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讨论

李俪君与李祏在蓬莱岛上没有占据好位置，因此看得不是很清楚。

他们只是远远瞧见李能老祖带着一个散发着明亮白光的大圆镜立在海面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过后不久，原本在周围空中、海上围得严严实实的众位元婴大能们就各自散开了，有回蓬莱岛上的，有前往海东山真君——不，如今已经是海东山老祖了——那边察看新元婴状况的，还有随凛元老祖一同去追杀真仙观的刘金爻真君的。李俪君与李祏看在眼里，就觉得李能老祖应该是已经被解决掉了。无论人是否已经死绝，都不再是个麻烦。

李俪君大大松了口气，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欢快的笑容：“太好了！以后我们就不用担心李能继续压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不管我们要做什么事，都不会再束手束脚！”

李祏的表情则有些复杂。他回头看向身后那些李唐宗室出身的同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悲喜交加，似乎还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们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们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白胡子炼气八层道：“他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总归是让我们有了修炼的机会，还成就了李唐皇室近千年的富贵……”

李俪君有些不以为然地道：“关中本来就有上清、楼观两个大派，是面向民间公开收徒的。就算没有李能老祖与真仙观，你们有灵根，照样能拜在大派门下修行，不愁资源，也不会受人打压，无法结丹……更何况，楼观道与李唐皇族关系亲密，几乎就是自家人，若没有李能老祖与真仙观刻意打压，李唐宗室还怕没有入道的门路吗？”

至于李唐皇室的千年富贵……且不说在这千年之内，李唐皇室被灭了多少回，死了多少宗室皇族，又强行被死而复生，重头再来，只道千年前的李家，本也是枝繁叶茂的大族，在陇西威震一方，就算没有李能在暗中安排，未必就不能参与逐鹿中原。即使李家没有创立大唐基业，一直都只是为人臣属，也未必做不到富贵不败，更不会有后头象猪狗一般被叛军砍杀殆尽的下场了。

更何况，近几次时间回溯期间，也有局势本来正好，却因为史书记载不同，就被李能强行安排了乱臣贼子，掀起战火的先例。

前些年的第一次天宝战争就是最好的证明。本来唐军这边都已经备好了防治瘴气的药材，却叫天降雷火给烧了，仍旧是惨败的结局。

这两年还有杨国忠病重而死，却被李能强行起死回生，为了让他能继续受玄宗宠信，祸国殃民，甚至连玄宗都被弄成了傀儡的荒唐事。

这些不就是李能老祖作的孽吗？有他在，大唐不败也要败。这笔账又要怎么算呢？

那白胡子炼气八层无话可说了。有些事是不能细究的。他们久在真仙观总坛宅家修炼，可能对凡间发生的事不太清楚细节，但只要听别人说起实情，心里就难免会生出恨意来。这种时候，谁还会惦记着李能老祖的那点“恩情”？

李祏看着同门们面上露出的恨意，不由叹道：“老祖这是钻了牛角尖了。也可能是因为我们这个李唐，与他所属的李唐不是一家子，因此他不觉心疼，只顾着自己高兴就行了。但凡他少作几回孽，或是助大唐江山向好的方向发展，少些战乱，少些乱臣贼子，今日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恨他。”

李俪君撇嘴道：“听说他以前也尝试过的，只是不成功，因此就破罐破摔了。可他那些尝试算什么？不是杀掉几个有名有姓的奸臣贼子，就是提前告知玄宗日后会发生什么事。可真正的衰败根源并未消除，即使能避免几件大事的发生，局势也不会向好发展的，早晚会出乱子。”

李祏不解：“真正的衰败根源？是什么？”其他李唐宗室修士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这个问题要回答起来，非得长篇大论不可。李俪君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只能含糊地提了两句：“比如土地兼并严重，导致了府兵制的消亡，募兵制兴起。募兵制导致了大型军事集团成形，后面就会形成藩镇。杨国忠为私利而发兵攻南诏，中央唐军大量伤亡，边军之势盖过了中央，又有安禄山独霸军权……诸如此类的。总之，只要土地兼并的问题无法解决，任何朝代都会走向灭亡。”

如果王朝中期有中兴之主进行改革，改善土地兼并的问题，那王朝还有可能多延续百十年。若是做不到，再遇上点天灾|人|祸，朝代灭亡之事就不可阻挡了。这是制度的问题，非人力可敌。

李能老祖反正都用仙家法术手段干扰人间朝代更替了，偏偏在这种要紧大事上却不肯真正下手干涉。但凡他操纵着某个皇帝进行改革，将被大量兼并的土地还给平民，又或是弄死弄残几个昏君或乱臣贼子，在唐军与敌军对战时弄几场风雨做助力……哪怕是让玄宗早死二十年，大唐都有可能会多存续一百几十年，何至于一次又一次地经历唐末时的惨事？

李俪君吐槽了几句，李祏却听得半懂半不懂的。他自小只在家里待过几年，作为旁支宗室又只需要安享富贵，不需要学习什么治国的道理，哪里能理解李俪君的话？他身旁有对凡间事务了解得多些的白胡子老炼气倒是听了个半懂，道：“兴许……老祖只是因为不懂得治国的手段，因此才不知道该怎么做？他除了寄望于玄宗或是后世哪个才能出众些的皇帝，原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李俪君嗤之以鼻：“凡间的皇帝再出色也是靠学出来的，不是有人教，就是自己学。用时短的，十来二十年就能成就一位明君。用时长的，有三四十年的学习也足够了，做不到明君，守成总行吧？李能老祖若是不懂得治国的手段，难道还不能去学吗？他可以隐身跟在某位太子、皇子身边听名师讲课，也可以取代某位皇孙公子的身份去学习。千年的游戏他都能玩儿下来，难道就抽不出几十年的时间去学习治国的道理？他觉得自己不如凡间的皇子聪明有天赋吗？他只是不上心，也没打算在这种事情上用心罢了！”

更何笑的是，李能老祖后来还被史书给束缚住了。因为改变后的大唐不是他回忆中的大唐，所以他就死板地要求世间之事必须要按照史书上记载的来，有些许改变，他就要把改变了历史的人给消灭了，以保证这个大唐是他想要的“大唐”。

可史书又是谁写的呢？是凡人史官。

李能老祖被凡人史官的文字给束缚住了，自己还没察觉，只拿凡人做棋子随意摆布。这难道不是最大的笑话？

主角是一家之言，不必太较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