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我们别无选择

【您杀死了闻人家家主，闻人意远。】

【您杀死了闻人家后辈，闻人子坤。】

【您杀死了闻人家炼虚境修士，闻人静海......】

这是一场屠杀！

闻人家隐藏在尘埃中的洞天福地，正在被空间之力摧毁，一切都在轰塌，向着天空中早已经遍布的空间裂缝倒流，被吞噬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寒芒在洞天福地之内接连出现，直到所有修士都疯狂逃离洞天福地，战场出现在云空之中，道道流光是狼狈逃亡的修士。

“李氏老祖在哪儿？！！”

“快，向天宫逃！”

“救命！”

这些在人间如神明一般的修士，正疯狂逃窜着，他们用尽一切的手段，只为抵挡那一缕枪芒，然后发现在太极和时间、空间的力量下，他们的一切抵抗都是徒劳。

最终他们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的目光凝视着天宫，只有放弃一切抵抗，将法力用在逃亡上，才是最好的办法。他们不需要飞得多快，只要比身前的人飞得更快，那就足够了！

飞，飞，飞！

在闻人氏洞天碎裂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脑海里只想到这一个字，还有那道散发着腾腾黑雾的身影，和那双已经没有丝毫怜悯和犹豫的眼睛，以及致命的长枪！

恐惧在降临。

“快逃啊，快！”卫罡在呐喊着。

其实他早有准备对付李氏老祖的准备，囚禁他人的结界、困住空间之力的法阵、影响灵魂的术法...可是直到李氏老祖出枪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一切都是无用功！

没有人能拦住李氏老祖。

在李氏老祖的枪尖之下，一切都成为了无用功。少司命在经过和李氏老祖的较量后，就已经再也没有了和李氏老祖战斗的勇气。金吾卫的阿黑，只发出一声咆哮就已经逃离。天机阁的法阵甚至都没有动用，他们的修士就已经在那缕枪芒下逃亡。

帝都修士是土鸡瓦狗，又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没有和李氏老祖拼命的信念，也没有因此和李氏老祖死斗的理由。

绝望蔓延在卫罡的心头。

他飞在云空中，看着一名修士的身后空间裂缝出现，然后一道枪影刺入了对方的后背，将对方抓入了空间裂缝。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忽而看到了他让修士们逃往的天宫。

透过虚空，目光落在金銮殿上受修士臣服，默然望着天宫之外一切的闻人仙仪。

这一刻，他明白了一切。

明白了李氏老祖为什么会来，闻人家的洞天福地为什么会被李氏老祖入侵，闻人意远为什么会死。闻人家充斥着阴谋，他们不是裙摆之下的仙族，他们是玩弄阴谋的仙族。

“别杀了，道友，住手啊！！！”

卫罡仰天怒吼着，“这一切都是闻人仙仪的阴谋，她在利用你！！！”

可他的怒吼无法阻止修士的逃亡，也无法阻止枪芒再次从空间裂缝中出现，夺走一名天机阁修士的性命。

......

空间裂缝中。

李想听到了卫罡的绝望的呐喊，他的脚步顿了顿，眉头皱了皱。

然后继续杀。

他甚至都不知道多少条性命落在了他手上，显然，他很多年前就被闻人仙仪利用了。闻人仙仪这个女人根本不在意闻人家是否会陷入灾难，更不在意皇朝会面临什么困境，她要的显然只是彻底掌控权力。

此女狠辣的程度，李想也为之震撼。

可是...

无所谓了。

从闻人仙族洞天福地灭亡，再到一路屠杀到天宫外的大阵，只用了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李想忘记了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恢弘的天宫内是一名名劫后余生的修士，他们惊恐地望着天宫外踏在太极图上，手执长枪的李氏老祖，即便隔着天宫的大阵，他们依旧是接连后退，瑟瑟发抖。

天枢镇灵枪在滴着血，沸腾的杀意无法穿透大阵，可任何人都能感觉到李氏老祖的杀意已经到了巅峰，让他们如视尸山血海，天宫成为了他们在人间最后的一片净土。

李想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修士，可大阵内的修士会计算。

一名看起来浩然正气的老先生，穿着朝堂上传统的官服，所修文道，清点着幸存者和死者，泪流满面地向苍天控诉着李氏老祖的罪责。那些好不容易逃亡来的修士，在他身后狼狈愤恨，如刚幸存于洪水山火的难民。

“闻人氏三十二名炼虚境修士，闻人氏洞天之内空间碎裂，全族丧命于空间裂缝和你道法之下者十三万余口。”

“天机阁、护国卫、镇仙司、凤仪卫...丧命合体一人，炼虚七人...”

“他们每一个都是我皇朝的忠义之士，不该如此枉死。”

“李氏老祖，你造下如此杀孽，天地共诛之，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金銮殿内，皇朝的高官权贵一个个地走出。

他们听着这悲愤且潸然泪下的咆哮，无不愤懑骇然，加入了口诛笔伐的阵营。

李想就这么默默地站在天宫之外。

比起这些谩骂，他现在更想找个地方，好好清点一下在闻人家洞天福地通过空间法力，吸入空间之内的所获多少。

紧接着所有人顿滞，天宫里的时间似乎陷入了定格，闻人仙仪在强者们的簇拥下而来。

李想微眯双眼，在闻人仙仪的周围，他感受到了很多具有威胁的气息。

随后闻人仙仪挥了挥手，拦住了担忧她安危的帝都修士，飞到空中，隔着大阵和李氏老祖对视。

这是李想和闻人仙仪第二次见面。

两次见面的过程都不怎么好。

两人对视许久。

闻人仙仪薄唇轻启，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诚恳，“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得偿所愿，我已经赢了，你们青云李氏也可以。”

李想沉默了。

闻人仙仪没有多说，不过她大概要说的，也是和闻人子坤一样的承诺，显然闻人仙仪的话更有重量，毕竟现在天宫里所有人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条被驯服的狗。

在此时闻人仙仪的身上，李想甚至能看到几分轻松，就好像疯狂从囚笼中逃脱出来之后的鸟雀一样轻松。

见李氏老祖没有言语，闻人仙仪双目通红，竟是在像李想哀求，“就这一次，放过我，我会补偿我做过的所有事，也放过你们青云李氏。”

赌徒赌赢了，想功成身退。

然后拿着她的赌资，去过上梦想中的生活，清洗曾经在豪赌路上所有的罪孽，企图让曾经的人忘记她做过的所有事。

闻人仙仪在苦苦哀求，地面上的修士依旧在怒骂。

李想转身就走了。

他踏入空间裂缝之前，听到了闻人仙仪的传音，这传音声嘶力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我？！！”

“你知不知道我走到今天究竟有多艰难？我终于摆脱了父亲，也终于不再像傀儡一样被操纵，也不用日日夜夜苦恼于周围的人不服我，再也不用忌惮被刺杀，我现在拥有了一切。”

“你为什么就是要和我作对？！！”

李想又顿住了脚步。

这次他终于传音，“回不去了，从你让血月中的仙人侵入南境的那一天，你就已经把我们青云李氏推向了整个世间的对立面。”

“你让我们别无选择。”

黑雾进入了空间裂缝之中。

闻人仙仪脑海一空，她能感受到李氏老祖的决绝。她赢了闻人意远，也赢了帝都许多修士，可是经过了这一场赌局之后，又出现了一个对手。

也不知怔怔然了多久，天宫之内一声惊呼，“不好，皇后娘娘，李氏老祖...杀去了我的宗门！！！”

“什么？！！”

天宫之内众人骇然，李氏老祖还要继续屠杀！

闻人仙族，只是开始。

闻人仙仪低下头，看着所有人愤怒和忌惮的面容，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氏老祖回不去。

她能放过李氏，可是这些因为这些年发生的一切对李氏充满怨念，或是忌惮李氏的人会放过李氏吗？那些大乘、大帝，会放任李氏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他们的威胁吗？

换言之，青云李氏的人，也永远不会放过他们！

追杀而来的卫罡，望着消失的李氏老祖，他无助地在空中顿滞，任由云空中的冷风吹得长袍猎响。

......

祖宗空间里。

在世间各地的青云李氏族人，尽皆聚集，上万人，在这几天都得到了祖宗空间的允许进入了其中。在这几日里，他们经过李耀文、李新绝的手段，通过天机、镜面看到了帝都里发生所有的一切。

他们震撼于老祖宗在帝都如入无人之境，那些如仙神一般的存在在老祖宗的面前如若小丑！

最开始是兴奋，欢呼。

也有听到闻人意远揭露一切时的愤怒。

而今日，老祖宗面对着整个天宫，听着那些谩骂和诅咒，他们也和老祖宗一样出奇的冷静。

“回不去了，我们别无选择。”

李大龙呢喃了一声。

他环视着身后整齐划一的族人们，老祖宗在战斗，家族的灵位在浮空而起，孩儿们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齐齐朝着李大龙视来。

他们仍然沉默着，一如老祖宗刚刚在闻人仙仪哀求的目光下毫不犹豫的身影。

他们也并非没有寄希望于老祖宗打醒帝都的人，也并非没有期盼过经过这一战让青云回归平静。

血月太强大了，蓝祖出南境，也让他们知道这人间究竟有多可怕，帝都里有着一条毒蛇，阴暗之处隐藏着一个个能将他们当成蝼蚁的执棋者。

许多年，他们都希望在这种困境中找到一条生路，直到现在他们看到了道路尽头数之不尽的阴谋家、旁观者、贪婪之辈。

该怎么办？

李大龙环视着所有孩子，他的面色凝固，僵硬着转过头去。

他恐惧，他绝望，他的家族陷入了绝境，帝都绝断了他们的生路，他发现他们青云李氏面对的已经不仅是整个血月，还有整个天下！

一旁的李耀祖瞧见了父亲的恐惧，他没想到即便是父亲都会为如今的局面而如此颓然，他沉声道：“爹，老祖宗说得没错，我们没有退路，那么也只能杀出一条生路。”

李大龙面色阴沉，“那孩子们呢？那你呢？如果失败了呢？”

李耀祖看着父亲的目光，父亲没将话说全。那孩子们因此而死，那他因此而死呢？

李耀祖笑了，“爹，如果我们失败了，那我会告诉我们的子孙后代，我们失败过，所以他们就不需要怕输。输不可怕，没有了奋力去获取胜利的勇气，那才可怕。这是我在魔族密地里打了几十年，得出来的道理。”

闻言，李大龙转过身来。

他看着子孙们依旧坚定的目光，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朝气磅礴。

李大龙的目光渐冷，多年在地府里沉寂的杀气逐渐腾起，在岁月之下逐渐消失的进取之心在复苏。

在子孙们炽热的目光下。

祖宗空间里响起了李大龙沉闷而浑厚的声音。

“抛弃幻想，准备战斗。”

“直到我们站在世界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