齐闻言不置可否，他的关注点不在“绝世高手”身上，反而更多在那个老者身上。

他缓缓站了起来，神色凝重：“链子刀……听闻前千牛卫大将军李元芳就用这样的兵器，他是元老重臣狄仁杰的左膀右臂啊！怎么会和燕王出现在同一条船上？”

“而且，燕王今日至扬州，也没听说有什么狄仁杰和李元芳啊？他们二人哪里去了？”

元圭闻言，浑身感到一阵恶寒。

虎云则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中闪烁着希望：“会不会那个绝世高手就是李元芳呢？”

元齐闻言猛然瞪了虎云一眼，毫不留情地斥责道：“愚蠢！李元芳几日前还在去扬州的客船上，那个使剑的高手十几天前就出现了，怎么会是一人？”

虎云闻言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是属下愚钝了。”

元齐眼中闪过思索地神色：“从种种迹象看，可以肯定这个燕王有备而来！难保这个高手不是他安排的呀！”

“那这可如何是好啊？”一旁的象君急道。

元齐缓缓摇头，眉宇间透露出无奈与深思，一时间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片刻之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即刻传令下去，铁手团近期所有的行动全部取消！同时，通知林阳，让他停止在淮北的一切活动，所有人员都必须隐蔽起来，不得暴露行踪！”

“敌不动，我不动，先看看燕王和狄仁杰那边会怎么出招，咱们见招拆招！”元齐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还算沉稳。

众人连忙答应下来。

“另外，还要再提醒崔亮、吴文登他们，务必保持冷静，不要轻举妄动，口风一定要严，最近也不要再进行任何联络！”元齐又特意提到了那三位大贪官一嘴，语气中充满了警惕。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有铁手团的下属匆匆来到堂边，神色焦急，似乎有紧急事务需要禀报。

元齐还在训示众人，元圭见状便主动走了出去，了解情况。

不一会儿，元圭神色大变，匆匆跑回堂内，惊慌失措地喊道：“父亲，大事不妙了！崔刺史等人的家眷来报，说是崔刺史三人至今夜仍未归家，经过一番打听，才得知他们被钦差扣在了漕运衙门！”

“什么？！”元齐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