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取舍与抉择

胡铁花没有直言说出他对白天羽的评语，但所有人都听懂了胡铁花对白天羽的评价。

一个行事愚蠢的“枭雄”。

白天羽会死在梅花庵，甚至被自己的结义兄弟背叛，完全是自作自受。

上官雪听懂了，她的嘴角露出丝丝笑容.终归不止她一个人看出柳云芝的状态有问题。

柳云芝也听懂了，略带冷漠的表情微微动容，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胡伯伯在告诉她，于厉朝峰这种人而言，‘信任别人’是缺点，而不是优点。

天下之主厉朝峰不该信任人，包括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这不是厉朝峰内心的选择，而是他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如同，他需要利用柳云芝和水母阴姬之间的感情。

叶开眼神落到傅红雪脸上，脸上的担忧几乎掩盖不住。

白天羽是否死有余辜，叶开并不在意。

虽说白天羽是叶开的亲生父亲，但叶开不是傅红雪，他在无数人的善意下，变得成熟的。

养父叶平、恩师李寻欢，才是叶开心中真正的“父亲”。

来自过去的仇恨，早已在各种亲情的包裹中变得软化甚至被叶开宽恕，唯一的缺陷是

但这段仇恨没有消失，而是转移和白天羽没有任何关系的傅红雪身上。

罪魁祸首白夫人已经死了，亲生母亲花白凤还等着释放心中的恨意。

叶开可以说出真相，让花白凤和傅红雪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傅红雪’。

但后面的事情，却是叶开无法做出选择的。

宽恕马空群，生身母亲心中积累十八年的仇恨，他该如何化解？

替母复仇

李寻欢的教导之恩，叶平的养育之义，他又该如何回报？

叶开无法在二者之间做出选择，他唯一的能做，是努力说服傅红雪放弃复仇。

因为叶开才是真正的‘傅红雪’。

复仇的‘傅’。

血红的雪，红雪。

傅红雪看着胡铁花略带期许的眼神，脸上露出的不是不可置信，更不是怅然若失。

他只是冷冷，最终摇头道。

“这些和我无关。”

胡铁花皱眉：“所以你只想复仇，并不在乎白天羽因何而死？”

傅红雪闭眼，他从未否认白天羽之子的身份，但也没有承认过这件事。

而现在.

傅红雪缓缓睁开双眼，语气冷漠道。

“我不需要在意白天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想知道是谁杀了他？”

“如果胡大侠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便自己去寻找这个答案。”

胡铁花无奈叹气：“然后呢？”

傅红雪：“当然是用刀杀死所有害死白天羽的人。”

目光看向众人，傅红雪无比认真的说道。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胡铁花苦笑，他没有反驳，只是反问道。

“可你怎么确认你用刀杀死的人，就是害死白天羽的真凶？”

傅红雪微微咬牙：“.我可以找出真相。”

上官雪冷哼一声，语气轻蔑插话道。

“瘸子，你知道龙神为何要禁止用严刑拷打的手段审讯罪犯吗？”

“因为严刑拷打，只能得到审讯者心中的真相，而不会看见事情真实的模样。”

“你手中的黑刀，只会让贪生怕死者胡言乱语，也只能让宁死不屈者含冤而死。”

傅红雪心中变得沉重.

他为复仇而生，却非为杀戮而生。

从始至终，傅红雪都不想牵连无辜之人。

尤其在胡铁花已经说清白天羽死于自己的愚蠢后。

傅红雪思考了许久，也对众人冷声反问道。

“所以，我该做什么，放弃复仇吗？”

叶开急道：“为什么不可以？”

一句话开口，傅红雪全身气势瞬间变得冷如寒冰，而上官雪更是直接转过脸不看叶开着急的模样。

叶赖皮平日纵使无比聪明机灵，可一遇到傅红雪的事情，就会不自觉犯蠢。

也不看看现在是劝傅红雪放弃仇恨的时机吗？

胡铁花忽然开口：“若你身上没有证据就能找马空群复仇，那个叫马芳玲的女孩是不是也该找你复仇。”

“到时候你是束手待死，还是向马芳玲证明，她的父亲的确杀了你的父亲？”

“或者.用你手中的黑刀将马芳玲直接杀死？”

“可马芳玲也不是一个人，她的未婚夫袁青枫会为她复仇，袁青枫后面还是一整座白云山庄。”

“你的黑刀要杀死多少人，才能斩断仇恨的锁链？”

傅红雪一直平静的呼吸开始产生波动，努力摇头道。

“江湖人都清楚，是马空群害死了白天羽。”

胡铁花摇头：“白天羽之死，江湖上只有猜测，没有证据，更没有证人。”

“若是江湖传闻可以用来当证据，那老夫这个盖世豪侠早该和厉朝峰割袍断义，甚至带领江湖高手杀进神龙帮了。”

“苍穹魔龙，混世龙魔。”

“那几年厉朝峰，一身恶名不在十大恶人之下。”

“天下第一大侠燕南天就是信了这些江湖传闻，才单枪匹马杀进了神龙总舵，最终败在了厉朝峰惊雷神刀之下。”

傅红雪直视胡铁花，这个答案他早就心知肚明。

但所有人都清楚，白天羽之死，马空群身上的嫌疑，永远最大。

傅红雪脸色微微泛红道：“胡大侠劝我放弃复仇？”

胡铁花气势低迷道：“若是一个人连亲生父亲的仇恨都可以放下，这个人.还能称为人吗？”

傅红雪眼生疑惑：“所以.”

柳云芝接话：“所以你该配合我夺取万马堂。”

“而等万马堂彻底归属神龙王朝治下，神龙执法堂内有无数审讯高手，可以帮你找出真相。”

“他们寻找真相的手段至少比你手中的黑刀有用得多。”

“有了证据，你再去杀马空群，没人会阻止你，甚至马芳玲为马空群复仇，也不再理直气壮。”

傅红雪再次闭上双眼。

他相信神龙帮有能力帮他找出梅花庵真相。

如同花满楼说自己身世有异，他也选择了相信。

可代价是什么？

以及，他的‘母亲’花白凤，还能等他多久？

随着傅红雪缓缓睁眼，他也满脸冷酷的对柳云芝说道。

“一个月。”

“一个月后，我会离开你们，自己去寻找真相。”

“不管真假，我会为白天羽复仇。”

“因为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柳云芝看着傅红雪坚定的眼神，微微点头，也是郑重其事道。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