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擦肩

黎梨一觉醒来，外面的天都黑了。她揉揉惺松的双眼，洗了洗脸，然后打开客厅的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若有若无的看着，没什么意思地节目。

她正在安静地看着电视，门铃忽然的响了，她穿上拖鞋去开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黎梨就看见了自己那个平时见也见不到几面的小舅。

黎梨疑惑：“你怎么来了？”

小舅：“来给你送饭啊，我的小祖宗！”

黎梨显然是对这个称呼很反感的。

小舅：“还站在这里干嘛？让我进去啊！”

黎梨接过他手中的食盒往里面走去，小舅一个人在门口换拖鞋。

黎梨将食盒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一地摆在茶几上，小舅进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小舅：“为什么要在这里吃？”

黎梨：“诺！”

她抬抬下巴示意，小舅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是正在人影晃动的电视机。

小舅：“不能吃完再看吗？”

黎梨：“不能！”

小舅：“为什么不能？”

黎梨：“因为这样舒服。”

小舅无言以对，坐下来，和她一起吃饭，他今天来的任务就是陪他这个外甥女好好地吃顿晚饭。

小舅今年二十六了，也没比她大几岁，整天不是在自己的店里待着，就是和朋友出去去酒吧喝酒。黎梨见他的次数比见自己父母的次数都多，所以跟他很熟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的妹妹呢！

小舅默默的开口：“你开学住校吗？”

黎梨：“不想住。”

小舅：“为什么不想住？”

黎梨看着他，说：“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的为什么这么多呢？！”

小舅刚要喂到嘴里的肉掉到了碗里，他看了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筷子。

小舅：“不是我的为什么多，而是我觉得你不住校的话，天天下了晚自习还要往家里赶，太晚了，多不方便啊，而且也不安全。还有如果你住在学校的话，也不用天天吃泡面了，学校食堂什么都有，也不用订外卖，那多好啊！”

黎梨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她小舅。

小舅心里慌得一批：“怎么了？你看着我做什么？”

黎梨：“说白了，就是不想给我送饭呗？”

小舅仿佛被说中了心事：“啊？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呢？”

黎梨早就看穿了他心里的小九九。

黎梨：“不想送可以不送。”

说完这句话拿起筷子，继续吃，没有看见小舅脸上的表情。

小舅：“小舅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不想送，只是你一个女孩，晚上真的不方便。”

黎梨：“等小姨那边忙完了，她晚上会来接我的。”

小舅：“你小姨现在忙得跟狗似的，根本顾不上你！”

黎梨：“不用任何人，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舅：“不行，过些天，我也会很忙，根本就没有时间照顾你，你一个人不行！”

黎梨：“你想干什么？”

小舅：“我明天就去给你办住宿手续，这个校，你必须得住！”

黎梨抬头，小舅已经低头吃饭了，态度很坚决，不容许她的拒绝。

黎梨的父母常年都在国外，几年也不回来一次，回来一次也只是回老家看望黎梨的爷爷奶奶，外公和外婆，根本没有时间去看黎梨。黎梨这些年也习惯了，她从懂事的时候起，就和小姨一起住了，小姨也不太会做饭，但是每一次都带着她去小舅店里蹭饭。小舅呢，虽然每次嘴上说着要小姨和她交伙食费，但是也只是说一说，从来也不会真的向她们要。

小姨过几年也快三十了，老大不小了，外公外婆都开始催婚了。小姨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拒绝外公外婆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听小舅说，小姨上学的时候有一个喜欢的人，可是后来，那个人走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过，所以，小姨这些年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一次，一心扑在工作上。

吃完饭，小舅开始收拾房间，黎梨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赵爸爸和赵妈妈下班回到家，就看见坐在客厅地毯上打着游戏的兄妹两个人，赵妈妈直接略过，径直去了房间换了衣服，准备去厨房做晚饭，而赵爸爸生怕赵景言带坏妹妹，就把赵景言叫道一边开始进行各种教育。

这个时候赵景依已经可以自己一个人玩通关了，她放下手里的游戏把，去看看爸爸再和哥哥说些什么。

赵爸爸：“你自己玩儿就行了，别带坏你妹妹，她还那么小，不能总玩儿这种电子游戏，有时间多出去和小伙伴们一起玩儿玩儿，不比这些强多了！你也少玩儿，你不是喜欢打篮球什么的，可以趁着还没开学多玩儿玩儿，高中的课程挺紧张的，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们玩儿的 ！”

赵景言：“嗯，知道了。”

赵景言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一只正在偷听墙角的小白兔了。

赵景言真是被赵景依的动作可爱到了，他笑，用手指敲了敲她的头：“抓到一只偷听的小白兔！ ”

赵景依用小手捂着自己的头：“我，我才没有偷听！”

赵景言笑，将赵景依带到远离刚才的房间门口：“还不承认哦？”

赵景依：“就是没有。”

赵景言笑：“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吧。”

赵景依打死都不承认自己偷听墙角的事情，赵景言也并不追问她。

小舅收拾完屋子，就看到黎梨一个人窝在沙发里，还在看电视，他坐在她旁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陪着她，看一会儿电视。

电视里演的是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关系问题，黎梨从来就没有和自己的父母有过满半年的相处时间。小舅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极了手足无措的嗷嗷待哺的兔子。

黎梨感觉到了小舅的异样，突然开口：“你想说什么？”

小舅被她吓了一跳：“啊？没什么啊。”

黎梨：“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人很可怜？”

小舅：“瞎说什么呢？你怎么可怜了？你要是可怜，那全天下那么多都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他们不是比你可怜多了？！”

黎梨：“对哦，你终于说了一句关键的话。”

小舅：“行了，行了，换台！ ”

黎梨拿起遥控器，换台，换了一部喜剧电影，两个人看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已经晚上八点了，黎梨和小舅还在客厅里玩耍，全然忘记了时间。

小舅：“你怎么好胜心这么重啊！就不能输给我一次吗？”

两个人拿着围棋，棋盘放在茶几上，下了半个多小时了。

黎梨：“我已经让了你好多步了，再让，我还不如直接认输得了！”

小舅：“说什么呢？小舅有那么笨吗？”

黎梨毫不留情：“嗯，确实有！”

小舅：“……”

黎梨又下了一步，说道：“你输了！”

小舅：“不下了，不下了，没意思！”

黎梨早已经见惯了他这个样子，也不觉得稀奇了。

小舅：“去给小舅倒杯水，小舅渴了。”

黎梨起身去给他倒水。

小舅坐在地毯上，收着棋子和棋盘。

黎梨端着一杯水回来，递给他：“嗯，给你水。”

小舅接过来，喝了一口，放在了茶几上。

黎梨看了一眼时间，都晚上八点多了。

黎梨：“你还不回去吗？都这个时间了。”

小舅：“什么时间？”

黎梨：“八点多了。”

小舅：“哦。”

黎梨看着他只说了一个哦，然后什么都没说了。

黎梨：“这，就完了？”

小舅：“什么？”

黎梨：“你不回去吗？”

小舅：“回哪儿啊？”

黎梨：“你不是有自己住处吗？”

小舅：“不是，你这孩子，我这一晚上，又给你送饭，又给你收拾屋子，还陪你玩儿的，你怎么这么不领情，还要赶我走？！”

黎梨：“啊？”

小舅：“啊什么啊？”

黎梨：“啊，所以呢？”

小舅：“所以，我今天晚上要住在这里。”

黎梨：“为什么？”

小舅：“不为什么。”

黎梨：“好吧。”

黎梨才知道，怪不得，小舅刚才进去收拾屋子收拾那么久，敢情是给自己收拾晚上睡觉的地方去了。

其实是小舅和她未来的准小舅妈吵架了，自己跑出来了，所以就来这里找她了，正好她还没开学呢，还有个人和他说说话，打发无聊的时间。

这时候黎梨的手机提示音响了，她拿过手机一看，是小姨给她发的。

内容是：你小舅和你准未来小舅妈吵架了，晚上会去我那里，和你一起住，你就收留他几天吧，等他自己想回去自然就回去了，正好让他给你做饭吃！

黎梨回复：好的，收到！

然后关掉手机，扔在了一边。

小舅：“谁的消息啊？看了这么久？”

黎梨：“你怎么什么都要问一遍？”

小舅：“我是你的长辈，还不能问问你了？”

黎梨：“我也有自己的**的，好吗？”

小舅：“行，你厉害，我不问了。”

黎梨和她小舅两个人经常拌嘴，两个人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舅舅与外甥女的关系，而更像是经常小打小闹的兄妹俩。

黎梨的父母由于长时间不在国内的原因，所以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小舅和小姨陪在她身边，陪着她长大的。所以，他们的感情可以说是比她和她的父母的感情都要好的。

小舅：“你那些漫画书借我两本看看，我闲的无聊打发一下时间。”

黎梨：“不借，免谈。”

小舅：“……好，我不看了，行吧，我看电视。”

小舅OS：你们所有人就知道欺负我，哼，等哪一天，我咸鱼翻身，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都踩在我的脚下，然后……哈哈哈哈

黎梨：“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小舅迅速回到现实：“啊？没什么。”

另一边的赵景言刚把赵景依的被子掖好，就出去了。

坐到沙发上，赵爸爸和赵妈妈也在，三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有的没的聊两句，大多数都是关于赵景言开学的事情。

赵妈妈：“言言，妈妈已经把你需要的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这两天你想想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妈妈再给你准备一下。”

赵景言：“嗯，谢谢妈。”

赵妈妈笑：“谢什么。”

赵爸爸：“他都要上高中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都清楚，你不用老这样操心！”

赵妈妈：“你说的是什么话，他如果是上大学，不也是个孩子吗，能像你一样吗，老气恒生的！”

赵爸爸被赵妈妈的一句话弄得哑口无言：“我……”

赵景言：“妈，爸说得对，您就少操点儿心吧，我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自己可以做好的！”

赵妈妈：“好，妈妈听言言的。”

三个人也是又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房间睡觉了。

黎梨和她小舅还在看电视，两个人都没有一丝丝的困倦之意，一个比一个精神，一个比一个能熬。

其实小舅不睡是因为，他正在等某人的电话或者是消息，可是一直等到现在，他的手机都没有响一下，心中的怒火正在燃烧，像是即将喷涌而出的火山。

黎梨根本没有注意到小舅一直关注着他的手机，她的视线一直到在电视上，那个戏剧的电影，很好笑。

小舅一边听着黎梨的笑声，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手机，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小舅OS：好，许慕，你做得很好，最好以后都别求我回去！

然后小舅生气地把手机关机了，这一次，就算是有人给他发消息或者打电话，他想接也接不到了。

小舅已经放开了心和黎梨一起看电影了，两个人看到好笑的部分，都会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简直是神同步。

另一边一个人在家的许慕，等了一晚上的周何安（黎梨的小舅），周何安都没有回来，而且连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有。他开始坐不住了，在客厅的窗前来回踱步，手里握着的手机，早已被他手心里的汗蒙上了一层湿气。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他就离家出走了，而且都已经出去五六个小时了，还没有回来，看来他这次是真的惹周何安生气了。

另一边的客厅里，坐在地毯上的两个人，一会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会儿又哭的眼泪流出来了，简直是令人哭笑不得。

两个人甚至还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笑一边哭，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多。

黎梨：“我饿了。”

周何安：“刚才不是一直在吃水果吗，怎么就饿了？”

黎梨：“就是饿了。”

周何安：“那家里有什么食材吗，我给你简单做一点儿。”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厨房。何安打开冰箱的一瞬间，他震惊了，冰箱里除了酸奶就是水，连点儿顶饱的东西都没有。

周何安关上冰箱，看向黎梨：“果然让你小姨说对了！”

黎梨：“我这不是，不会做嘛，所以也就不占冰箱里的地方了。”

周何安：“……”

黎梨尴尬的笑笑不说话。

周何安：“你现在很饿吗？”

黎梨点点头：“嗯。”

周何安叹了叹气：“你的存粮呢？”

黎梨怔愣的看着何安：“你要做什么？”

周何安：“给你做吃的啊，要不然你以为呢？”

黎梨的脑子一到了这么晚就不是很灵光了，开始变得迟缓了，不仅是因为饿了，更是因为，她的大脑开始要进入睡眠状态了。

黎梨指了指：“那里。”

周何安顺着她指的方向，打开了那个柜子，好家伙，一打开，周何安仿佛比刚才还要震惊了，柜子里，各种各样的泡面，应有尽有，竟然还有好几种，是何安见都没见过的。

周何安扶额，说道：“想吃哪一种？”

黎梨：“来一碗小鸡炖蘑菇的吧。”

周何安伸手拿了两罐小鸡炖蘑菇味道的泡面，然后把柜子关好，这时候，他心里就已经在盘算，要趁黎梨不注意的时候，将这些品种都消失在这个柜子里和这个房子里。

黎梨一心只想着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小舅心里的恐怖想法。黎梨现在明显是比白天温顺多了，像一只喝多了的小白兔，迷迷糊糊的，并且还乖巧听话。

周何安是不得不做泡面了，因为黎梨很饿，他如果叫了菜来做的话，等到做好了，黎梨肯定也就饿得过劲了，所以就地取材吧，就做泡面了。

黎梨早就闻到了小鸡炖蘑菇的香味儿了，她觉得她小舅做吃的真的是一绝，总之是比她做的要好吃一万万倍。

她早就坐在桌子旁等着了，周何安把做好的面拿过来，黎梨就觉得惊喜了，小舅把那两桶面做成了店里意面的样子，简直是上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果然是一绝。

黎梨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果然厉害啊！只是泡面就做成这个样子，给你点食材，你是不是都能做出满汉全席来呀？！”

周何安此时在心里冲着黎梨翻了个白眼：“行了，别阿谀奉承了，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黎梨：“嗯。”低头不语一心只为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