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天命反派， 万物刍狗

“五公主，时局多变，现在的皇朝有着自己的一套规矩，还请让开一条去路。”

各方势力修士结成法阵，不知何人警告了一声，对于子书枫而言已经无所谓了，她轻呼出一口气，这些曾经在子书家打下江山后的势力，已经羽翼丰满，亮出他们锋利的爪牙对准了主人家。

她左顾右盼，云雾之上的法阵令得她合道境的实力依旧喘不过气来。

古老的回忆上心头。

曾经她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在父皇带领下的皇朝辉煌之际，人族的修士就曾经如此围困过敌人，人族的修士也如此趾高气昂，哪儿管哪一族的尊贵血脉？

只不过曾经她是围困者，如今她反倒是成了异族，一股悲凉之感油然而生。

望着四面八方的人，有些人的脸上甚至闪过一丝不忍，哪儿来的不忍？子书枫想不通，造反就造反，又何必如此假惺惺？

云空冷风瑟瑟，子书枫青衣猎响，倏忽间四方修士目色冷凝。

合道境道韵自子书枫身周而起，无人不惊而退去，这皇朝五公主微抬右臂，天地道法涌来在她手中成旋涡。在这股惊天伟力下，子书枫手中渐执柄，柄上锦旗随风而扬，棋上九爪金龙灿灿生辉，似要择人而噬！

“灵宝，山河九爪金龙旗！”

不知何人唤了一声，众人骇然，也终于记起传说中这位主儿的可怕。

在曾经人族与巫族大战的年头，在许多惨烈的战场上，皇朝的仙兵总能瞧见在云间飘扬的金色旗帜。摇旗的女童渐渐长大，子书家和人族的英烈接连战死沙场，可是为人族摇旗呐喊的那个声音从未消失。她的声音从稚嫩到坚毅，她的身影从矮小到玲珑有致。

山河九爪金龙旗所在的地方，是人族的希望，金龙旗飘扬，人族山河不倒！

子书枫怀恋地望着山河九爪金龙旗，它在发出悲鸣，似乎连灵宝的器灵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它面对的不是敌人对它的恐惧，它如今的敌人是皇朝的臣子，是它与子书家曾经一同共守山河的人。

......

时隔不知多少年，子书枫再次执掌山河九爪金龙旗。

在灵宝的威压中，一名名修士退去，目中犹豫。

神殿的少司命却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五公主想好了，青云李氏人在帝都肆意妄为，是为大罪，我等缉拿罪犯，五公主刻意阻拦，视同谋逆。”

可子书枫，依旧护在无双殿前。

这般坚决模样，受命而来的金吾卫阿黑咬牙道：“五公主三思而后行，否则今日没人救得了你，若是执迷不悟，也救不了李氏人，即便是李氏人被抓住，你去寻吴能、天光老祖、剑祖和我等同僚一同去求皇后放走李氏人也来不及了！”

话音落，阿黑便见少司命和众多修士怒目，他无半分色变。

“我不救李氏人。”

子书枫的话还没让阿黑松口气，她环视众人，一甩金龙旗，眼前少司命已是目光一冷，在他眼中，是金龙旗挥舞之后袭来的九爪金龙道意，还有数之不尽的仙兵虚影。

龙旗响，仙兵现，杀意生！

在这重围之下，子书枫双目冷冽，直取少司命。

在四方修士法阵袭来之际，她也只余冷哼，“这是我子书家的天下，我子书枫看着一点点打下的江山，这天下有我的一份，在我的土地上欺我？滑天下之大稽！”

“天下我建得，也毁得！”

杀意沸腾！

......

无双殿的洞天福地开始震荡，苏晨毫无阻碍地闯入其中，令得无双殿甚至连防御法阵都没来得及开启，合道境的法力令得洞天福地产生道道如蛛网般的裂痕。

随着苏晨在朝着无双殿内前行，李新年也在不断地吞噬。

感受着外面的法力，李新年反而越发地冷静，地面尸体的血液不断地进入他的身体之中，曾经吸食天才的吞天食地之力，加上后来跟着李大龙在地府吞噬鬼物的法力，在这一刻出奇的强悍。

他好像陷入了某种明悟。

一直庇护着李新年的老祖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继而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

【您的子孙李新年，明悟他将希望寄托于苏晨身上，本身就是错误的。太祖李大龙教导他的善念没有错，他一直遵循着李大龙的教导，得到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或许太祖指引他向善，是要让他理解善念，继而能将善念藏于心中。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外人能帮他，他只能通过一切手段，用善念之外的恶，以恶制恶。】

【获得特质：万物刍狗】

【心性提升50%，他开始对他人性命感到淡漠，将怜悯、同情、荣誉等品质掩藏在内心深处，悟性提升20%】

望着默默吞噬无双殿修士性命的李新年，李想蹙眉不止。

从李新年出生的时候开始，【天命反派】的名头就已经落在了李新年的身上，李耀文甚至说过，李新年的命格会给家族带来灾难。所以很久以前，家族就不断教导李新年向善，李大龙又是敦厚老实的性子，总想让家中孩子们称为像李长安一样的人。

李新年也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恶念，或者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善人，或许现在也这么认为。

而这些年来的压制，再加上家族的事儿，以及南宫清雅的记忆，正在让李新年走向一个极端。

如今李新年肆无忌惮的吞噬人命，让李想心中一突。

“拦还是不拦？”

李想犹豫了一下，可仔细一想。

到底是李新年天生就是【天命反派】，还是这一件件事让李新年成为【天命反派】？

再看【天命之子】的苏晨...说句不好听的，苏晨能活到今天，至少有一部分是他的运气和李新年在背后帮他擦屁股。

李想有点儿释然了，或许【天命反派】并非什么坏事。

又或许...

想着如今青云府现在遭遇的状况，腐朽皇朝视青云府和他们李氏人性命如草芥，在这天下，他们青云李氏到了绝境，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李想的目光渐渐有了寒气，“摒弃怜悯、同情、荣誉、犹豫...我们李氏，被这该死的皇朝束缚太久。”

......

明悟了。

李新年踩着一名无双殿弟子的脖子，这弟子的身体开裂，血液和法力一同化作血雾逆流而入李新年的体内。四面八方是无双殿瞪着惊恐双目的修士，他面色平静的感受着这一刻身体和灵魂的舒畅。

或许是法力的提升，让他在脚下修士恐惧和绝望的目光中，感受了些许的欢愉。

“邪术，小心，不要落在他的手上，否则他会吞噬我们的一切！”

“长老呢？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快逃！”

忌惮和惊恐的呼喊，让李新年渐渐感受到，或许怜悯无法得到尊重和忌惮，死亡和恐惧才是应有的手段。

可内心的感悟没到多久，李新年眼中忽而闪过一丝愧色。

他别在腰间的灵位生出黑雾。

“老祖宗...”

李新年弱弱唤了一声，他到底是陷入了困境，这是老祖宗要现身的预兆。老祖宗每次现身都要付出代价，每一次出现的机会都弥足珍贵，若非他将希望寄托在苏晨身上，怎会浪费了这一次机会？

还有他肆意屠杀、吃人的过程，必定也落在了老祖宗的眼中，辜负了太祖的期望和教导。

然而随着黑雾弥漫而出。

想象中老祖宗的斥责没有出现，老祖宗的声音从灵位中响起。

“帝都也该闯一闯了。”

老祖宗还是和以往一般平静，在李新年的印象里，老祖宗更多的是宽容，他老人家从来不在乎他们这些后辈子孙是魔是圣，无灾无祸就是老祖宗最大的期盼。

然后是李新年预料之中的指引。

“小心行事，你是当家主的人，到了如今的年岁，家里经历了这么多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清楚。”

灵位浮空而出无双殿外。

老祖宗的声音也随之缥缈散去，李新年长吐出一口气。他也能感受到无双殿外的大战，想到家族原来早就为他跟来无双殿做好了应对之策，老祖宗一如既往地护短，他释然的笑了。

他从小就想要成为老祖宗这样的人，庇护家族所有人。

所以成为了家主。

他遵循着家族一代代传扬下来的故事，想要成为老祖宗一样通过智慧、果断、决绝的人，尽一切所能护卫家族。

这几百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缺了点什么。

可是这一刻老祖宗出现，他才明白自己现在开始毫不犹豫地断去善念，用尽一切手段去变强，才终于得到了老祖宗的认可。

自己终于成为了老祖宗希望的样子！

旋即李新年目光一冷，迅速吞噬掉拦路的无双殿修士，朝苏晨杀去的无双殿内部而去。

入眼。

是站在无双殿大殿内盘坐的女子，和目光复杂站在女子面前的苏晨。

“这就是慕雪晴，即便过去了六万年，大哥依旧执着报仇的女人？”

李新年呢喃一声，手指揉搓着，思索着，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道慕雪晴和旻天歌道侣六万年，算不算得上旻天歌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