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雷光

当云层中的雷电蓄满了势，再也无法压制，必须要向外释放出来的前一刻，凛元老祖刚刚好结束了借助“流星”而进行的这一波修炼，急速后退，下降到了海面上，与其他元婴大能们组成了一个包围圈。

随即，无数道银色光线在“山河溯世镜”周遭亮起，其中有数道光线向上蔓延，直接连接到了高空中的云层。

紧接着，万千道天雷就降下来了。

李能老祖拼命想要控制着“山河溯世镜”逃离这一片海域，却碍于周围空间中的灵气稀薄得近乎没有，无法使用法术去达到这一目的。他改而用笨一点的办法，企图掀动海里的水流，推动“山河溯世镜”离开，偏偏周围的银色光线又将这一片海域的水流锁住了，“山河溯世镜”虽然落在了海面上，却一动不动，根本没办法转移。天雷就这么降落在海上与宝镜身上，雷光绽放，在黑夜里亮起了耀眼的白光。李能无法腾挪，只得将身体隐入镜中，企图避开天雷的袭击。

万千雷光持续在海上闪烁着，哪怕离得老远，吴家岛上的众人也能听到那惊天动地的轰雷声。众上清弟子们看得面色煞白，也有人露出解恨的表情：“太好了！五雷轰顶之下，我就不信李能那厮不死！”

李俪君倒是认得那天雷是什么阵法导致的，有些不一样的看法：“这是千雷阵，不是用来杀敌的，而是用来锻造法宝的，一旦蓄势已成，就算没有灵气，也无人能阻止天雷降下，用在这种临时造就的绝灵环境中正合适。没想到众位老祖会把这个阵法布置得这么大，还用来对付李能。”

旁边的崔东行连忙问：“李真人知道这个阵法？既然它不是用来杀敌的，那李能被雷击之后会如何？会丢了性命么？！”另两位筑基真人与众炼气弟子们也都转头望来，显然十分关注这个问题的答案。

李俪君想了想：“我在星云仙宗见过别峰的炼器大师用这个阵法锻造大型法宝。雷电击打过法宝后，法宝内部的杂质会被释出，法宝的品质也会变得更高。诸位老祖选择用这个千雷阵来对付李能，应该是因为他已经与那‘山河溯世镜’融合为一体的关系。但融合过程还未完成，李能还算不得‘山河溯世镜’的一部分，应该会被视作‘杂质’，完全排出来的。”

李能老祖与“山河溯世镜”的融合只进行了一半，目前应该是半肉身半灵魂的状态，只要被当作杂质排斥出“山河溯世镜”，他就等于只剩下半个人了，实力大打折扣不说，状态也不稳定。

而“山河溯世镜”经过雷击净化，千年来沾染的冤孽气息都会一扫而空，恢复到最初的品质水平，事后更会处于一个相对不那么稳定的状态，不停地往外释放雷电，需要等它慢慢冷却下来后，才能继续使用。而在这此期间，李能老祖想要再与它合而为一，是不可能的。他甚至连接近这件灵宝都办不到，每靠近一分，就要冒着被灵宝身上还未释放干净的雷电伤害的风险。他那种不稳定的状态，多受一点伤，就死得快一些。若他足够聪明，不必旁人多劝，自己就该主动放弃“山河溯世镜”了。

如此一来，星云仙宗上清一脉的众位师长们，就可以毫无障碍地将这件灵宝收回来了。

至于那只剩下一半的李能老祖，还不好对付吗？

李俪君就这么与上清同门们一道，远远看着海上那团雷光亮了许久，起码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期间众人都有些耐不住，纷纷找地方打坐，在身周弄个小型的防护阵，然后在阵中利用灵石中的灵气来调息，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他们这些在远处围观的可以偷个小懒，负责组阵围困李能的众位元婴大能们却不敢分心。他们就这么利用各种工具，让自己飘浮在海面上，忍受着绝灵环境下的不适，就只为了将李能与“山河溯世镜”完整利索地分割开来，还不损及灵宝分毫。

就连这件灵宝千年来被李能利用在错误的地方，因此沾染的冤孽气息，也能一并清除干净了。

上清一脉将干净而完整、品质未受影响的“山河溯世镜”完好无损地交还到紫微仙尊手中，才算是将自己这一脉的弟子所犯下的罪过弥补过去。已经死去的先辈们可以安心转世投胎，背负了多年责任的李仙官可以放心晋升，而年轻的后辈弟子们，也可以从此作为平常仙门大派的传人，享有紫微天宇体系中的所有福利待遇，日后仙途有望，前景光明，不再受任何压制与迫害了。

楼观、蓬莱、东海剑派以及瑶剑门等被卷进这桩窃盗案中的无辜门派，也可以放下包袱，迎来新生。

所以，李能之死，乃是众望所归。就算他再怎么不情愿，为了所有人的利益，他今日也必须得死在东海之上了。

海上的雷光渐渐开始减弱，一个人影不得不从雷光中逃窜而出，扑进海中，旋即又被海水里的电给逼了出来，迅速从袖中掏出了一件不知道什么东西，勉勉强强支撑住了身体，才使得这个人影得以飘浮在海面上，不至于沉入水底。

借着雷光，李俪君透过无人机的镜头，看清那人影正是李能老祖。他全身焦黑，身上法衣褴褛，身形还有些飘乎不定，虽然不见血污，却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在风中飘散的感觉。他身下踩着的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法宝，但如今也是一片焦黑了，连原本的形状都看不大出来，想必也被“山河溯世镜”视作杂质，在天雷锻造之下，被排斥出来了。

至于他身上本来拥有的其他几样法宝，估计也差不多是这个状态。在如此密集而长时间的雷击之下，根本无法保持完好。他想再利用这些法宝来达成什么目的，也不可能办到了。

海上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吴家岛上的李俪君感觉自己呼吸时似乎没那么憋闷了，仔细感受了一下，似乎空气中的灵气浓度正在慢慢恢复，只是依然稀薄。这么稀薄的灵气，伤重如目前的李能，是不可能自行靠功法恢复的。

凛元老祖重新飞回了原本的位置，就连云厉师尊与东海的两位新元婴，也都飞了过去，围在了李能周围的半空中。至于那雷光未消的“山河溯世镜”，则悄然飘开了，距离李能越来越远，他不甘心地想要重新靠回去，立刻就会被灵宝周遭的雷光伤到，只能将手缩了回去。

随着“山河溯世镜”越飘越远，彻底离开了李能的控制范围，后者也安静了下来，只阴沉沉地盯着包围自己的人，恨不得用目光杀死他们。

凛元老祖平静地看着他，随即又将视线挪开，望向他身后，眼圈微微红了，露出一个怀念的微笑：“大师兄，你回来了？”

李能猛地转头向后看去，才发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知几时出现在了夜空之下，正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