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若违此誓，便叫老夫...不得好死

庭院门口，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迈过门槛，看到庭院内的场景后，明显愣了一下。

却见，庭院中央，数十名膘肥体健，鼻青脸肿，辨不清容貌的壮汉，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

在其周围，数十多名全身冠甲的银甲军，手持兵刃，屹立在他们四周。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两人均感到意外。

随着秦明愤怒的声音响彻庭院，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很快便将事情的始末，猜了个七七八八。

另一边，秦明的声讨仍在继续。

“没了医院，大唐如何能够培养出更多的医师？如何将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这样的盛世，化为现实？”

“呵...你以为你是谁？”

秦明神色冰冷，语气淡漠，睥睨着长孙府一众鼻青脸肿的侍卫，冷哼道：

“哼，别说你们只是齐国公府的奴仆、下人，今天就算是齐国公亲自下场，无故在我的医院出手伤人，老子也跟他没完……”

血刃的身躯颤抖了一下，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在长孙家兢兢业业几十年，亲眼见证了，长孙无忌从一名家族弃子，一步步地成长为权倾朝野的齐国公。

在血刃的认知中，长孙家的荣光，几乎等同于不可触碰的权威。

然而，眼前这位蓝田郡公却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狂妄的话。

可让血刃感到意外的是，他对秦明的话，却生不起半点怀疑。

反而觉得，这才是身前这位被百姓们戏称为大唐冠军侯，该说出来的话。

他抿了抿嘴唇，声音艰涩道：

“小人...小人...知错了...还望郡公...”

“咳...咳...咳...”

不等血刃把话说完，庭院里突然响起几声轻咳。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长孙无忌跌跌撞撞，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

在其身后，则是满脸阴沉的李世民，再往后则是一众身披铠甲的金吾卫。

长孙无忌面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顾不得平日的威严形象，直接扑到秦明近前，一把抓住了秦明的胳膊，颤声问道：

“秦郡公...我儿...如今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秦明瞥了一眼被长孙无忌紧握的胳膊，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他轻轻地挣脱开束缚，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淡淡道：

“令郎还在手术，能不能抢救回来，我也不知道。”

紧接着，秦明话锋一转，面露恳求之色。

“妙应真人和院里最好的医师都在里面，若是他们联手仍旧挽救不了令郎的性命，还望齐国公大发慈悲，不要迁怒医院，宽恕我医院上下数百口人的性命。”

言语间，秦明整了整衣襟，作势便要朝长孙无忌行礼。

长孙无忌闻言，脸色一变，他连忙伸手扶住秦明的胳膊，焦急道：

“秦郡公何出此言？犬子遇刺，遭受重创，仁安医院愿意极力救治，已是大恩。”

“这一点，老夫还是拎得清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三根手指，郑重其事道：

“老夫可以对天发誓，若我儿今日不幸夭折，老夫日后，也绝对不会迁怒仁安医院任何一名医师。”

“若违此誓，便叫老夫...不得好死...”

秦明闻言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齐国公的人品，小子当然是信得过的。”

在官场混迹多年的长孙无忌，一下子便听出了秦明的讥讽之意。

只不过此时，自家儿子还需要秦明的人救治，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多谢...只求秦郡公能尽全力救治浚儿，无论结果如何，长孙一门，必铭记大恩。”

长孙无忌言语间满是自责，他深深地看着秦明，眼中既有担忧，又带着恳求。

“对于病患，仁安医院向来是一视同仁，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皇亲贵胄，但凡入院者，我们都会全力救治。”

“这一点，齐国公大可放心。”

言罢，秦明话锋一转，重新将话题扯到血刃等人身上。

“只不过，在您来之前，贵府之人曾扬言，若是我等治愈不了令郎，便叫我医院上下所有人跟着陪葬。”

“齐国公，您有所不知，我这人向来胆小...”

长孙无忌闻言，瞳孔猛地一缩。

他还真没想到，血刃为了挽救自家儿子的性命，居然做出了此等混账之事。

难道他不知道，坐镇仁安医院的是护国真人孙思邈吗？

不，血刃既然知道医院地址，那肯定知道此事。

他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因为自家儿子伤势实在太重，他为了节省时间，只得出此下策。

难怪，秦明会有恃无恐，直接动用银甲军，将他们一个个捆缚在这儿。

而且他明知道血刃是长孙府的人，还敢对他们动用私刑。

原来如此。

想通了这一切后，长孙无忌立即转向血刃，满脸怒容，呵斥道：

“混账东西！”

长孙无忌低喝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着老夫的旗号，在外大放厥词，藐视律法，还敢威胁护国真人，你们该当何罪？”

血刃浑身一震，匍匐在地，额头几乎要贴上冰凉的石板，惶恐道：

“老奴知罪，老奴情急之下，言语过激，冲撞了护国真人，更使得长孙家蒙羞。”

“老奴愿以死谢罪，求秦郡公和护国真人原谅。”

长孙无忌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为了让秦明出气，仍旧强自镇定地转过头，朝秦明说道：

“老夫管教不严，以至于府上下人犯下如此过错，老夫身为一家之主，责无旁贷，明日必备上厚礼，亲自登门致歉。”

言罢，长孙无忌指了指血刃等人，缓缓道：

“至于他们这些人，任听郡公处置，老夫绝无半句怨言。”

“秦郡公以为如何？”

秦明沉吟片刻，缓缓道：

“小子有一个要求，只要齐国公肯答应，此事一笔勾销。”

长孙无忌闻言微微一愣，摊开右手手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郡公请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