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曾经

林墨琛像阵风蹿上了三楼。

三楼是老师办公室，现在是上课时间老师们几乎都去了教室，所以异常安静。

在快到办公室前他停下脚步整理衣服，朱老师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

“所以你就跟林墨琛早恋了？”

“林墨琛？老师你误会了，我跟林墨琛只是好朋友。”

是徐嘉予的声音。

“好朋友？你别以为老师不知道，我不仅听同学们说过，还听许多老师说过，你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放学，亲密无间。”

“老师，我跟林墨琛的家住在一起，经常在楼下碰见就一起来学校了，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那他上课天天直勾勾看着你是怎么回事？”

徐嘉予无措地摇了摇头，“老师，我不知道。”

“你不承认老师也不逼你，但你们现在年纪还小，又懂得什么是情？是什么是爱呢？不要错把“怜悯”当成爱情，开学就初三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师不想看你误入歧途。”

朱老师叹了口气，“老师也知道林墨琛家里情况特殊，你们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好很正常。更何况你又是个有怜悯心的好孩子，老师见你喂过流浪的小猫小狗很多次。

“可喜欢跟“怜悯”是不一样的，说白了，“怜悯”就是可怜，林墨琛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你的好意会让别人误会的，你仔细想想你对林墨琛的感情到底是“怜悯”还是喜欢呢？”

躲在窗沿下的林墨琛心脏几乎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他喜欢徐嘉予的事情怎么会被老师知道？

这件事情他从来不打算告诉别人，更没打算告诉徐嘉予，他只要能安安静静陪在她身边就够了，可现在这种事情被揭穿，他以后该怎么面对徐嘉予？

可想到这里，心里又莫名升起一股期待，徐嘉予……会不会也喜欢他呢？

“可怜……”

在徐嘉予声音传进耳朵的那一霎那，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大雨轰然而下。

她不喜欢他！

她对他所有的袒护，关心，全部出自于怜悯！全是在可怜他！

那场突然袭来的大雨不仅浇湿了h市连日以来被太阳炙烤的大地，也浇灭了少年心底不知从何时起开始燃起的火苗。

“铃铃铃——”

闹钟铃声将陷入梦魇中的男人带回现实，林墨琛惊讶地看着时针指向的七，飞快离开了床。

*

神经外科办公室。

陆仝倚在门框，抿着嘴看着手表，“三，二，一，八点整！林老师迟到咯！”

导医台王姐一愣，抬头向走廊尽头望去，“林主任迟到？怎么可能？他该不会在住院部查房吧？”

“王姐，我刚从住院部回来，而且打电话林老师也不接哦，是关机的状态！”

“真稀奇啊！”

陆仝抄起笔记本，“嘿！王姐您才认识咱们林主任几个月呀？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也是第一回见他迟到，只是真是活久见，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抓到林老师迟到，他总归有地方像个人了！”

皮鞋碰撞地板的声音短暂而响亮，陆仝再一次看向手表，“好家伙，难得迟到一次，就只迟到了一分钟。”

林墨琛的身影匆匆出现在楼道里，走到陆仝面前点了点头，“你先去门诊，我一会就到。”

“林老师，您这个黑眼圈看来昨天晚上辛苦了嘛！嘿嘿。”

话没说完只觉一道寒光扫过，陆仝一缩脖，“嘿嘿，我这不是夸你跟师母感情好嘛！哎呦呦！我这就去，这就去！”

正换衣服的林墨琛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镜子，眼前却不由自主浮起女人迷离的眼神，他不耐地紧了紧领带穿上白大褂。

“林主任！恭喜啊！刚才医院通告您被‘谈桢生命科学奖’提名了，院长在群里说晚上要替您庆祝呢！”

林墨琛并未停留，只点了下头匆匆离开办公室。

早晨九点，电话铃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徐嘉予。

【嘉予啊！你今天有时间吗？】

她狐疑地看了下电话上的那串数字，摇摇头让自己清醒几分，怎么没换衣服就上床了？

【……呃，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哦呦！我怎么把那么重要的事情忘了，我是林墨琛的外公。】

【林……外……外公您好！】

老爷子在电话那头呵呵笑了，【你今天有时间吗？能不能跟墨琛回家里一趟？墨琛得奖了，他外婆非要给他庆祝，可是他的电话打不通啊，所以才给你打了电话，没吵你睡觉吧？】

【没有！没有！】徐嘉予揉着额头，尴尬地笑了两声，【墨琛今天一早晨的门诊，电话打不通的话我过去医院一趟吧。】

【那好，我跟他外婆等你们呀。】

挂断电话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客厅的地板上，脑子一片空白，只停留在丁当上车的时候，再往后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头疼欲裂，她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一种醉酒之后的感觉，明明昨天她没喝酒啊？

来不及多想，她飞快收拾了一下，坐上了去市一院的公交车。

刚进门诊就见一群人围在楼道中间窃窃私语，导医台的王姐不见了，而男人愤怒的声音跟机关枪一样从问诊室里传来。

“同样的检查我们之前已经做过了，非说不行让我重新做，好！我们听话做了，结果查完这个又要我们查那个！两个东西是一样的！医生您是好不容逮到个不能用医保的可劲儿薅是吧？”

徐嘉予用力挤进人群，看见林墨琛和陆仝站在门口，说话的男人看不见，只能看见一条胳膊指着陆仝。

“不是这样的，林老师，他们的检查报告是二十天以前的，县医院诊断为脑出血治疗效果不理想才到咱们这来的，患者现在还是右侧偏瘫和头痛的症状，您看一下颅脑ct，左侧基底节区脑出血，右侧这边有部分不清楚，所以我给患者又开了一次增强，可患者家属不愿意了。”

“咚——”的一声，问诊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块头男人直接用肩膀撞开陆仝和林墨琛，冲向人群，“大家来给评评理，一次ct300块，我们刚做完又让我们去做1000块的，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