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殿后

命运的每一次馈赠，早在背后标好了价格。

洛翼抱着虚弱的小女孩，目光炯炯地盯着不再装了、漂浮在一个标准社交距离外的、「飞段」的头。

“以为你能听懂的我的暗示，没想到，还是我们这些负面的集合体才会在面临异常的时候更警惕也更清醒。”它意有所指地来回看看面前的一人一猫。

暗示…指的是「开门的姿势不对」吗，这么老的梗谁会记得啊喂！

不过眼下，比起邪神，还是小未婚妻比较重要。

“牢片，花火她不会有事吧？”洛翼微微仰起头，询问趴在上面的家伙。

“这不是废话么，她要有事，我还能让她进来？”片翼的目光倒是一直盯着前方，“这是她站在你身边的必要考验…也是给我们的考验。”

“从「第一题」的回答结果来看，你答错了，”「飞段」看着少年，随后又看向黑猫，“而你，答对了。”

“你还真是孜孜不倦地想要把我和这家伙割裂开。”片翼哪能不清楚它的心思。

“不会吧，你不是一直渴望从他身上独立吗，怎么这会儿又坚定地跟他站在一边了？”「飞段」反问道。

“那是我俩独处，或者和亲密的小伙伴相处的时候。你不一样，你是敌人。”黑猫对这样的反问既重视又蔑视。

只有牢洛一脸懵，它们怎么先吵起来了，而且隐约有种熟人吵架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花火，她看起来就像高原反应似的，呼吸和心率十分紊乱。好在情况没有一再恶化，坏在同样没有好转。

“愚蠢！”「飞段」的呵斥引起少年的警惕，“明明是和我同源的存在，你却不想翻身做主人。”

同源？对了，牢片不久前就用类似的话形容死神面具。

死神、邪神，略高于忍界的维度、不适应的小姑娘…

“然后变得像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需要靠低维生命体的不断献祭才能维持存在的「残疾神」？”片翼是发自真心的鄙夷。

“残疾…真难听啊，还不如跟那些老东西一样，管我叫「僭越者」呢，你说没错吧，「失格者」？”

果然邪神就是「僭越者」！

只是为什么…

“听好，本体，”大概是片翼第一次这么称呼他，“混沌初分，我们当年本该有一战。若是你胜了，你就能成为无瑕的创世神…比死神还要高的存在。若是我胜了，我就会吞噬你，变成邪神这样的存在。”

“啊？但是我…”

“对，你无意成神，这样的心态也影响到了我。在我逐渐拥有清晰的自我意识后，宁愿做一只海岛上的野猫也懒得找你的麻烦，直到你自己来找我。”

这也是所谓的命运吗？

邪神饶有兴致地听着片翼的自述，见缝插针地点评，“我们承载着恶意诞生，不向本体「复仇」已然宽宏大量，这小子还恬不知耻地寻求你的帮助。

“你比我更有神格。杀了他，然后我们一起成为君临三千世界的神！”

片翼意味深长地看了它一眼，然后目光下移，“真是充满吸引力的建议呢，牢洛，你怎么看？”

“换我是你，大概会答应也说不定。”洛翼刚才只顾着身体不适的小姑娘，听它们的对话也是一只耳朵进另只耳朵出。

现在认真思考了一遍谈话内容，额头上冒出冷汗。

“嘿嘿…可惜你不是我，我有自己的独立思考。”片翼拿尾巴狠狠地鞭打他两个来回。

接着眼神坚定地往向前方，“很不巧，我只是一只想当咸鱼的猫。你以为吞噬了本体的分身是有主见的体现，殊不知这只是困在本体负面情绪中的钻牛角尖。

“从这家伙说要跟我「和解」开始，我就不再对自己的出身和本体感到憎恨，而你…你比我还可怜。”

随着黑猫老神在在的阐述，「飞段」的表情逐渐从绷不住变得狰狞，“到头来，你还是没有摆脱作为分身的桎梏，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吗？

“这小子已经「失格」了！你取代他就不是「僭越」，而是「飞升」！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要？！”

“嘿嘿…摆烂猫猫，只想躺平。”片翼故意打个懒懒的哈欠，舒展四肢然后抱住底下的脑袋，以此表达态度。

“敬酒不吃。”「飞段」怒极而笑，“你不会以为让你们来这里，我只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吧？只要把你吞噬了，我就有机会再次飞升！”

闻言，黑猫从头顶蹦跶下来，甩了甩毛，“我怎么不知道，狡猾的「我们」作两手三手准备不是基本常识吗？倒不如说能少哔哔早开打，省不少功夫。”

「飞段」的头开始膨胀、变形，颜色也在不断加深，最后变成了一个符合刻板印象的恶魔形象。

全身呈暗沉的金红色。头顶、肩头和髋骨上都长着硬质化的角，眼睛、鼻子和嘴都是空洞无物的金色，躯干上是壮硕的胸肌和疑似十八块腹肌，四肢表面覆盖着边缘锋利的甲片，还有一条长着倒刺的粗壮尾巴。

总结，这造型也太不火影了，画风倒是跟桃式的大招「猿岩」有几分相似。

缝，都可以缝。

“噗——”

片翼倒是老实得很，只是变回原来的样子…和洛翼一模一样的样子。

看得洛翼这个本体有些愣神。

“时间差不多了，战场瞬息万变，你带着花火先回去，我稍后就回来。”片翼此时的声音也跟他完全一样。

“洛翼？”听得花火都强忍不适，睁开眼观察。

“你…没问题吗？”洛翼抱紧了小姑娘，眼神中透露着不自信。

“你以为我是谁，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片翼留给他们一个背影和一个大拇指。

“…好，我相信你。”

「黄泉比良坂」

“走的倒干脆，看来他是真的信任你。”邪神没有阻挠，目送少年少女的离开。

“因为我从不撒谎，信用分满分。”片翼浑身翻腾起阴阳遁，准备放手一搏。

“是吗…那你这次要扣分了。”

…

汤隐村，地下水道。

时空间忍术传送门一如以往地顺利打开又自然消失，仿佛它刚刚联通的只是寻常的地点，不是更高维的什么地方。

“这招还能用真是太好了…”洛翼着实虚惊一场。

进入「那个地方」后，小姑娘不舒服了，浦式联系不上了，连留在这里的阴遁标记也若隐若现。

“洛翼，我们…回来了？”花火的不适感瞬间消失，很快变回生龙活虎的样子。

“喔？你记得刚刚我们去过的地方？”这下轮到洛翼惊讶了。

可以肯定的是，他早就去过司律者那里，只是因为境界太低而没能留下记忆；现在花火去过僭越者的领域，虽然人很难受，但却记住了这段经历，这是不是意味着…

她升维了？

“记得，只是在那里，感觉呼吸了还是缺氧…”花火简单描述了在异空间的体验。

类比一下，就像人类无法靠重水（d2o）和超重水（t2o）获取生命所需的水分，而且因为其存在放射性，对人体有害，必须摄入轻水（h2o）。

花火在高维空间呼吸的，可以用「重氧」来形容。

“原来洛翼以前生活的世界，就算什么都不做，都会喘不过气来吗？”小姑娘愣愣地问道。

“虽然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我猜你这句话会得到不少认同。”洛翼哭笑不得。

来忍界三年，他都快忘记曾经那个世界了。

是不是真如字面上的「窒息」呢？

“哄嗡嗡——”

远方传来的海地地震提醒他们，现在不是思考哲学的时候。