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日真火，剑指西天

火光冲向燕裕的一瞬间，周围众人神情纷纷大变。

反应最快的依旧是林柠，青竹剑和丹焱剑同时射出，要替燕裕拦截那火光。

剑还未出，火光已至！

燕裕被打个正着，随后身体便突然浮空而起，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里都开始放出光芒。

林柠连忙御剑去追。

自从那些罗汉菩萨在湖底被惊动，凝结出座下莲台飞出来之后，秘境的飞行禁制便已经停止运行；再加上守门道人在这里大肆破坏，光热疯狂辐射之下，其他禁制也开始变得极不稳定起来。

灵气紊乱导致高空生出许多强风乱流，其中又隐隐夹杂许多空间裂隙，将光线折射出极为诡异的、如万华镜般的色彩。

林柠御剑猛追片刻，忽然便撞上了无形的空间障壁。

镇海战队众人从后面御剑赶来，同样也被空间障壁拦下，只听见谢若溪叫道：

“是空气墙！我们从旁边绕一下，看看能不能卡BUG卡出去！”

虽然大家没听懂什么意思，但“绕一下”当然可以试试，于是连忙心急如焚地沿着空间障壁游走。果然没飞多远，空间障壁就消失了。

众人连忙再追燕裕，结果没飞过百来米，再次一头撞上了第二处空间障壁。

“还让不让人过去啦！”林柠气愤嚷嚷起来。

“为什么队长能无视这些空间障壁，我们不能？”苏云锦疑惑问道。

“因为那道火光足够厉害，可以破碎虚空吧。”谢若溪猜测说道。

虽然是猜的，但可能意外地接近事实呢。陈灵韵心中暗想。

根据目前陆国的已知研究成果，正常秘境的空间障壁，是被固定在秘境外围的，就像房子的外层墙壁。如今有人在房子里大打出手，导致房子半塌，所以哪怕在房间里也会遇到坍塌下来的墙壁残骸。

遇到这种情况，绕过去当然是性价比最高的办法，但如果你的力量够大，直接在残骸上撞出一个洞来，也不是不行。

“如果是这样的话！”苏云锦焦急说道，“岂不是说我们永远不可能追上队长了嘛？”

假如后续那火光会离开队长身体，还好说些；但万一对方就占据队长身体不走了怎么办？那不是变成仙侠里常见的“夺舍”了嘛！

云锦实在难以想象，某天队长终于回到家中，然后露出邪魅诡异的表情，朝着自己桀桀一笑：

“哈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队长燕裕啦！”

呱，我不要那样呀！

“追不上也得追！”赵元真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地道，“就在这秘境之中，他还能跑到哪里去？继续追！”

众人连忙绕过空间障壁，继续朝着火光方向御剑追去。

地面之上，李照江沉默片刻，忽然问李明湖道：

“姐，你不去追吗？”

李明湖思索片刻，冷静说道：

“那火光如果真有杀心，击中燕裕的一瞬间，他就没命了。如今看来，似乎是希望燕裕帮它做什么事，有镇海战队众人跟着，我们过去也没有太多意义，不如去守门道人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控制中枢。”

“好。”李照江虽然也有些担忧兄弟，但听姐姐说的也有道理，便带队朝守门道人方向探去。

却说燕裕被对方来了句“剑给你，你来斩”，然后就感觉丹田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爆炸似的，全身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能量！

我的小宇宙爆炸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半天，终于停下，只见前方无数罗汉菩萨嬉笑飞行，到处放出佛光扫荡。

卷着阴鬼，阴鬼便化为一道影子，飞入神佛口中；扫着超凡者，那人就立刻当场宕机，动弹不得，被佛光卷入高空，供罗汉菩萨各种饕餮吞吃，残肢掉落，血肉横飞。

燕裕意念微微一动，太阳真昧剑立刻劈出。对面三四个罗汉迅速扭头喷吐佛光，飞剑劈入仿佛棍搅泥海，传来隐隐的粘稠阻力之感。

先前和那尊菩萨作战，燕裕便已经察觉出来，这佛光天然克制飞剑等一切物理攻击，只有赤羽九凤火的效果比较明显。

太阳真昧剑有两种攻击模式，一是飞剑劈斩，纯粹的物理攻击，无论速度力道都是强度惊人。哪怕佛光克制物理攻击，也得三四重叠加起来才能堪堪抵挡。

二是剑气释放光热，燃尽一切。这个佛光就挡不住了，但问题在于这招极其损耗剑意本身。

守门道人正是因为用了太多剑气，导致剑意黯淡如斯，最终将他给彻底抛弃的。

“嗤。”燕裕试探一击不中，脑海里响起一声嗤笑，似乎是在说“就这？”。

燕裕没有跟它计较，而是手掐剑诀。

人剑合一！

说来也怪。人剑合一理论上需要剑仙长期祭炼飞剑，心念勾连足够紧密才能做到。燕裕原本只是打算御剑飞斩，却没想到直接与剑光合二为一、不分你我……难道是因为剑意寄宿在我身体内部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人剑合一除去真元消耗之外，各方面都是强化版的御剑飞斩，因此燕裕也没计较太多，先使出一招白虹贯日，飞冲！

佛光立刻如海啸般高高涌起，挡在剑光的前进之路上。燕裕在撞上去的前一秒忽然扯开方向，沿着右上方拉升一段距离，然后又猛地垂直向下俯冲，那些佛光也就跟着他转向右上然后向下，穷追不舍。

“虚晃一枪，是要给它们精神压力？”脑海里的声音冷笑说道，“这些净土宗的怪物没有神魂，只会凭借本能行事，没有恐惧，更不会被欺骗，你这颇费心思的假动作能有什么用？”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燕裕继续御剑向下，然后急速转而向前，又是向上。大片佛光紧追在剑光后方，仿佛一块缀着磁铁的布。

“多此一举……嗯？”声音还想继续嘲讽，忽然只见那密密麻麻的佛光中央，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小洞。

燕裕仿佛早有所料般，在小洞出现的瞬间，剑光已经掉过头去，与扑袭而来的佛光几乎是擦肩而过，随后在小洞还未合拢之前贯穿进去，突破防线！

穿过佛光屏障之后，前方只剩下毫无防备的几个罗汉。

燕裕手中剑诀连掐，天光破云！剑光再次化作流星，射入一个罗汉的胸腹，在他的肚皮上开出大洞，接着急转回身，百鸟朝凤，打穿莲台，破开金身，连贯刺穿多个目标，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知道了。”脑海里的声音沉寂了十来秒钟，终于再次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恍然大悟的意味，“这些罗汉没有灵智，佛光也是各管各的。所以你故意到处游走，利用这些佛光没有统一指挥的缺点，引诱它们拉扯并互相分离，从而在防线上制造出漏洞来……但你具体又是怎么做到的？它们只会追着你跑，在持续运动的情况下，按理说应该是越靠越近而不是越分越远……”

“你慢慢猜呗。”燕裕没有跟他解释，而是继续御剑前行，心中默默检查自身，同时估算起来。

若是释放高强光热剑气，消耗的剑意差不多在总量1.7%左右，也就是说最多能挥剑58次，而守门道人在追杀众人和乱杀神佛的过程中，已经差不多用了20多次，消耗已经近半。

相比之下，纯粹的御剑飞行和物理攻击，剑意消耗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剑气这种大招要省着用，能御剑斩杀的就别用剑气。

对剑仙而言，节省真元算是比较陌生的事情，因为御剑术本身不如道法那般消耗巨大。跟别人斗剑三天三夜，最先消耗干净的必然不是真元，而是你的精神状态。

但燕裕前世身为凡武者，一切真元都靠外储设备，管理自身真元续航也算是必修课了。甚至哪怕是一招简简单单的白虹贯日，使出来也能比柠柠节省四分之一的真元……虽然对职业剑仙而言，这种技巧确实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剑意继续默默观察，发现这人别的不谈，在节省消耗上面确实是一等一的熟练，简直就像是葛朗台遇到周扒皮，哪怕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真元，也要强行分成两缕来用。

对普通飞剑而言，本身消耗就已经很低了，当然没有必要去多此一举。不过它身为剑意没有补充，用一分就少一分，这种精打细算的作战风格反而最适合它现在的情况。只见燕裕慢悠悠地游走、拉扯、突袭，破开防御、斩开罗汉、刺杀神佛，虽然打得弯弯绕绕不够爽快，效率上却依旧惊人可观，因为他总能抓住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窗口。

“你这抠抠搜搜的打法……”太阳真昧剑的剑意憋了半天，终于想到合适的形容词来，“也算是别具一格了。”

“只要能干掉目标，就是好打法。”燕裕淡定说道。

“嗯。”剑意沉默片刻，又道，“不过，也不用那么省。我虽然只是一道剑意，只要你别胡乱挥霍，其实也能坚持很久。”

“欲擒故纵是吧？”燕裕冷笑说道，“等下续航出了问题，我怕你又要翻脸说我能力不行，要来杀我。”

“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剑意立刻不悦地道，“就算我只是一道剑意，也是太阳真昧剑的剑意，又不是什么邪派魔剑！岂会行那等滥杀无辜、空造业障之恶事？”

“那之前说要抽竭真元把我斩杀的是谁？”燕裕毫不留情嘲讽问道，“是我幻听了吗？”

“咳，适才与你相戏耳！”剑意再次沉默片刻，改口说道，“若你惯行伤天害理之事，杀孽积累、业障缠身，那我杀你也算名正言顺。你如今有功德在身，我为何要害你？”

“哦？”燕裕眼睛一亮，“我有功德在身？”

“自然，我为何要骗你？”剑意反问。

仔细想想，自己光是扶持月蚀女王，保证东北边境安稳这件事情，间接救活的生民何止千万？不过如今听剑意亲口说出来，还是有种仿佛衣锦还乡、被路人艳羡的成就感。

既有功德护体，后续渡劫的时候，你老天也得给我个面子对吧！

见燕裕迟迟不言，剑意还以为他不相信，又道：

“你身上这柄重剑，乃是昔日黄帝所用的‘黄庭昆吾剑’。此剑最是正义凛然，哪怕你心里有半点邪念，也得不到它的认同。如今它却甘愿为你驱使，这难道还不说明问题？”

“自然如此。”燕裕终于再次开口，“我平时最爱行侠仗义，施善积德，难怪会先得黄庭剑认主，后又有你来助我降妖除魔，这都是我应得的。”

剑意：……………………

虽然应该是说实话，但为什么听起来有种莫名其妙的、贱兮兮的熟悉感觉呢？

他仔细回忆片刻，过去辅佐的诸多剑主之中，好像并没有类似的脾性，于是也只当是自己想多了，继续说道：

“此地乃是净土邪宗。妖僧改造**魂魄，变为非人非鬼、非神非佛的存在，且专会吞噬他人魂魄血肉、摄为己用，因此决不能叫其流窜出去，否则必然祸害人间、遗毒无穷。”

“我心里有数，你勿多虑。”燕裕淡淡说道。

“这玉佛也不是别人，正是那无心和尚坐化之后，留下来的遗蜕所化。”等燕裕将杂兵屠得七七八八，注意力转向远处玉佛的时候，剑意又提醒他道，“那些假罗汉假菩萨不是你的对手，但这玉佛位阶比它们高出太多，其佛光动辄绵延千里、无穷无尽，非绝强威能不可破之。”

“你要是还想着用之前那套游走拉扯、制造破绽的法子去对付它，怕是要吃大亏。”

燕裕根本不理，只是将充斥全身的太阳真昧能量尽数聚集剑上，然后全力挥出一道剑气！

起初还是剑气，但很快便转为熊熊火焰！此焰乃是大日真火，至刚至强，几乎将整个地下溶洞都照得透亮。

远处玉佛桀桀怪笑，口吐佛光如汪洋潮水，铺天盖地卷向大日真火，一时间似乎有分庭抗礼之势。

不过半息，光火相接，佛光立刻倒卷熔融，压根就不是大日真火的半合之敌！

燕裕这边全力催发太阳真昧剑意，只听得脑海里的声线也陡然高了八度：

“省着点省着点你省着点！哎呦喂啊！”

话音刚落，近乎无穷无尽的大日真火，依靠至高至强的能量位阶和不惜成本的全力输出，顷刻之间便将那漫天佛光完全压住，连带端坐佛光中心的玉佛，以及它佩戴的秘境中枢，尽皆烧了个灰飞烟灭！

残余的大日真火继续喷涌，甚至把秘境外围的空间障壁强行烧穿，从现实世界里喷涌出来，形成高达数十公里的巨大火柱，从中南半岛直射天穹，穿透层层地球大气，冲入宇宙浩瀚虚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光芒万丈的人影从火柱之中冲出，全身上下流光溢彩，正是刚才斩出那毁天灭地一剑的燕裕，将手中的太阳真昧剑虚影高举起来，豪情万丈、放声大笑，“这才是能配得上我的世间至强之力啊！”

“是啊是啊。”剑意咬牙切齿地道，“你刚才那装逼的一剑，消耗了我三成剑意，你知道吗？现在只剩两成半了！”

“还有两成半？”燕裕大喜，“太好了！跟我来！”

“干嘛？”剑意立马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捣西天！”燕裕迅速化作流光，御剑朝西方笔直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