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命之人

芷阳这话一出，倒是让在场的仙者一愣。

“天君向来是仁德宽厚，面对三界的芸芸众生向来都是平等对待，这才让三界得以信服。可我刚刚遇到的这位青衣小仙，口口声声说自己呈教于天君，但所行之事却是与天君背道而驰，欺压冥府帝姬，辱我父帝母后，这不就是借着天君的名义欺压弱小，败坏您的名声吗？”

芷阳思路清晰，即使面对三界中诸多仙者也毫不惧怕。三言两语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挑明，话里话外还暗暗打了面前这位天君的脸。

说的人毫不畏惧，倒是听的人吓的却是一身冷汗。

小小年纪的青丘帝姬，竟然敢公开叫板九重天的天君！

这样的勇气，真是闻所未闻。

这话还没等天君回复，虚空之中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小姑娘，你能说说什么是众生平等吗？”

金光一闪，一位白发老者缓缓出现在芷阳的眼前。

见到此人，一众仙者瞬间行礼。

“见过灵宝天尊——”

“免礼。”

灵宝天尊向芷阳缓步而来，打量着面前的芷阳，等待着她的回答。

“众生平等，在世间不应该有任何东西去衡量。仙、人、妖、魔、精灵，本就是三界孕育出的生灵，没有谁会凌驾于谁之上。所谓能力越大，职责越大，是要学会保护。相生相伴，相生相克，天道循环。”

一时间，所有人哑然。

这样的话，竟然出自一个刚满万岁的孩子！

“哈哈哈！好！好啊！”

正当所有人沉默时，灵宝天尊爽朗一笑，“狐帝狐后，你们这女儿，前途无量啊！”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芷阳。”

“两万岁时，去上清境找我。”

此话一出，倒是让在场的仙者大吃一惊，两万岁就能拜如灵宝天尊门下，这可是四海八荒头一份。

这是景芊第一次登上九重天，也是景芊第一次认识芷阳。

正当景芊矗在原地发愣时，芷阳走了过来，拉住了景芊的手。

“姐姐你是来自冥府的客人，今日是我生辰，还请姐姐随我一起进去吧。”

芷阳只能得面庞朝着景芊微微一笑，似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景芊的心中，原本的紧张和恐惧，瞬间消散。

……

初次遇见芷阳不过是万年前的事情，但是现在两个人想起更像是发生在昨日。

“阿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想想那个时候，多好啊！”

芷阳眼神中带着丝丝憧憬，嘴角带着笑，笑道。

“是啊。不过现在好了，你如今回来了，以后便都是好日子了。”

“是啊，会有好日子的……”

这话缓缓从芷阳口中说出，就来芷阳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有一个未来。

自己这命，本就是争天夺地抢出来的，不应该存在于三界之中。有朝一日，若是被九重天的人发现，自己依旧是难逃一死，还有什么命去过口中所说的好日子呢？

时间静静流逝，一盏白蜡滴泪相伴。

姐妹二人虽然重逢，一时间却没有更多的话语。

不知怎么，一阵困意来袭，原本清醒的芷阳缓缓趴在桌子上。

“阿芷？阿芷？”

“你放心，这丫头没事。”

看着消瘦的芷阳，景芊不免有些担心。与此同时，一缕青烟从榻的凝霜镜飘出，缓缓落在景芊身后。

“前辈，您这是何意？”

面对大角轩辕，景芊还是有三分警惕存在，起身直接护在芷阳身前，眼神中闪着敌意，注视着大角轩辕。

“冥府帝姬景芊，白日里看你身上的药瘴，应该是颇通药理的。”大角轩辕一笑，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端起茶杯，饮上一口后才道：“有这个时间，你应该看看她。”

他搁下茶杯，然后之相景芊身后的芷阳，道：“她这幅身体，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景芊回头看着面前已经睡熟的芷阳，将手缓缓搭在芷阳的手腕处，原本舒展的眉头骤然蹙起，眼神之中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还请前辈告知，芷阳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元神会如此虚浮？”

景芊通晓医术，行走于三界，也是有一定的声望。但今日观芷阳的脉象，自己竟然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让其内耗，直至耗尽消散……

“这丫头现在全靠伽蓝浪和天祥花吊着。”大角轩辕盯着景芊，目中带着一抹深思和疑惑，“她的元神没有问题，但始终少了一缕精魄，就这一缕精魄……”

“精魄在冥府！”景芊走到大角轩辕身边，忽然说道，“当年我了寻她，与兄长一起倾冥府之力，找到了她的一丝精魄。”

大角轩辕看着景芊，“果真是机缘……”

“既然如此，还请帝姬准备一下，通知冥主，明日我们起身前往冥府。”大角轩辕忽站起身，站在窗前。

景芊望着大角轩辕的背影，忽吐出一句：“不知前辈为何要相助于阿芷？”

大角轩辕身形一顿，推开窗户，看着天幕，漆黑如墨，只有几颗零散的星星点缀着。

“起初是受人所托，后来，不过是心疼这丫头罢了……”

景芊离开后，大角轩辕静静注视着夜空。

“天命之人……自有天定机缘……”大角轩辕叹一口气，想起那日一袭白衣，手中提剑的男人，心中忽然有些空旷“你为了这丫头做了这么多，却不让她知道，又是何苦呢……”

青丘 栖之殿

抬眼望去，似乎又一人影静静矗立在山顶。

落渊依然是白衣轻袍，出尘俊雅，站在山顶，朝着繁灯城的方向眺望。

身后的翁吉鱼彦皆是素衣着身，翁吉手中端着药碗，鱼彦手中拿着披肩，两人皆是蹙着眉，担心地望着不远处的落渊。

站在山巅，看向风中轻轻摇曳的桃花枝子，摆动之中，似乎还藏着少女的笑容。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芷阳。

拜师时那个天真可爱的芷阳，下凡游历时那个简单潇洒的芷阳，千里桃林里那个清丽脱俗的芷阳，九州蟠桃宴时那个妖娆妩媚的芷阳，九重天上那个雍容凛然的芷阳，棱浮山上那个恣意不屈的芷阳……

但现在的芷阳，却让落渊陌生的发慌。

明明就知道她在繁灯城中，但他却不敢去瞧一瞧她，只能躲在这棱浮山顶，暗自神伤。

“君上，该喝药了。”

落渊站在山顶都已经两个时辰了，要是继续下去，本就透支的身体更受不住了。

翁吉端着药，缓缓走到落渊身后。顺着落渊的眺望的方向，“君上这是想去青丘走走了？这几天滢素族长还关心君上的身体，若是君上身体好了，何不叫滢素族长一起来逛逛。”

落渊并没有回答，将目光收回，端起药碗一口喝下。

“这青丘和谁逛逛都是好的，可唯独不是滢素。”

将药碗放回，落渊也没有在棱浮山上多留，转而直接下山。

“对了，你说滢素这几天派人来过？”

想起刚刚翁吉说的话，落渊不禁眉头一皱。

“是，前几日滢素族长亲自来过，不过君上还在昏睡，便没有通报。”

滢素向来往栖之殿跑得勤，这是三界众人都知道的事情。

当年落渊与滢素匆匆定下婚约，原以为是两个人好事将近，可这婚约一拖再拖，也快过了千年也没有个动静。索性众仙也没不在盼了。关于落渊帝君的事情，也是众说纷纭。

“滢素亲自过来？除了问了我的事，还有别的吗？”

落渊脚步一停，眉眼之中带着一丝狐疑，转身看着身后的翁吉和鱼彦。

“这……没有吧。向来滢素族长都是关心君上的身体。”

翁吉低头皱眉思考，每次滢素族长来都没有什么异常，问过落渊的事情，便离开了。

“不过……有一日滢素族长去了后院，说是在后院里弄丢了耳坠，离开的时候还问了小狐狸的事情。”

不同于翁吉，鱼彦思索片刻，眉头紧皱，忽然回想起有一日滢素前来的事情。

“她问了小狐狸的事情？还去了后院？”听到这话，落渊心头一紧。芷阳化形的那一日，自己抽了滢素记忆，莫非是她想起了什么起了疑心？

“你是怎么答的？”

“我就说那小狐狸重伤痊愈，自己跑出了栖之殿，至于其他，只字未提。”

鱼彦的回答也算是滴水不漏，并没有说出其他。

不过按照滢素多疑的性子，希望能将她瞒住。

“日后，不管谁来，都不准提那只狐狸的事情。”

落渊还是不放心，芷阳刚刚化形，若被什么有心之人知道，就算拼劲自己这条命，恐怕也难以护她周全。与其这样，倒不如放芷阳自由，任其在四海八荒中自由自在，恣意生活。

“是。”

鱼彦和翁吉二人躬身拘礼，没有任何疑问。

二人在落渊的身边待得也是久了，关于落渊的事情两个人也是清楚，除了当年的魔女，也就是这只狐狸能被君上如此关心了。

没有其他的事情，落渊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两人下去。

整个卧房之中，只留下落渊一人。

“这一次，我只希望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