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的演出仓促而紧张，下午加晚上几场下来所有舞蹈演员都筋疲力尽，这种性质的演出还真只是为了挣钱，所谓的肢体灵感，所谓的舞蹈信仰在这群只有商业利益的人面前都是不存在的。他们用最小的成本获利，用最剥削劳动力的方式压榨每一个舞者，而来这演出的大部分舞者都是“向钱看”的，更有甚者，会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主办方看中，然后留下联系方式，晚上一起参加饭局然后唱歌，小北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小北的内心很抗拒这一切，她不知道晚上的饭局会发生什么，也不想知道，所以这个社会其实很公平，总有人会互相需要，相互得利。

小北明显感觉到一天连轴转地排练和演出让自己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加上天气很冷，可能有些着凉，晚饭的时候也没吃不下什么东西，回到酒店后她第一个想法就是给顾晨打电话，她想告诉他今天有多累，想向顾晨诉诉苦，然后顾晨一定会温柔地对她说‘没事，有我在’，可是小北不能这么做，只能在电话这头强打精神让顾晨觉得自己没事。明天还剩最后一场，只要熬过了就能见到顾晨，这样想着又多了些动力。

“嘿，在干嘛呢，说好的我不在不准看陌生女生超过3秒、不准和女生一起吃饭、不准不想我都做到了吗？”

顾晨听到小北撒娇的语气不禁想笑，心里也放心了许多，这两天小北没在身边闹腾自己还真有些不适应，吃饭的时候没有人抢他碗里的肉了，上自习也没人在旁边一直吵他，虽然是得到了安静，但顾晨十分想念小北在自己身边不停吵闹的样子。

腻歪几句之后小北不舍地将电话挂断，就跟顾晨说了短短几句话，好像又重新充满了动力和能量。是啊，这次的目的本来就是要给顾晨一个惊喜的，想到这，小北的疲惫一扫而光。

躺在一旁的刘露边敷着面膜边玩手机，她每天晚上都熬到凌晨2、3点钟才睡觉，不知道哪来这么好的精力，手机里永远有人陪她聊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发不完的朋友圈。

“刘露你还不睡吗？都快十二点，明天还有一天要忙呢”

“嗯我暂时不睡，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小北看着刘露一直在看今天演出拍的照片，也没多想，就睡去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手机上出现了顾晨50个未接电话，小北吓得赶紧给顾晨回电话，电话还是嘟一声就接了。

“夏小北，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在w城演出？”

小北被顾晨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到了，她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顾晨突然知道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顾晨解释。

“顾晨…..我….”

说完顾晨就把电话挂了，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立刻飞奔过去找小北，顾晨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小北，心里自责又生气。

小北挂了电话之后心里很难过，她甚至觉得顾晨不会再理她了，自己骗了顾晨，还这么不听话，顾晨一定不喜欢自己了，想着想着小北越来越难过，这时候刘露的声音从厕所方向传过来：

“完了小北！我昨天发了一条我们演出的朋友圈，顾晨今天早上给我点赞，我竟然忘了屏蔽他！”

刘露的声音在小北的耳边回荡，此时顾晨怎么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怎么让顾晨消气，眼看着演出时间逼近，小北没有时间再给顾晨打电话解释，只能等今天的演出结束，小北才能好好地跟顾晨聊一聊，小北的心思完全不在今天的演出上了，她心里全是顾晨气急败坏的样子，和顾晨伤心难过的眼神。

最后一天的演出依旧匆忙而辛苦，小北一整天的心情都被顾晨牵动着，她想赶快结束演出坐最早的一班高铁回去。最后一场演出在晚上十点结束，此时外面飘起了小雪，在南方城市冬天能够下雪可以说是非常难得了。

顾晨在得知小北在w城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坐上了去往w城的高铁，为了让小北顺利演出顾晨一直没有出现，而是默默在暗处陪着小北，他心里已经不生气了，这是顾晨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从知道小北在w城的那一刻起，顾晨心里只有担忧和心疼。也许就是通过这件事，顾晨心里更加坚定了，他爱小北。

小北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完成了整个演出，结束后刘露在和老师们合照、结算演出费，小北已经完全没有心思顾忌其他，用仅剩的百分之2电量的手机，拨通了顾晨电话，在滴声后的4秒手机自动关机了。小北内心已经快要崩溃，委屈、难过、害怕所有的情绪全部涌上心头，拿起充电器一个人往外跑，想去酒店快速充上电。从演出现场出来的那一刻，小北所看见的这一幕让她这辈子都将这个画面刻印在了心里，后来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想到这个画面，小北心中就永远有一股力量在支撑自己。

这应该是w城2012年的第一场雪吧，雪花很轻，落在顾晨的头发上，雪中的顾晨穿着格子衬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风衣，有些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口，小北看见眼前的顾晨，觉得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她脑子一片空白，脚步已经挪不动，眼睛也无法从顾晨身上离开，顾晨看见小北出来，直径走上前把小北抱在怀里，小北惊呆了，但眼泪止不住往外流，顾晨把小北抱得好紧好紧，小北感觉到了顾晨身体的温度，自己已经完全被融化在顾晨的大衣里、臂膀里、怀里。

“顾晨…..我…”小北正想开口问顾晨还生不生自己的气。

顾晨没有给小北开口说话的机会，双手将小北的脸颊捧在手心，微微低头吻向小北已经冻得有些冰凉的嘴唇，顾晨动作很温柔，小北感受到了顾晨嘴唇的温度，此时小北心跳快到不能呼吸，所有的美好都在这一刻发生了，伴着w城的第一场雪，小北跟着飘雪一起融进了顾晨的温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